“相公,”见玉漱已经拉住了女儿的胳膊,送了口气,缓缓看向玉珑云海,“来世相遇,惟与尔再做夫妻。”
素手握住匕首的前端,朝颈动脉切去,最后一眼看向六岁的双儿,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和唇边溢出的鲜血混在一起。
“不,娘亲——”
“啊——夫人——”
玉珑双儿趁着玉漱分神看向夫人的时候挣脱了她的手臂,朝倒在地上的人儿跑过去,娘亲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看着自己笑了。
围着玉珑云海的几人没料到有此变故,深知要挟无用,咬牙再次提剑攻上,玉珑云海看到跪在妻子身旁的女儿,眼眶一红,剑势凌厉,挥手间解决了二人,黑衣人的首领见状,从战局里抽身就扑向玉珑双儿,上头的命令本没有让自己真的杀了玉珑云海的妻女,没曾想那个女子刚烈至此,竟然为了不让夫君为难直接自刎,眼看着带来的人擒不住玉珑云海就要无功而返,他不再犹豫,空出一只手就要去提玉珑双儿的衣领。
一把泛着银光的剑挡开了他的手,玉珑云海看出他的意图,再看背对着自己低头哭泣的女儿,堪堪拦下了黑衣人的动作。
黑衣人反身又和玉珑云海缠斗在一起,一边躲开攻击一边问道:“交出御龙令我等不再为难,令千金还那么小,庄主可不要让她成了孤女。”
玉漱见庄主和几个黑衣人打得难分高下,忍着泪水将夫人的身体移到角落里,夫人惨死,她不能再让小姐出事,眼看庄主渐渐体力不支,她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扯着仍旧痴痴跪在地上的玉珑双儿,“小姐不能待在这里,刀剑无眼,快跟姑姑离开。”
“不!”玉珑双儿突然抬起头看向院子中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爹爹怎么办,那些人要杀爹爹,姑姑,姑姑,怎么办?”
“小姐,你在这里庄主更加不能专心对敌,小姐听话,跟姑姑先走。”
“我不走,姑姑,双儿不能离开爹爹,”玉珑双儿抬起惨白的小脸,眸子里的坚定让玉漱一怔,小姐还是那个六岁的人儿吗,为什么短短几刻钟,小姐已经像是变了个人。
“姑姑,御龙令是什么,”玉漱吓得赶紧捂住玉珑双儿的嘴巴,生怕她的声音引起黑衣人的注意,玉珑双儿乖乖住嘴,眼睛转向玉珑云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爹,”呢喃出口,玉珑双儿的小脸揪成了一团,玉珑云海的前胸不小心受了一剑,脚步有些不稳,月白的长衫溢出大片殷红,他感觉到女儿的目光,认命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只余平静。
“杀了我吧,放过我的女儿,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玉珑云海的目光停留在女儿脸上,像是要记住这张心爱的脸,父亲的女儿前世的情人,在今晚,他亲眼目睹今世的爱人惨死,又要和前世的情人说再见了,“双儿,不要报仇,爹娘在天上看着你。”
“爹爹,”玉珑双儿从玉漱的怀里挣扎起身,狂奔向玉珑云海站立的地方,眼看着娘亲倒下,这是爹爹也要离开自己了吗,为什么爹娘都不要双儿了?
头领做了个手势,剩余的几个黑衣人收剑,他提着那只短小精悍的匕首步步逼近,玉珑云海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反抗,余光瞥到台阶下方的小身子,嘴角露出一抹温柔,“双儿,让爹爹再抱抱你,”张开手,小人儿已经窜进了怀里,熟悉的奶香,第一次觉得好不甘心。
“双儿记住了,爹娘永远爱你,跟着玉姑姑好好活下去,爹娘——”匕首入脊,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就要喷出,用尽最后的力气压制住,不想吓到怀中的小人。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不似从前那般有力,玉珑双儿懵懂地抬头,蓦然睁大眼睛,“爹爹——啊——”
最后一眼,是我在这世间最深的眷念,吾儿,来世惟愿与尔再续父女缘。
“小姐!”玉漱慌忙下了台阶,却在靠近玉珑双儿的时候被一旁的黑衣人拦住,一柄长剑指着玉珑双儿的后背,黑衣人的首领看看玉漱,思量再三,抬手下了命令。
“不留活口!”
玉漱眼见着剑尖离得小姐愈近了一分,就要甩开钳制以身挡剑,突然一道红光从玉珑双儿的眉间窜出,樱红的莲花印记若隐若现,刺向她身体的剑被挡了回来,黑衣人被弹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红光更盛,将小人儿整个人笼罩其中,像是天然的屏障。
“传闻玉珑山庄庄主之女出生时天生异象,原来如此,”黑衣人收了剑,盯着昏过去的玉珑双儿,知道眼前的小女娃杀不得,不知怎得,心底松了口气,让他对一个六岁的孩子痛下杀手,还真有些舍不得。
“小的杀不了,这个大的可留不得,”首领夺过手下的剑,一步一步走向玉漱,准备亲自动手,他还就不信了,整个山庄的人不留活口,只要把眼前这个婢女杀死,剩下一个小娃娃还能翻起什么浪来,明日所有人都知玉珑山庄灭门,世上再无人知道御龙令的下落,即使他们的人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玉漱眯眼看着朝自己靠近的剑尖,脸上毫无惧色,她知道没有人杀得了小姐,只要小姐活着,她也可以向夫人交待了。只是小姐,姑姑不能陪着你了。
就在长剑刺向玉漱喉颈的一瞬,一道蓝光打在剑身,长剑生生断裂,黑衣人的首领瞳孔一缩,持着断剑看向天空,刚才光束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四道身影缓缓降下,落在台阶上,其中一红衣女子白纱蒙面,露出一双如水媚眼,她身旁的女子穿着一身青绿色罗裙,手上握着一把长剑,冷冷的剑光晃得人心神一凛,竟是上古神剑。两个男子站在两侧,一人手持水蓝色短笛,天蓝色银边锦袍,刚才那道蓝光就是他打出的,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衣人的首领,另一男子生的很是俊美,一袭纯白长袍,折扇在手,翩翩公子,眼神无害,却在看到玉漱的时候,表情阴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