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开往城市的列车,无人对车窗外昏暗的景色充满好奇,只留些许恐惧。匀速移动的车厢里,除了列车破空的呼啸声不时传入众人耳朵之外,再无半点声音。
这辆自动列车一共三节车厢,但仅仅只有第一节车厢在坐着一群不超过平均年龄十六岁的少年,当然还有坐在靠近驾驶室门口的教会导师。
这是一群被命名为新希望教会组织的少年队,都是一群可怜的孤儿组成。从小被教会以生存为主导的军事行为教导,他们正值少年,却毫无该有的生气。一旦他们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就会从大陆偏远的地方转送到他们现在要到达的城市《哈文赫尔》。一座,天堂与地狱同在的城市。
卡洛特从列车的车窗上望向外面,列车在城市的高空,离地大约六十米左右的楼道铁轨中运行,即便那么高的距离,四周依然昏暗无比。因为在哈文赫尔里,最矮的建筑也要高达五百六十米。高楼耸立,密密麻麻的城市里,基本低于两百楼左右的空间尚能勉强看到阳光,但是低于一百五十楼都是终日看不到阳光的。当然所有大楼之间都会架设的密密麻麻的如同蜘蛛网般的楼层轨道供居民行走穿梭,空中轨道里也会有一些灯光照亮四周。大部分楼层轨道是让居民行走的,列车行驶的轨道只有特定大楼才有,轨道都有特制的硬化玻璃包围。
卡洛特眯起眼,努力的使自己的头能在抬得在高些,或许这样,他能勉勉强强看到被大楼遮挡住的,明亮阳光,是的,他向往,也深爱着太阳。此时此刻众人和他一样,怀念并且向往太阳,然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也许直至最后都不会再见到了。
大家都会叫他小胖子,因为他在这一批的学员中,真的很胖。又或许只是健硕,又或者其他人反而太瘦了。
其余人都严肃的坐着,低着头,沉默着。唯独小胖子卡洛特扭动着身躯转身跪坐在椅子上,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大楼、鸟群、疯狂生长的植物,还有那无尽的黑暗以及与黑暗斗争的微弱的灯光,当然还有破败不堪的一切。
“就像,赛尔那家伙一样,只是换个地方去死罢了。”卡洛特看着窗外,毫无表情的低语着。
“不会的。”在胖子呐呐自语的时候,身边一名矮小的少女修士怯怯的反驳道。
趴在列车窗上的小胖子回头看向身边一直文静、胆小的白旎:“难道你们塞外之地的野蛮人也那么怕死吗?”
“我们从来不害怕任何东西!包括这里!。”轻咬嘴唇的白旎即美丽,却也暗藏悲伤,白旎的悲伤从来到教廷的第一天就有。
白旎来自塞外,拥有外族血统使她的脸庞美丽而成熟,即便她今年才刚满十四岁,也依然比成年女子来的更美丽,那些男孩无法真确形容白旎的美丽。所以大部分男孩们把白旎形容成太阳,因为白旎拥有一头美丽光亮的金黄色头发。
小胖子转过头,看向那个被连衣帽遮住半张脸的白旎。而白旎只是在那微微颤抖,没人帮助她抚平恐惧。
“你真应该把这顶虚伪的帽子拿掉,看看周围。你才会死的明白。”小胖子一阵冷笑式的回答,声音不响,但他足以确定在场所有人都能听的见,包括坐在最远的那个接到他们后,一直不说话的男人。
“幼稚的家伙,总是第一个死。”坐在卡洛特对面的伊凡轻蔑的说着,那轻微上浮的嘴角似乎更能表示他的不屑,顺势又带了一句:“从不例外。”
“你再说一遍!”小胖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段话。
“赛尔死的时候,你可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卡洛特!”伊凡放下能遮住半张脸的兜帽,露出了那稚嫩的脸蛋,但眉毛上那条小手指长短的伤疤依稀可见,犹如向众人宣示他的过往。
伊凡喜欢身为新希望教会的特制教服,特别是那件华丽的斗篷。绚烂的红色为底色,金黄色的镶边,在整件斗篷的中央,用金线缝制出一个太阳的图腾。无论室内室外,大部分时候他都喜欢将教会的连帽斗篷的帽子盖在脸上,遮住他的脸,当然打架的时候除外。
此时,坐在这节车厢最前面的负责引导他们进城的导师,只是斜眼看了看他俩之后,便不再望向他们,仿佛告诉他们:不死就好。
而坐在他们周围的其他同伴则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们,除了满脸担忧的白旎。
小胖子卡洛特一个发力,便整个人扑向了伊凡所坐的位置,突然的发力,让伊凡都来不及站起来便被小胖子整个抱住。
这突然发力,着实让伊凡措手不及,同样措施不及的也包括坐在伊凡旁边的一群人。除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之外,其余人则纷纷避让,但个个都不慌张。
