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抑住那正在加速的心跳,扶着椅背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软得有点站不住。
邵帅站在她的桌前,犹豫了一下,伸手要去摘她的眼镜。
艾怒丽本能地往后一让,拍开他的手。
“干嘛?”
“想看看你。”
邵帅已经懒得再在众人面前掩饰,伸手握住她反抗的手,另一只手顺利地摘下了她的眼镜。
果不出他所料,镜框后的眼睛又红又肿。
艾怒丽狼狈地抢回眼镜,嘀咕道:“昨天晚上看电视了忘时间。”
这个拙劣的借口引得邵帅扬起一边的眉,道:“我还以为你是想什么心思想得一夜没睡呢。”
艾怒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我……”
邵帅刚张开嘴,艾怒丽便挥手赶紧打断他。
“不好意思,老总在等这个数据,有事我们下班再说。”
邵帅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周围假装不感兴趣的同事,点点头,以不必要的大声说道:“好,我们回家再说。”
艾怒丽的脖子后面不由又冒出一层冷汗。
果然,他的人影刚消失在门外,王佳音便转过头来冲艾怒丽怪模怪样地挤眼睛。
“回家……好暧昧哟……”
“你知道的嘛,他就住在我家楼下。”
艾怒丽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显然,他也失去了耐心。
看来今晚非摊牌不可了。
第二十四幕 摊牌
站在艾怒丽家门前,邵帅看看手里的钥匙,又看看门铃按钮,考虑了一下,收起钥匙,按响门铃。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艾怒丽正穿着中秋节那天所穿的衣服。
他也像那天一样,让目光慢条斯理地的扫过那件缀有银珠的黑色针织长衫和白色宽松长裤,然后停留在她那张有点苍白的脸上——和脸上那副看着碍眼的粗框眼镜。
“不会又是请我吃全素席吧。”他弯起眼眸,故意提醒她那一天的事。
艾怒丽眨眨眼,决心不跟着他的节拍走,便笑着道:“进来吧,我已经做好饭菜了。”
邵帅走到餐厅一看,果然,桌上已经摆放了一桌的丰盛菜肴——甚至包括一盘炒得烂兮兮的虾仁。
见他在看那盘虾仁,艾怒丽耸耸肩,笑道:“什么事情总要学会自己动手才好。虽然我这炒虾仁在色香味上跟你的差着好几道档次,不过,不管怎么说,它还是虾仁,营养价值没变。”
这回轮到邵帅眨眼了。
他警惕地看着她,却猜不透她这番话的意思。
“坐啊。”艾怒丽招呼着他。
他疑惑地坐下,两眼则直直地盯着她。
艾怒丽躲闪开他的视线,笑道:“干嘛老盯着我,吃菜啊。”说着,拿起筷子帮他布菜。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邵帅问:“今天没做蛋糕?”
艾怒丽摇摇头,“我已经发誓不再做蛋糕了。”
“为什么?”他挑起眉。
艾怒丽笑着挖起一勺虾仁,“其实吧,这世上可以吃的、现成的东西多的是,我干嘛非要死心眼儿做蛋糕?而且还往往十做九不成,最后只是浪费粮食而已。”
“那你当初为什么想做蛋糕?”
“当初啊,”艾怒丽叹了口气,“当初不是好奇它是怎么回事嘛。现在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也尝过了它的味道。不做了。”
邵帅的心猛地一沉,不由放下手中的筷子,更加专注地盯着她。
艾怒丽垂着视线,看着勺子里的虾仁叹道:“其实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回事,不是说,世间事不如意者常**吗?套用电视里的台词,这日子就是问题摞问题……”
突然,横伸出来的一只手夺去她手中那堪称惨不忍睹的虾仁。
“你想说什么?”
邵帅的眼眸仍然弯着,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带着笑意。
艾怒丽的脑后不由一阵发凉,勉强笑道:“也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有点感慨而已。”
她抽回手,拿起红酒帮他倒满。
“对了,我今天抽空去房屋中介转了一圈,在佳和苑那边有一套两居室,设施齐全,可以提包入住,租金也不……”
邵帅的手再次握住她的手腕。
此次,他那弯着的眼眸里不仅没有笑意,甚至透出一丝杀机。
“你到底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啦……”艾怒丽壮着胆假笑道:“其实吧……你看,你住楼下那老鼠洞真是很吃亏的……也不是我不欢迎你来我家啦,只是……只是人言可畏……你是不知道,公司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在说三道四……”
“说什么?”
邵帅捏紧的手指使得艾怒丽不得不向他倾过身体,好减轻手腕上的痛感。
“也没什么啦……”她慌乱地笑着,一边挣扎着要夺回自己的手腕。
可邵帅却不让她如意,拉扯得她不得不绕过餐桌靠近他。
他也顺势站起身,像铁塔般地堵在她的面前,低头用一种她从来没听过的声调冰冷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绕圈子。”
他声音里透出的寒气第一次令艾怒丽想起他也是一个在商场上打拼的战将。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弄疼我了……”她挣扎着。
“疼?”邵帅更加用力地勒着她的手腕,从牙缝中低吼道:“你也知道疼?可你知道你给了我多少疼?你只知道你疼,你想没想过我也会疼?!我不像你,我不是石头做的,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哭会疼!你呢?你真的懂得什么叫做疼吗?你……”
他猛地捉住她,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狠狠地、惩罚性地吻住她的双唇。
他的疼……
那一刻,艾怒丽忽然忘记了挣扎。
就像他说的,她一直在想着自己的苦,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疼。而此刻他的疼正通过他那充满怒气的唇,他那霸道野蛮的齿,和他那无所不在的气息向她渲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