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还会记得，在那个青春气息弥漫的初中时候，镜子里有一张单纯的容颜，眼睛里时常闪烁着别人看不见的嫣然；在初三，在那个操场上有一对笑颜——我有了人生第一位红颜。
李欣然像是和我成为了一个人。
她是那样说的，操场上没有其他人，她站在庄严的司令台上大声问我，问我喜欢她吗？
我有些没有防备，惊慌。
红颜不是恋人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怕说完了就结束了。
我从不告诉她，因为我不想变也不会变；在我心中，曾梦想过一次真正的初恋：我们偶然相遇，然后不打不相识，再然后，我骑着我最喜欢的红色单车，载着她在家乡清香的青草路上飞越一个又一个土坡；我最喜欢她在身后抱紧我，这样我就可以体会到我们心脏跳动的感觉。
那是怎样的感觉啊，真好。
时至腊月十五，那个生日的天气很冷。
李欣然对我说，要给我过生日，还说就我们俩。我一时间不说话了，恐怕时至今日，至少从我有思想有记忆开始，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对我说过一个这样的话。
那是怎样的秘而不宣。
我想起发生不久的秘而不宣的事。
昨晚到很久很久，是夜深人静时，或是夜宵时候，才闭上疲软的眼皮，却又发现了心中的纠结与不安。
于是，我失眠了。
是的，又一次失眠了。
以为辗转反侧便是能驱逐那些与我缠缨的不安，以为闭上双眼就可以忘记昨天的情节，以为问心无愧，以为心中再无挂牵，可这哪是我能一厢情愿的呀。
眠难入，眠难入。即使我真的很疲倦，可是深夜里的听觉却入微到了极至；就算闭着眼睛，就算安安静静着不去思索，却总是甩不开那种束缚，就像和好友重逢时不得不彻夜难眠一样。
孤掌难鸣，是的，孤枕难眠。这样一想，原来自己是在想着春天的到来呀；这样一想，我就释然了。原因无他，无关风月，许是天生耐不住寂寞，许是本来就喜欢这密而不宣的桥段。
突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知道原来是邻家妹妹正往学校赶去；突然又在思考她会不会失眠。
我想这也应该是种密而不宣的事了。
就在李欣然的央求中，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在我的眼隙里，看见了她的暖意，我才发现了她的目的，是我太轻易心细，发现了她的情意，连绵不断却又青涩禁忌。
那个生日的夜晚，真的很暖很暖。
在她的房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我收不住的诧异，全然投向了她抽屉里的日记。在那片芳草地里，我知晓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原来她是被不是我的我曾恶作了剧。那些苍白的纸上浮动着这样秀丽的字体：
“今天他说他喜欢我。是爱过了火，还是青涩藏不住你我？看着你信里平平淡淡的字体，有多少笑意在心底里。”
“今天，我说我喜欢他。是情太复杂，还是青涩捂住了你的唇与牙？望着你眼里装出来的诧异，说不出的暖意，在身体里……”
……
看着，我说不出味道的苦笑。
命运开了多大的玩笑，我还默默地承受。
李欣燃看不懂我的表情，还以为是我在笑她的纯情，于是她胡乱地敲打着我的胸膛，仿佛是一次无声的抗议，又像是天真烂漫的撒娇。
我出其不意的抓住了她的手，于是少女的羞红溢满了整个空间。
可，是谁的恶作剧？这场刻骨铭心的戏剧，这不是童话里才有的情节，不是吗？虽然我也曾梦想过一场……
可老天，这样一个纯粹的女孩，我，爱得起吗？轻抚着偎依在我肩膀的李欣然，让我想起了曾在一起的每一个往夕，设计精奇。
就让我自己来颠倒我的日夜吧，要知道，这不是你能想象，能承受的。
我怀念那些密而不宣的好时光。让我感觉有微湿的风吹来，让我感觉到一滴沉重的东西擦过了脸颊。这才知道，未来，就这样一步步杀了过来。曾被它逼得没有退路，我逃也无处。但现在，我获得了解放，镜子里是一张平静的脸，还有凌而乱的发，蓬乱着幸福。
相偎依的某刻，我猛得推开了李欣然。她眼中充满了不可思异，仿佛有模糊的水汽，似乎在荡漾着我这样做的意义。我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着周遭的美丽，努力闭上双眸不让泪流出来。望着我近在天边的距离，她心头蓦地一阵烟雨，扑到了我刚转身的怀里。
再一刻，李欣燃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啊，你混蛋！”
“怎样？”我嘴角挂起了我时至今日最难以言明的弧度，假装戏谑。十指交叉，蓦地一缩，她一动不动像个任人宰割的小羊，满脸的惊与喜。
“闭上眼睛，管周。”望着我诧异的眼光，她等不及又嘤咛了句：“快嘛……”
我这次真得答应她了，连一丝的眼隙也未曾开启。
某时，我明显感觉到迎面扑来的香风。
湿热的唇狠狠地撞在了我的脸上。
我猛得睁开双眼，我没料到也未曾猜度她的要求，我还以为李欣然会给我一份精致的礼物。
现在想想，那岂不是最珍贵的礼物？
一把抱紧她，嘴角轻移至她的耳旁，徐徐道：“对不起，我不能亲……”突然她用手捂住我的话语，双眸闪烁着难言的琉璃。然后，再次紧抱我；将那我听得见的颤栗的容颜深埋在我的胸膛，呜咽。
许久，李欣然才说：“我懂”。
我的眼瞳中，不停闪烁着李欣然看不见的伤情。也许多年后，回首望夕，也许会发现我不一定是唯一。
她会懂吗？
食指弯扣，轻轻刮了刮她的俏鼻，笑她太傻。她是那么纯粹，没有颜色，没有烟火气息，就像山中的清泉。突然我的嘴角上扬，看着李欣然自在的笑，我想起了一句纳兰容若的诗词：人生若只如初遇，何事秋风悲画扇。
看着她青涩的面容，墨黑的眼里中仿佛有无尽的爱恋，满头青丝也许就突然白尽。
对不起，阳光下的日子我们都得好好学习。
重看《红玫瑰与白玫瑰》，看见王娇蕊也难眠，于是一阵伤感，一阵叹息。
这一生总得难一次，无论早或晚，因为，它为心事辗转，亦是最美的成全。
我情愿多年后的笑颜，不愿过早的凄婉。
是的，我们都没有遗憾地走了。频频回头，有情有义却成了别人的禁忌。但人生何尝不是一次悲伤的邂逅？哪里都有坎儿。
回家的路，将我们的距离拉长，再拉长。
我想起了第一次黄昏后，我骑车载你在霓虹下的穿梭……须知黄昏欲倒回？莫问红颜何处飞。
一声听从我心底穿过，忒凄凉，我懂得，但我怎能应和？
生命早已描定你的模样，忒薄弱，是她想象的美丽。
再美的繁花也终究要辜负一场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