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一说,秦川也愣住了,对杏林堂的好感荡然无存,他原来以为同为中医人,应该有更多话来交流,可没想到眼前的李剑也是中医世家出身。
李剑唾沫横飞,五官扭曲的脸,秦川从他的只字片语里听出,这家医馆就是他家,秦川歪打正着的跑到了他的府上来。
这让秦川隐隐地皱起了眉头,对李剑这号活一百岁也不懂事的人,他实在不想理会,可就这么走了,被李剑堵在门口,骂了这半天又算什么?
这不助长这家伙的嚣张气焰?秦川刚要转身离开的心思彻底打消,由被动化为主动的上前一步,与李剑面对着面。
正骂得起劲的李剑,本以为能把秦川给骂走,没想到,非但没能如愿,秦川不退反进,两人只有一拳的距离,眼对着眼,脸对着脸。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之间都快擦出了火花,李剑一想到,秦川让他在科室里丢了那么大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秦川的脸色不善,知道这小子不好惹,也没好再把难听的话往外说。
“你应该多喝点金银花泡的茶。”秦川煞有其事的说道。
李剑一时没明白,失神道:“为什么?”
“这样可以降你的火气,顺便还能治你的口臭!”秦川本着负责任的精神,还补刀道:“我是个医生,你要相信我说的话。”
李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扭头就冲着医馆里大声唤道:“来人啊!把这家伙给我这里赶出去!”
杏林堂二少爷的话,还是有人买账的,没多一会儿,从医馆大厅的后堂里,出来几个打杂的伙计,手里的家伙也是各式各异,有铁铲,有药杵,还有拿把饭勺就跑了过来。
医馆的伙计大多是以学徒,杏林堂以打杂的形式换取学习的机会,一听到李剑的话,那还敢耽搁,纷纷拿起称手的家伙赶来帮忙,就算不帮忙,造造势还是可以的。
陆陆续续又出来几个伙计,加上先前的,大概有十几人样子,秦川扫了一眼,真心敢上来找他麻烦的并不多,多半也就都打酱油的,还是先礼后兵道:“李剑,我今天来杏林堂,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求问一些事情,希望能李德林李老前辈……”
秦川的话还没说完,李剑粗暴的打断道:“我父亲的名讳,也是你配叫的吗?”
听他说这话,秦川终于怒了,泥土还分泥性,秦川又不是泥捏的,任由着李剑在他的面前肆意妄为,本打算有话好商量,没想到李剑如此的不讲道理。
既然不讲道理,那么,秦川也就任性一回,冷着脸道:“你再把刚才的话给我说一遍!”
秦川怒了,怒气让李剑感受到了压力,让这个欺软怕硬的货乖乖的把嘴巴闭上,这时,李文心听到大堂外面的动静,从内室中走了出来。
“大哥快来救我!”李剑一回头,好似看到救星,伸手就向李文心求援。
李文心连看也没看,连走边说道:“我刚才都听到了,分明是你骂人家,把人家惹恼了,人家才会对你不客气的。”
李文心就是杏林堂大少爷,也就是李剑的大哥,平时父亲李德林不在的时候,就他掌管着杏林堂诸多事宜,秦川观他举手投足间,比起李剑来要沉稳的多。
“对不起,是我弟弟太过莽撞,实在很抱歉!”李文心双拳一抱,向秦川道了歉。
别人敬一寸,秦川还一尺,李文心很客气,秦川也就顺势道:“我想找李老辈,不知他是否在家?”
李文心一听秦川要找李德林,摇头道:“家父,出门有一月有余,不在馆里,你要找他还是另找时候吧!”
听他这般一说,秦川心凉半截,有心找李德林,没想他竟不在家,李文心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像是在说谎,秦川正犹豫要不要先行离开。
李文心主动询问道:“不知道,你找我父亲有何要事,能不能说出来,等我父亲回来,我一定替你转告。”
秦川看他说话透着真诚,正要说明来由,就听李剑在一旁捣乱道:“不要听他说,就是他让我在医院里丢尽了人,只能在家闭门思过……”
李剑的不讲道理的话,李文心并没有太多反应,由此可见,他对李剑是知根知底的,秦川也觉得奇怪,同为兄弟,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正僵持着,门外传来红光满面的老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鹤发童颜,戴着遮阳用的草帽,穿着粗布的衣服,背着药篓从外面走了进来。
“爸,您回来了!”李文心一见老人,就殷勤的上前嘘寒问暖,主动的接下他肩膀上的药篓,秦川看了一眼,药篓里的草药,大多些珍贵的品种,党参,黄芪,天麻……
秦川也知道这些草药本地并不出产,如果要挖,必须要到北方的太白附近,怪不得李文心说他父亲出门有一月有余,要不是今天运气好,可真的白跑一趟。
“爸,这位先生要找您!”李文心在接过药篓,还不忘向李德林介绍起了秦川。
李德林穿着粗布麻衣,丝毫不掩盖他本人的气质,仙风道骨的医家风范,用学徒端来的洗脸的铜盆,洗了把脸和手,用毛巾擦了擦,打量了一眼秦川,笑道:“对不起,老夫今天刚回,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请改日再来,好吗?”
