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理与普希金是亲密朋友。果戈理最著名的两部著作《钦差大臣》和《死魂灵》里的一些重要情节,就是普希金向他提供的。他们于1831年结识,从此两人过往甚密。果戈理在创作思想上受到普希金的重大影响。
果戈理(1809——1852)是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的杰出代表人物。1809年4月1日,他出生在乌克兰波尔塔瓦省米尔哥罗德县大索罗钦策村一个地主家里。他的父亲爱好文艺,曾用俄语和乌克兰语写过一些诗和幽默喜剧。在家庭的影响下,果戈理从小喜爱乌克兰的民谣、传说和民间戏剧。他家有一个很富有的亲戚特罗辛斯基。在这位达官贵人的家里有个剧场,经常排演果戈理父亲写的喜剧。小果戈理首先就是在这里看到戏剧演出的。这位亲戚家里的藏书十分丰富,果戈理全家随时可以享用。这些无疑都对少年果戈理的成长有着很大的影响。果戈理自小在家里读书认字,后来到当地县立小学上学。1821年至1828年他在波尔塔瓦省涅仁高级科学中学读书。这所学校是新成立的,类似于普希金曾上过的皇村贵族学校,除了中学的课程外,还要学大学教的一些课。在这里果戈理与那些贵族子弟同学保持着距离,而普通贫苦的同学对他则更有吸引力。他常常到涅仁郊外去观察老百姓的生活,对民间创作很感兴趣。学生时代的果戈理对绘画,尤其是戏剧特别感兴趣。在业余演出中他曾扮演过讽刺喜剧的主角。据他一位当年同学的回忆,果戈理在演冯维辛(1744或1745——1792)的喜剧《纨绔子弟》中的野蛮专横女地主普罗斯塔科娃一角时演得特别好。果戈理1828年中学毕业,随后到了彼得堡。
果戈理当过职员,在贵族女子中学教过历史,还当过彼得堡大学的历史教授。他也试过考演员,但因剧院老板不喜欢他的表演,未能被录取。
1831年9月和第二年3月,果戈理先后发表了《季坎卡近乡夜话》第一集和第二集。小说将乌克兰的民间故事、童话、歌谣中的情节同乌克兰的现实生活的描写交融在一起,以幽默的笔调嘲笑乡镇的统治阶层和黑暗势力,歌颂农工、工匠、哥萨克的勇敢机智,展现了富有诗意的乌克兰民族生活。普希金称它为俄国文学中“极不平凡的现象”。
1835年果戈理出版他的《米尔戈罗德》。该书收入了作者新作:《旧式地主》和《伊凡·伊凡诺维奇和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吵架的故事》。《旧式地主》委婉地讽刺一对老年地主夫妇百无聊赖的寄生生活,揭示他们灵魂的空虚。果戈理一面肯定老两口的善良、好客、互敬互爱的好品质,同时也展示出他们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招待客人。两个老人不善经营,所以连村长也要欺骗和掠夺他们。《伊凡·伊凡诺维奇和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吵架的故事》以夸张的手法辛辣地嘲讽两个颇为“体面”的贵族绅士。他们没必要劳动,成天过着寄生生活,晒太阳、游泳、散步、吃喝。伊凡·伊凡诺维奇吃了一个瓜,把瓜子收到一起用纸包起来,还要在上面写上:“这个瓜是某月某日吃的”,如果有客人在场,则要加一句:“某某人参加了。”两人本是莫逆之交,却常因琐事而争吵。不断的争吵发展成为无休止的打官司。司法机关并不急于审判,因为案子拖得越久,他们就可以从双方拿到更多的贿赂。果戈理在他的小说中描写的确实就是当时俄国贵族地主和官僚们的真实而典型的人物和现象。《米尔戈罗德》里还收进他的另一部小说《塔拉斯·布尔巴》。
作者以史诗的风格展现16—17世纪乌克兰哥萨克争取独立和自由的斗争。它描写的是扎波罗热哥萨克军营的战斗生活,歌颂了老队长塔拉斯·布尔巴为民族解放和宗教信仰自由而英勇奋斗的一生。塔拉斯和他的儿子奥斯塔普是当时的真正的人民英雄。当塔拉斯的小儿子安德烈背叛祖国时,父亲大义灭亲亲手杀死叛徒儿子。
《涅瓦大街》、《狂人日记》、《外套》等组成“彼得堡故事”。《涅瓦大街》揭露彼得堡贵族官僚社会的庸俗与空虚。《狂人日记》对于被剥夺了一切的“小人物”、小官吏的悲惨命运表示了深厚的人道主义同情,向巧取豪夺的“大人物”发出了抗议。《外套》描写一个贫寒的小官吏巴什马奇金的悲惨命运。他省吃俭用攒钱准备买一件外套。但当他穿上新买的外套第一天晚间走在彼得堡一个寂静无人广场上时,他的外套却被强盗从他身上抢了去。巴什马奇金去向一位“大人物”求救,可是那位将军不但不帮他的忙,还呵斥了他一顿。胆小怕事的巴什马奇金吓得魂不附体,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因受刺激和感冒而离开了人世。
