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中国？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地能说出自己的认识，但由于认识途径不同，它们的中国观也各殊。
先说海外的华人。且避开其他因素而言，几乎不同时期移出中国的华人都有极不相同的中国观。老一辈的华侨为生活所迫，从家乡故土直接远涉重洋，家乡故土当时的景象就是他们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中国。这个“中国”不仅是一定时期内的中国形象，而且只是中国某一乡土一小块地方的形象。老一辈华侨以他们记忆中的中国为参照系，一旦生活和事业有了改善和发展，他们便心生报国报乡之情，显示出了浓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意识。他们也把他们的中国观传达给他们在当地国家出生的儿孙，使儿孙也形成了与他们相同的中国观。这些在当地出生的华裔所表现的对中国文化理想的钟爱往往较其父辈更加理性和执着，因为他们中许多人真堪称贯通中西。1949年以后直到“文革”期间移出的一代移民有不少经受过国内政治斗争的劫难，因而在他们的脑海中，中国无非文山会海，武斗充塞，其实他们自己也可能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人自为敌”的习气，对中国时常抱有较多的不快之意，在行为上更多地鄙视中华文化而倾向西方文化，并对他们的子女产生很大的影响。“文革”以后的移民主要体现为知识移民与劳务移民，它们对中国整个社会都较前几辈华人有更多的认识，而且到了海外，他们也特别注重吸收多方资讯，并进行独立思考，因而他们便较易于形成对现实中国的认识，形成有异于前辈的又一种中国观，从而影响着他们对海外华人社会的判断、选择及重组。当然，若考虑进其他因素，我们说作上述划分并不是绝对的，特别是中国近20年来改革开放，许多海外华人都有机会亲临中国，他们各自所在国也或多或少地开辟了让人民了解中国的渠道，因而老一辈或“文革”期间移出的华人也可能在重返中国后形成新的中国观，也有的华人在积极了解各类资讯后不断修改着对中国的认识。
再说说外国人的中国观。过去显然较多地受各国政府对中国政策的影响，美国政府过去就奉行“妖魔化”中国的政策，以使美国人民相信在中国大陆，共产党专制独裁，践踏民主、人权的事件层出不穷。但是，随着这些年来中国的开放，中国人更多地走出国门，外国人更多地走进中国，再加上各种媒体、资讯的发达，人们对中国的认识显然有了更多的了解。就说最近克林顿总统对中国的国事访问亦为世界人民了解今日中国提供了一个新机会。我们相信，日益扩大的世界性交流必然会使人们的中国观更加切近实际。
应该说，要形成对中国客观真实的认识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中国历史悠久，幅员辽阔，这其中本身就包含了纵向和横向的内容。有鉴于此，我们应允许不同人有不同的中国观，而不应该以自己的中国观去压服别人。每个人都应谦逊地对待别人认识中国的一得之见，而不应该以武断的态度视自己的见识为圭臬，别人的认识则为荒诞。作为旁观者，也许有时我们会有“清”的时候，积极建言是有必要的，但居高临下，指手画脚则是要不得的，因为在国际法中有“不干涉别国内政”这一条。
（原刊《世界日报》1998年7月18日；《联谊通讯》第6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