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9458000000029

第29章

南越城门。

入秋的风沙穿越蛮井一路刮来,被巨大的城门阻挡,像是重击遭到了抵抗,沙尘摔在铁门之上,咣的一声滑落下来。

傅朝夕长这么大没骑过几次马,在马背上颠了两日,加上风沙呼啸,如今停在门口,耳朵嗡嗡响,眼前的景象也不清楚起来。

宿风从马上下来,他也跟着下来,踉跄的跟着去了城门口。守卫的兵黝黑严肃,像一尊深埋入土的门神,宿风操着地道的南越口音低声说了两句,风沙又刮起来,傅朝夕没听清楚。

守卫乖乖的打开门,城里出了模样,傅朝夕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几天来风沙凄黄的景象也有了颜色。

宋元昌从马上跳下来,守卫急忙上前牵过他的马,接过他的帽子,他步子走的急,几步越过傅朝夕,自顾向前走着,宿风小心的跟在后面。守卫要关城门,傅朝夕只好乖乖跟着走。

远远开过来辆车,在宋元昌身前稳稳停下,司机开门下车,傅朝夕见他穿的整齐,身子恭敬的立在宋元昌身边,低声道:“少爷。”

宋元昌点点头,抬腿上车,宿风绕到副驾驶紧跟着上车。傅朝夕刚要上车,司机却突然拦下来。

“啊,带上他。”宋元昌伸着手指示意道。司机退了步子点点头,示意傅朝夕上车。

南越不同于晋北,后者的建筑风格,街道构造颇为粗犷,讲究气势和热闹红火,一板一眼,南越却是极为注重细节的,街道之间讲究柔和婉转,小溪小河,拱桥树荫时不时的出现,马路也不似晋北大路条条般直来直去,而是蜿蜒曲折,时而上,时而下。

车子七拐八弯之后,停在座园子前。

园子里的下人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看见车子开进去,个个面露喜悦。

待宋元昌下车,梅姨抢先冲上去,宋元昌见她有些跛的脚,慌忙撑住她道:“梅姨,阮阮在吗?。”

梅姨拉着他的手轻轻拍着:“在,小姐一直在。”说完松开他的手,催他赶紧进里屋。

宋家大堂在园子进门正门口,傅朝夕跟着人群进来,远远看见堂内椅子上坐着个人,纤细小巧的身影。

“阮阮!”宋元昌脚步匆忙的冲进园子,屋子里的人听见声音站起身来跑出来,俏生生的声音喊:

“阿元!”纤细小巧的身子跳到宋元昌眼前,他伸手将她满满抱住,大笑着原地转了两圈,小心的放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道:“阮阮,我回来了。”

傅朝夕这才看清这个叫阮阮的女孩子的样子。年纪和他差不多,一身标准的南军装束,双排扣上装,军裤配长靴。一头波浪式的长发随意的搭在肩上,明目皓齿,弯眉红唇,有女子的柔然之美,又有男子的潇洒豪气。

只是,傅朝夕无意揣测,但她眉眼之间竟然有几分似霍晋松。他摇摇头,暗自笑自己估计是魔怔了,远在南越的地界上,居然也能想到霍晋松。

阮阮自宋元昌的肩膀上看见傅朝夕,她满脸狐疑的绕过宋元昌走到他面前,仔细的打量他。

傅朝夕莫名的害怕那双和霍晋松相似的眼睛,不自觉的眼神回避她。宋元昌介绍道:“这是我路上认识的小兄弟,傅朝夕。宿风,先带他下去洗漱一下。”

阮阮见傅朝夕走了之后才掩着嘴笑起来:“他倒是蛮害羞的。”回头看见宋元昌也是满脸倦容,她自然的挽着他的胳臂,浅声道:“走,你也去洗干净。”

夜幕浓郁,傅朝夕大概是累了,晚饭之后就睡的没了意识,宋家园子就只有一间房还亮着灯。

阮阮窝在宋元昌怀里,手指头抠着他上衣的扣子。宋元昌玩着她的头发,手指顺着头发一直向上,摸着她后脑右侧的一道疤,他轻轻抚着,小声问:

“这还疼吗?”

阮阮摇摇头:“疼是不疼了,只是最近经常做梦,梦里雾蒙蒙的一片,一做就是一晚上。”

她抬起头,下巴垫在他胸上,眼睛转啊转:“估计是你不在家,所以想你了。”

宋元昌笑起来,右手重新揽了揽她,左手垫在脑袋后面,瞅着天花板:

“阮阮,后天我要去军营里住了。”

阮阮惊讶的身子坐起来,双眼冒着光:“要打仗了吗?”

宋元昌笑着点头:“是。”阮阮摇着他的身子:“你不是说这次一旦开战,一定带我去吗?”

宋元昌坐起身子,郑重道:“阮阮,上战场是有危险的,若是伤了你怎么办。”

阮阮歪着脑袋,小声说:“你说过会保护我的,我不怕!”

宋元昌苦笑,刮着她的小鼻子:“战场上枪林弹雨的,我如何时刻看着你。”阮阮双手揽上他的脖颈,撒娇道:“你看我这行头都备好了,好阿元,你就带我去嘛,大不了我乖乖的在你身边呆着,我不乱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抿着嘴唇可怜兮兮的望着宋元昌,见他仍然不答话,她急了,整个身子贴上他,声音也耍赖起来:“好不好嘛!”

