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外面
夜色笼罩下的森林也将生命的绿色吞噬成为黑夜的黑色，在漆黑的夜空之上，点点星辰的点缀就是一抹最瑰丽的涂色。当然，没有人烟的森林深处如果出现一点烟火更是显得极为显眼。
“我们开动啦！呼呼~烫，烫！”
一头成年野猪有多大？正常一户人的话至少没有三天是吃不完的，但是在篝火边的豪斯一家。。
绝！对！不！是！正！常！人！
一头已经烤好的烤全猪，在烘烤之下流出金黄色的油脂，散发出极其诱人的香味，甚至都吸引了许多猛兽在树屋的警戒圈外，眼中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然而坐在篝火边独臂的瑞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这些猛兽全都嗷呜一声不敢动弹。
瑞尔随手扯了一块肉慢慢得咀嚼着，小李也拿着一大块猪腿肉在奋力吃着，但他们两个人吃的总合都不及烤全猪的五分之一，而剩下的。。
“嗯啊，嗯啊，好。好吃！父。亲，小李，你们也。也多吃点啊！”
一边说着，一边把扯下来的一大块肉一口吞下，咬了不到五六下就一口咽了下去。不到半小时，在默狼吞虎咽的攻势下，原本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烤全猪很快就变成一副在火中烤着的骨架，就连在警戒圈外的猛兽都意识到美食已经被消灭完了，一声呜鸣就缓缓退进丛林里。
“哎。。发育期啊！”
就连独臂的瑞尔都嘴角抽搐两下，很是有些无言以对。其实默也不是一直都是食量，就是这两三年食量猛增，当然涨的还有他的气力就是了。
一旁的小李看着哥哥这样吃法，再看看自己怎么都吃不完的猪腿，不甘心的神色浮现在小李脸上，一把抓起猪腿肉，学着哥哥咬一大口，再咬五六下就要吞下去，然后。。
果断被噎住了！
小李涨红着脸，用小手用力拍打着胸口，漂亮的眼眸中都憋出了泪水。瑞尔叹息着，一把拍在小李后背上，那块肉才好不容易地吞了下去。一边的默见状，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
“哼，总有一天我会像哥哥这么厉害，能吃下这么大一头猪！不过..现在我吃不下了，给你给你。”
默顿时眼中放光，一把抓过小李没吃完的猪腿肉，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嗯嗯，等小李长大以后，我每天要打两头。不，三头大野猪。”
“不要啦，到时候我要自己去打猎，我要打四头。不，五头野猪，我一天吃三头，哥哥吃两头。”
“那我就打六头！六头野猪！”
“那我七头！”
。。
瑞尔坐在一边呵呵地笑着，虽然很想告诉他们，吃得多不等于厉害，而且照这么吃法这片丛林的野兽很快就会被他们吃完的。不过想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温馨画面，眼睛有些迷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父亲，你怎么啦？为什么叹气啊？”
瑞尔一把回过神来，就看见小李仗着身子瘦小，一缩身钻进了瑞尔的怀里，扑闪着眼睛看着独臂大汉。默12岁的身体已经颇为高大，已经钻不进瑞尔的怀里了，于是他也在父亲面前盘腿坐下，双手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父亲。
“父亲你不是说人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叹气的吗？父亲你不开心吗？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瑞尔微笑着抚摸着小李的头，说道：
“父亲没有不开心，只是想起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人？小李歪着脑袋想着，他听父亲说过，在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人，可是只是听过，外面真的有人吗？他们跟我和哥哥还有父亲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父亲想到人会叹气呢？父亲是不是也想起了父亲的父亲？叫什么来着？嗯。。爷爷？还有一种跟父亲一样又有不同的人，母亲？啊啊啊！有好多问题想问呢！问哪一个好呢？
想了想，小李问道：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呀？小李好像看看其它的人呢。”
小李一提到“外面的世界”，忽然发现父亲和哥哥都变得沉闷了下来，父亲眼中闪过一些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哥哥都敛起了笑容，变得有些恍惚，也像是回想着什么，弄得小李也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了。
“小李你要是想去看看，就再等两年，等默再大一点，这样我就放心让他带你去了。”
瑞尔回过神来，轻抚着小李的头，笑着说道。
“啊？让哥哥带我去？那父亲不去吗？”
“父亲啊。。”
瑞尔仰头看着瑰丽宏伟的星空，有些沧桑。
“父亲以前做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害死了很多人，父亲就不出去了，让我在这里赎罪吧。”