革命民主主义批评家别林斯基写的《论俄国中篇小说和果戈理君的中篇小说》(1835)一文,论述果戈理创作中的现实主义、典型塑造和“含泪的笑”,阐述了他的小说对俄国文学发展的重要意义。
除了写作中篇小说,果戈理还从1833年起从事讽刺喜剧的创作。1836年4月19日,《钦差大臣》首次在彼得堡亚历山德拉剧院公演。剧作将俄国官僚社会的全部丑恶和不公正的事集中在一起,“淋漓尽致地进行了嘲笑”。故事发生在俄国某偏僻城市。以市长为首的一群官吏听到钦差大臣前来视察的消息,惊慌失措,将一个过路的彼得堡小官员赫列斯塔科夫误认作钦差大臣,表现出阿谀奉承之丑态。正当市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这位“钦差”、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时,真正的钦差大臣要到了。喜剧最后以哑场结束。果戈理以卓越的现实主义艺术手法,刻画了老奸巨猾的市长、玩忽职守的法官、不顾病人死活的慈善医院院长、愚蠢无能的督学、偷拆信件的邮政局长??,所有这些形象都异常真实地反映出当时俄国官僚阶层贪赃枉法、谄媚钻营、卑鄙庸俗等本质特征。赫列斯塔科夫是满身染上彼得堡贵族官僚习气的外省青年,他轻浮浅薄,爱慕虚荣,自吹自擂,厚颜无耻,在当时俄国社会具有典型意义。果戈理曾指出:“任何人至少都做过一分钟(如果不是数分钟的话)的赫列斯塔科夫??机灵的禁卫军军官有时会变成赫列斯塔科夫,国家要人有时会变成赫列斯塔科夫??”《钦差大臣》是整个俄国官僚界的缩影。赫尔岑称赞它是“最完备的俄国官吏病理解剖学教程”。
《钦差大臣》上演后,遭到尼古拉一世和俄国官僚贵族社会的攻击和诽谤,使果戈理深感痛心。1836年6月,他离开俄国到了德国、法国和瑞士,继续写作已开始的长篇小说《死魂灵》。1837年3月又迁到罗马。他在国外听说普希金惨遭杀害,极为震惊,于是决心将《死魂灵》的写作当作完成普希金的“神圣遗嘱”。1842年5月,《死魂灵》第一部问世,继《钦差大臣》之后再次“震撼了整个俄罗斯”。书中主人公乞乞科夫是19世纪30—40年代俄国社会中从小贵族地主向新兴资产者过渡的典型形象。他在官场混迹多年,磨练了投机钻营、招摇撞骗的“天才”。当时,俄国农奴制下的地主可以任意买卖农民。地主的财富首先是以他所占有的农奴(那时叫做“魂灵”)的数量来计算的。在国家每10年进行一次人口登记之前死去的农奴在法律上仍被当作活人,地主还得替这些死去的农奴向国家交税。而有些地主却拿这些死去的农奴作抵押,向国家银行贷款。乞乞科夫决定到远离中心的偏僻地方,收购“死魂灵”谋取暴利。小说还展示了形形色色的地主形象,如懒散的梦想家马尼洛夫、愚昧贪财的女地主科罗博奇卡、喜爱撒谎打架的赌徒诺兹德列夫、粗鲁顽固的索巴克维奇及爱财如命的吝啬鬼普柳什金,等等。果戈理以辛辣的讽刺手法,对这些人物的生活环境、外表、嗜好、言谈、心理等进行了出色的描绘,使他们成为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中不朽的艺术典型。小说又通过残废军人科佩金上尉反抗沙皇政府的行为,反映了人民反对专制农奴制统治的情绪。果戈理把俄罗斯比作一架奔跑的三套马车,表达他对祖国光明前途的信心。
果戈理在《死魂灵》出版后曾返回国内,1842年6月又出国。他多数时间住在罗马,但经常往来于意大利、法国与德国之间,那是为了看病。果戈理始终希望通过人道主义,通过所谓的道德的改进来改造社会,晚年更是陷入博爱主义和宗教神秘主义。他在《死魂灵》的第二部中虽然也对农奴制作了一些批判,但却塑造了一些理想的、品德高尚的官僚、地主及虔诚商人的形象。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艺术家,果戈理很自然感到这些正面形象苍白无力,因为那是现实生活中没有的,所以他在1845年将这部分手稿烧毁了。1847年,果戈理发表《与友人书简选》,宣扬君主制度、超阶级的博爱和宗教神秘主义,为俄国的农奴制辩护。后来,别林斯基写了《给果戈理的信》,严肃批判了他的思想错误。1848年春,果戈理在朝拜耶路撒冷之后回国定居。果戈理晚年病魔缠身,生活贫困,今天吃了不知道明天吃什么。他写信给茹科夫斯基:“说我们时代的作家会饿死,我以前认为那是无稽之谈,现在我开始相信了??”
1852年2月,他的病情恶化,3月4日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