秦川一听,心凉了半截,这老人连什么事也没问就以身体为由下逐客令,今天看来是白跑了一趟,心情虽说不太爽,但也不好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李剑乐不可支的眉飞色舞,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接二连三的碰壁的秦川,也不会给好脸色,再说了,李剑这货一再挑衅,已经明显超出了秦川的底线。
轻描淡写的走到李剑的身后,用腿膝盖狠狠地给了他一下,挨了一记的李剑吃疼,整个人栽倒在地直哼哼。
“放肆!”李德林没想见这位找上门的年轻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还给了李剑一记,纵使李剑有再多的不对,可是,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打他的儿子,未免也太过份了吧!
李剑的毛病,李德林一清二楚,清楚归清楚,他也是个护犊子的人,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人家打,他自问做不到。
“你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打我的儿子?”李德林怒目相视的质问道。
秦川也不慌,甚至还很理直气壮道:“你儿子一再挑衅,我已经再三的容忍,看他不依不挠的样子,我要再忍他,真的对不起自己……”
“好一句对不起自己……”李德林泛起了冷笑,很快脸一板。
李文心还想劝两句,李德林一瞪眼把他生生的按了回去。
“我以为李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秦川摇头叹气,话也不再说下去。
李德林可不吃他这一套,直截了当道:“我李某人在江东市开医馆行医了一辈子,朋友来了,我自会好酒好饭的招待,要是谁敢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对他客气……”
秦川听他话的意思,把他归类为找麻烦的那一类,也就不再解释,秦川自信实力过人有心想离开,就凭杏林堂的学徒,还很难把他留下来。
“那么,就让我领教一下前辈的手段吧!”秦川抱了抱拳。
来杏林堂,秦川也没想到会横行如此多的枝节,更没想到,不久之前与他发生过冲突的李剑,竟会是杏林堂的二少爷,秦川也只好感叹造化弄人……
秦川认为,一定是他流年不利,以至于自打到江东的地界上,就打个不停,先是那个男人婆胡若男,又跟柳美芝,前不久的四个怪物,现在又要跟杏林堂的伙计动起手来。
这也不能怪他,他并没有想跟别人动手,但那些可厌的人总是会跑到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他哀叹一口气,出门前一定没看黄历,以至现在明明是个医生,一露面就非得用武力来解决所有的问题。
护犊子的李德林发飚了,秦川也只好客随主便活动一下了,李剑这货千人厌万人嫌,与这个馆主的护犊子是分不开的。
“李馆主,你教子无方,我替你管教,你不谢我,反而要怪我?”秦川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质问,反正是撕破了脸,说起话也不用太客气。
李德林面沉似水,从鼻子哼了一声:“我教子无方也用不着你替我管教,你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儿子,分明就是没把我李某人放在眼里……”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说不下去了,秦川不怒反笑,他觉得李德林枉为馆主,连点气度都没有,也就不再跟李德林客气,脱下外套,活动起了身体。
外套刚一放在地,放在外套口袋里的玉佩就滑落出来,李德林一看此玉佩大惊失色,赶紧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你们都过来吧!”活动了一下了身体,秦川冲着拿着家伙的伙计们招了招手,那些伙计倒有些犹豫,他们并不是打手,说动手就动手,他们还真的做不出来。
你望我,我望你,没一个先动的,挨了一膝盖的李剑倒是先着急,催促道:“还都愣着干嘛?快给我动手!”
伙计也不好再观望下去,操起家伙就要动手,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李德林突然叫住道:“都给我住手!”
这下子连秦川都愣住了,真没想到,这位李馆主葫芦里倒底是卖得什么药,众人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望着李馆主。
李馆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秦川的面前,把玉佩从地上捡了起来:“这枚玉佩是你的吗?”
“这……”秦川看他似乎知晓玉佩的来历,怕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实话实说道:“这枚玉佩不是我的。”
李德林狐疑的把玉佩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抬头问道:“你是不是叫秦川?”
秦川一怔,没想到李德林竟会一口报出了他的名字,转念一想,刚刚挨了一脚的李剑,就指着秦川骂了个不停,李德林知晓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做人坦荡的秦川直截了当的承认道:“是的,我就是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