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回答得很直接,但这并不让蚩尤觉得有丝毫的异常,或许这四个字在她的心中,脑海里不知道揣度了多少个轮回!
毕竟,这些年里,有太多的人被这个名字所吸引,就连自己也参杂在其中。
只是不知道这云梦泽的雾中,还将会有多少的足迹迷失,他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在面对这个女子的时候,心中酝酿得假话有些说不出口。
心中很矛盾,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告诉她真实的结果,可能会让她伤心,但自己毕竟太年轻,年轻到还没能将谎言说的那么自然,那么心安理得,而且,就算是在精妙的谎言,也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或许要让你失望了,姑娘还是将这四个字从心中抹去吧!”帝江知道蚩尤此时心中的矛盾,这女子在刚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便已经深深的占据了他的心。
正所谓少男情怀总是诗!
“这些年来,我也曾无数次尝试着想要放下这个名字,但是可惜,每当我的思绪回到曾经,流露在母亲脸上的表情都会让我在梦中惊醒,我只想知道,这个让母亲魂牵梦绕了一辈子的男人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或许,我还有一个问题,想替母亲弄个明白!”女子的面容很坚定,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这个环境里没有丝毫的杂音,剩下的只有徘徊在空中的轻微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
蚩尤有些犹豫,这个女子给了自己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虽然凭她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只能证明自己所谓的柔弱不过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错觉。
“如果你真的想要见他,我们可以带你去,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做好足够的准备!”蚩尤不忍心直接告诉她结果。
命里带风,这或许就是伏羲的最终写照,他从不在任何地方长留,就宛如那琴音一般,音符总是在不停的跳跃变动,就像人的一生,时时刻刻都在改写着曾经,却总没一瞬间的相同,但如今,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也只能静静的躺在那里,不过能有这无边的雾境和那潺潺的流水相伴,也注定不会太寂寞。
女子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的绝望,那座土丘高高垒起,她不需要当面见他,从中传来的气息让她很肯定,她原本还在为能见到这个自己寻觅多年的人而感到心中窃喜,又或者是彷徨不知所措,那眼下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快要胜利的时候突然给人补上了一刀,有一种绝望的疼。
她怔怔的站在哪里,良久不说话,蚩尤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不想去指责,也不愿去抱怨,只是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不要伤心!”
蚩尤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安慰道,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冲动让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做了,只是措辞显得那么的无力。
“我并不是伤心!”女子并没有反感他这个举动,她的话说的很慢,或许此时此刻,这段回忆,她留给了记忆中那些有关的人:“母亲一直等着他,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这个男人在邸巫寨呆得并不是太久,但每次母亲回忆起那段时光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浮现出暖暖的笑意,而我,就在她这种音容中度过我人生的前十六年,虽然我并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心中想,一个人如果能笑着,说明也是很开心的吧!”
蚩尤并没有答话,作为听众,需要做的事,或许只是默默的等待故事的终结,常曦和帝江此时站的很远,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受不了这故事中的韵脚,那个怪物虽然看起来庞大,性格确是十分的温顺,它的身躯反复的摩挲着常曦的手,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母亲去世之后,我就离开了邸巫寨,开始跟随着大荒中的传说,不断的追寻着他的足迹,你的师傅,木烛夷,也是我在三苗之时认识的,说起来,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他总是呆板着脸,不喜欢笑,对人也很凶,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却也注定成为不了好人!”女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坦然,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笑容,蚩尤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子身上也许还有着别样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配角将会是自己最敬爱的师傅。
“我到这云梦泽,也有快三十余年的时光了,这段时间虽然很孤寂,但好在还有它的陪伴!”
女子轻轻的呼唤着远处的怪物,听到她的声音,那巨大的身躯猛地奔跑了过来,女子轻轻的抚慰了一下它的身躯,一个纵身跳了上去。
“你难道从来没有听到那琴声,也不愿去探寻究竟?”帝江也慢慢的走近,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堆土丘之上。
“这张琴,应该是属于你的!”常曦将手中的长琴递给那女子,女子并没有打算接过,她只是细细的打量了那古木制作的琴身,伸出纤手拨动了其中的一条琴弦,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这张琴,很明显,不是我的!”苍白的脸颊微微的带着一丝笑意,她不再去回答帝江的问话,因为明白,心中的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或许,到了另一个世界,母亲的这个疑惑可以自己向这个男人去问明白。
它的身形去得极快,在夜间,雾气已经开始朦胧远处的景色,蚩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的落寞。
帝江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十足的感悟:“兄弟,两人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会在相见!”
“总有一天会在相见?”蚩尤呢喃这这句话,他不知道,是在重复帝江的言语,还是在询问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
“小子,作为报酬,那山洞石后的桑木之实,你拿去吧!”这是她最后的话语,那声音宛若古铃,在风中飘散开来,清脆得让人着迷。
蚩尤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又或许,是怀中的坎水之魂和离火之精出卖了自己。
他只是怔怔的呆在原地,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之中。
三十年后,当蚩尤的大军再一次穿过这云梦泽的时候,身为统帅的他在自己最后一次征程时,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清新脱俗的女子。
伏羲之女,洛神,她的名字,很多年后才出现在世人的记忆里!
那是故人,也是自己摆脱不了的宿命。
还记得,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摩挲着一个叫做猙的怪物,在轩辕剑无情挥动的那一茬那,永远的铭记在尘世里。
人世仙家本自殊,何须相见向中途;惊鸿瞥过游龙去,漫恼陈王一事无!
“大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此间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能在此停留,毕竟这里是无尽感伤之地,只是蚩尤的身上,突然觉得,有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压得自己好难受。
人皇伏羲最后的交代,对于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来说,的确沉重了一些。
“中原!”帝江并没有犹豫,找到了黄土之护之后,他将会亲身前往西昆仑,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或许,伏羲的出现,也算是帮了自己很大的一个忙。
常曦只是看着这二人和手中的长琴,她曾从兄长哪里听说过中原,却从没有想过它会在哪里,也从不知道在那片黄土漫漫的土地上,将会谱写出人族怎样的新篇章!
三人两骑,已朝着北方而去,中原,那是河洛地区的中心,人族五族中土族的聚居地,三苗素来和轩辕一族不合,战事连连,而此去,蚩尤也将会遇到自己平生的劲敌,未来的黄帝姬轩辕,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孩子罢了。
而此时此刻,在西南的最高峰上,两道不速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突兀向前的岩石上,在岩石的下方,那个散落在山崖各处,默默无闻的族群,平静的生活已经开始被打破,未来的大荒,会永远的记住他们的名字,夸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