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易过崔人老,辜负青葱美少年”
戏台上的名伶风华绝代,吴侬软语,声线绵长,吟咏着千百年来不知让多少才子佳人黯然神伤的唱词
“当当当”梆子响了三下,正角身着百蝶笼纱大袄,斜插一只银流苏簪子,目光流转,莲步轻挪,掂起兰花指,定住,亮相。
“公子这厢有礼了”东吴女子,美得如水一般噬人心魄,但岁月终究留下了痕迹,恐怕有二十好几了,我环顾四周,周围已然破败不堪,但仍可以看出当年的繁华,褪色的鎏金画梁,破旧的黄梨木桌椅,堵在诉说这里的历史,还有……满树的梨花,如今正是梨花开放之时,满院梨花飘舞,当真极美,只是略显颓态,真如梨花的主人,我一个人坐在略显残破的黄梨木雕花圈椅上,望着台上的女子忘情的吟唱,梨花飞落额间,那道澄澈的白,只见她朱唇轻启,送入口中,腰间的羊脂美玉泠然作响,发出温润的噬人的光。
我轻轻抿了一口梨花白,入口微涩,但又有一股梨花的微香萦绕齿间,让人想寻个真切但又捉摸不透,但我的心思全然不在其上,只是喝口酒,掩饰我的尴尬罢了,脑子里在盘算着如何开口,又如何不动声色的推辞。
我出身于手工首饰作坊,倒也算是世家出身,当年我们林家的盘金丝如意结明动整个大周朝,是进献给皇室的贡品,除非是达官显贵联姻皇上开恩,否则一般人家断不能用,一直到我这一代,这门手艺手艺传到我手上,虽说我族与大周显贵交好,但“仕农工商”,我家既是工,又是商,说白了是底层,我族人是不能做官的,这是我们家族的一个污点,但是我的父亲还算有点门道,我的家族在朝廷上也深深扎了根。这个我们暂且不提。在我八岁那一年,蛮夷入侵一举攻入了东吴,波及了我的家族和首饰生意,这让父亲起了举家搬迁的念头,后来我父亲姬妾被杀,我也差点死于夷敌之手,才让父亲下定决心,迁入都城长安,生意得到皇族庇佑倒也日益兴盛,成为皇室首饰的主要来源,民间传闻我的父亲与当今圣上私交甚好,这点也不得而知了。
再说起这昆伶,和我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原本是东吴最有名的梨园梨园主的女儿,我娘爱看昆曲,与她家又是世交想来我在幼年是见过他的,但后来我们迁了长安后也便断了联系,但这想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想来她也再也认不出我是谁,年幼之时的只有片面之缘,想必也没多少印象,但我记得她,因为她腰间的羊脂美玉,当真是上上之品,行内人见一次已是终生难忘,至少我爹是这么觉得的,况且这玉与我家很有点渊源,这也足以让我的家族记仇到今日了。
如此美丽的女子,如此摄人心魄的美玉,我却没有半点心思,只想着离开,再也别见到她,忘记一切,她的来历,她的遭际,以及她刚刚告诉我的,她的计划。
“我想去见见那个负心人”
可是他如今堂堂护国将军,真正永享不尽荣华,奴家区区布衣,何来机会见面,
“故请公子帮帮奴家”
果然如此,我心中微微发涩,连手中的瓷杯也没拿紧,茶水泼了一桌,氤氲起团团不真切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