“可是，可是小李也想跟父亲在一起呢，父亲要是不出去的话，小李，小李也不去了。嗯，对，小李一点都不想去外面，一点都不想！”
小李抱着父亲结实的手臂不肯放开，扁着嘴很是有些委屈。在他看来父亲和哥哥高于一切，但是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呵呵，小李想去就去呀，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只要你和默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父亲就好了，父亲就在这里等你们，哪里都不去。要是以后你们累了、受了委屈，也回这里来，只要父亲在这里，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小李看着瑞尔慈祥的笑容，忽然双手站起来抱着瑞尔的头，也不理那杂乱的虬髯，吧唧一口就亲在了瑞尔脸上。
“耶耶，父亲最好了，小李就出去看一下下，就一下下然后就回来陪父亲。”
说着，小李忽然伸出一只手去抚摸瑞尔的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边说道：
“摸摸头，父亲不哭，不管父亲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大家都会原谅父亲的，如果他们不原谅父亲，小李和哥哥也会让大家原谅父亲的！一定噢！”
瑞尔怔怔地看着小李，看着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莫名的，感觉眼睛有些泛红。。
瑞尔摆摆头，赶紧转移一下自己的视线，看着沉闷的默，轻声唤了声：
“默。。”
默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沮丧。
“哥哥你怎么了？也不开心吗？”
“嗯。。我也想起了以前一些事情，还有我的母亲。”
“啊？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记不是很清楚了，小李，外面的世界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
瑞尔沉默不语，小李看看瑞尔，又转头看看默，然后放开了抱住瑞尔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默面前，双手撑着脸蹲下来问道：
“哥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小李说嘛，小李可以分享哥哥的不开心的。”
默看着小李，也咧嘴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
“其实哥哥也不是很清楚哥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从小我的母亲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周围好多人经常打我骂我，我记得他们叫我最多的是。。杂种。”
小李眼中充满了疑惑，很明显他不明白“杂种”是什么意思，于是转头歪着脑袋看着父亲瑞尔，希望他能解释一下。瑞尔摇摇头，并不说话。
“后来大概我四岁的时候终于有人告诉我杂种是什么意思了，不过那不是什么好的词语，你就不要知道了。重要的是我的母亲的态度，她。。知道我一直被人欺负，不过她从来不会像小李一样安慰我。我记得有一次，隔壁屋里的一位大婶当着我母亲的面骂我小杂种，说什么她家男人就是因为征兵被死在和兽人帝国交战的战场上，都怪我之类的。。我母亲当时似乎忍不住帮我说两句话，我那时是第一次听到母亲替我出头，我原本是很高兴的，心里想着即使被大婶骂得再惨也值得了。。但是后来，那个大婶听到母亲反驳她，她忽然转身打了母亲一巴掌，骂她是个婊子，还生下这个杂种之类的..我母亲不敢再说话了，就这么听着大婶骂，直到她骂累了走了..那一天晚上，母亲抱着我哭。。我不懂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待我们。。真的不懂。。不过后来我也不需要懂了，一天一只冒着黑色火焰的怪物闯进村子里来，杀光所有人，而我。。是母亲死的时候将我压在身下挡住了我我才没有被杀。”
说完，默的眼神愈发黯淡。小李虽然有很多听不懂的，但小李还是看得出来默现在很不开心，于是他起身伸出手摸摸默的头，安慰道：
“摸摸头，哥哥不哭，虽然小李听不懂，不过哥哥还有小李，以后要是有人欺负哥哥，小李一定会保护哥哥的。而且啊！哥哥有母亲呢，小李没有母亲呢。”
这时，一支粗糙的大手也按在默的头上，大手连同着小手一起揉着默的头，父亲瑞尔的话也传入默的耳中：
“默。。这些事情以后你慢慢会懂的，现在的你只要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是爱的人，就像我和小李，你的母亲毫无疑问也是爱你的，她甚至给了你..两次生命。”
也将你带到我的身边。瑞尔心中默默说道。
默重重地嗯了一声，咧嘴笑笑，忽然伸出手夹住小李的鼻子，左右摇晃两下。
“啊，啊丘！啊啊啊！讨厌啊，哥哥你又弄我的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