小胖子在少年队是出了名的蛮力致胜,当初在选拔的时候,他就靠他肥胖的身材一个人揍倒了两个人。在16岁的小孩里,他的身材属于令人瞩目的:1米65的个头,但是重量却也在135斤上下的体重。双手钳住伊凡的身体之后,着实让伊凡喘不过气,痛苦不已。
小胖子箍住伊凡之后,不停的将伊凡撞击背后的座椅靠背上,高强度塑料制的座椅靠背让伊凡疼的倒吸凉气。
当然,同样都是经过格斗培训的,伊凡也不会就这样被小胖子揉虐。只见伊凡紧缩双眉,猛吸了一口气之后,重重的用脑门撞向了小胖子将头埋进伊凡坏了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沉闷响,伴随小胖子发出沉闷并且连续的“啊”声,两人便分了开来。
小胖子捂着后脑勺跪在地上直抽抽。而用脸正面撞击的伊凡也好不到哪去,不断流出的鼻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同样因为疼痛并且伴随着强烈的酸意,伊凡双手捂着脸,动也不动了,但他的凉气听起来是吸的更猛烈了,仿佛恨不得将整个列车里冰凉的空气都吸的一干二净,来缓解整个大脑的疼痛,鼻血则不停的从他的指缝中冒出来。
许久之后,众人以为他们不在打斗的时候,小胖子突的站起来,紧握双拳,靠他近的人,都是能看到他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双手在不断的抖动。
“我要宰了你!”小胖子吼道,喊完后,便将手伸向腰后部要抽出他们统一标配的格斗短刀上。
而坐在对面的伊凡用眼睛瞟到小胖子的动作后,也不顾钻心的疼痛,欲抽出放在同样位置的短刀相搏。
此时,之前对他们不管不顾的导师,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小胖子的侧面,因为速度很快,小胖子连头都来不及转向侧面,只是用眼角瞟到导师的姿态,而此时导师则高速的抬起右腿重重的踹向了小胖子的右侧肋骨上,因为力道太大,小胖子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滚到了第二节车厢里,在地上扭曲滚动几下后,便不再动了。
踹飞小胖子后,导师完全没有停顿,右腿站地之后靠着力量的带动,顺势抬起左腿一个鞭腿踢向了伊凡,这一脚直接踢向了伊凡的头,看到小胖子被踢飞后,早有准备的伊凡顾不上其他,抬起双臂侧举向鞭腿踢来的方向,堪堪挡住自己的头部,但是力道之大的鞭腿依然带动伊凡半飞着重重的撞向了整排座椅最左面的钢化玻璃制的隔板上,晕死了过去。
就这样,一场不超过四句的口水仗引起的单挑,以双方付出惨重的代价草草的结束了。随着导师的轻描淡写的命令,众人将两个晕死过去的人,仍靠在了列车的车门处之后,便不再出声,等待目的地的到达。
众人坐在原位上之后,心中的情绪如同波涛大海难以平静,要知道他们三十人都是在当时三百人少年队里挑出来的。这就是在16岁之前,在偏远地区听到的哈文赫尔的传闻之一、楼下世界的真面目:毫不怜悯。平日靠体重便霸道蛮横惯的卡洛特被一脚直接踹飞躺地晕死过去不说,就是在班级中格斗能力都是排前五的伊凡也被轻而易举的一招击晕过去了。对与他们来说,此前接受的格斗训练和体能素质,在这里简直不堪一击。
他们明白,在哈文赫尔会发生什么,他们的职责是什么,他们所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可是仅仅是眼前的导师,都能一招“毙命”他们。那他们该怎么和“它们”战斗.。。
本就因为黑暗而压抑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压抑了。不过经过这一次的冲突,这群少年队便不再像在之前那样不可一世了,特别是哪两个此时已经晕死过去的,少年队格斗力在前十名的两位了。
此时,那个在少年队心里埋下深深震撼的导师坐在了之前卡洛特的位子上,用眼睛扫视了剩余的少年队队员。每一个队员被扫视到后,就像过电一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不自在,隐隐约约的都或多或少做出了防御姿态。
发现他们的反应后,这位导师嘴角却微微向上撇了撇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之前的地方如何训练的。”然后用眼角瞟了瞟躺靠在列车门上的两人后道:“但,这就是你们就是垃圾。”
说完这话后,不少队员,无论男女,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不悦的反应,有些更是不断的在咬着自己的嘴唇,但个个都低头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喘。
“并且我觉得你们非常的恶心。”说完后,这位导师便带好自己的兜帽,靠在靠背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