宋元昌没招儿,按住她激动的身体,答应着:“好,你要听我的。”

阮阮手指头点在太阳穴,鼓着腮帮子:“是,主帅!”

宋元昌弯着嘴角看她,阮阮见他眸子突然闪烁,下一秒她就被推到在床上,他撑着双臂邪邪的瞅着她。

“现在也要听我的!”说完就低下头重重的吻上她,手也开始不老实。

他手指搔的阮阮痒,她成心和他闹,摇着脑袋左右躲着,笑着喊:“你耍赖!耍赖!”

宋元昌直起身子,上衣两下除了,重新扑上她,吻着她的额头道:

“我就耍赖了,这辈子都赖着你……”

******

宋元昌交给傅朝夕一把枪。

崭新的驳壳枪,握在手里重重的。宋元昌背手而立,下巴示意他:“把笼子里的鸟打死,我就带你走。”

十米之外的树枝上挂着个鸟笼子,关着只宿风新抓来的红耳鹎,漆黑的眼,纯白的候。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被关,它极不安分的在笼子里扑腾,发出急切的呼救声。

傅朝夕看见它翅膀下若隐若现的红色羽毛,咽了咽口水。

宋元昌见他有几分胆怯,绕到他身后道:“你若想打败霍晋松,就收起你的胆怯,敲碎你的怜悯。”

傅朝夕抿紧嘴唇,手指死死的攥着枪,他闭闭眼,沉下心来。

他要和霍晋松一较高下,打败他,翎儿会对他刮目相看的。他固执的认为是他把翎儿丢了,如今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重新拥有她。

秋风骤起,树叶哗啦啦的顺着风的方向摇摆,傅朝夕手持枪,伸直手臂。

他无意杀戮,是世事逼他,若不狠心,他如何谈拥有她。

面前的红耳鹎突然变化成霍晋松的模样,像是嘲笑他懦弱胆小,嘲笑他无能又平庸,根本配不上翎儿。

他一瞬间恨上心头,牙齿咬的滋滋作响。宋元昌听见他低吼声之后剧烈的枪声。

砰———

翅膀下艳红的羽毛挣扎着扑腾几下,随着风的声音骤然停止,像突然静止的时间定格在一片萧瑟中。

插播番外

媚儿脖前有颗朱砂痣,鲜红扎眼,衬着白皙的皮,总像有种寓意隐含着。

道士说,这是枚苦情痣。

她苦吗?媚儿不知道。

认识唐大海的时候她才满19岁,这样年纪的女子好命一些的已经成亲生子。媚儿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有唐大海可以碰见。

彼时,坊子里灯火辉煌,歌舞生平。她站在门口拉客,瞅见唐大海愣愣的站在门口。

他穿了件料子很好的洋装,那时战事刚平,新式的样子少,他穿的洋气,媚儿不禁多看了两眼。

他见媚儿看他,顿时红了脸,手足无措的要离开,媚儿慌忙喊住他: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反正也是第一次。”她笑盈盈瞅他,唐大海赧然,不服气的嗑巴着:“谁说是第一次!”

媚儿觉得好笑,这样的男人她前前后后见过不少,是不是第一次一眼便能识的出。她只笑着看他不说话。

许是她的笑令唐大海心里发毛,他攥了攥拳头,依旧嘴硬,抬脚便要进。坊子里客人多,进门都是左搂又抱,他自己一个人光秃秃的不好看,四下里眼睛寻着,伸手指着媚儿硬声道:“你过来!”

媚儿觉得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挺可爱,乖乖走上前,挽上他的胳膊,俏声道:“我叫媚儿,媚的媚,敢问这位爷怎么称呼?”

他僵硬的向前走,僵硬的回复她:“唐大海。”

应该是那个时候驻进心里的,爱情没什么缘由,第一眼看上了便是爱上了。唐大海也爱她,这一点媚儿始终深信不疑。

她在她怀中的时候他喜欢轻唤她,“媚儿,媚儿”,叫的她心暖。他冲进她身体的时候她痛的蜷缩,他吻掉她眼角的泪,忘情的喊她。

媚儿天真的觉得那便是爱。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第二年的春天,晋北军统副司令苏文茂看上她了。

提前打点好,晚上点名要她陪。

媚儿一时间慌了神,她去找唐大海,却听见他胆怯的声音:“晋北的副司令万万惹不得,媚儿,对不起。”

她脑中混乱,一颗心说不出的滋味,丢了魂似的回来。花轻盈问她:“如何?唐大海可愿意赎你出去?”

媚儿声音卡在嗓子里,出了声眼泪就滚下来。她在花轻盈面前跪下来,声泪俱下:“姐姐,救我!”

花轻盈手上的镯子摔在桌子上,顷刻间断成两截,她哑着嗓子道:“要救你总要有个缘由,不然躲的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媚儿,如今能救你的只有唐大海,他若真心爱你,赎你出了坊子便什么都妥了。”

媚儿愣愣的听她说完,只有唐大海——可他却不愿意救她。

她膝盖冰凉,心口也冰凉,她不愿意相信唐大海不爱她,不然那一声声轻唤如何解释。

夜晚如期而至,从没有缺席过。

她被拖进房间,灼骨噬髓般的痛过之后,黎明时分,她满身伤痕的从房间里出来。

她看见唐大海,眼睛通红的站在走廊里。花轻盈打了他一巴掌,脸上是红红的印记。

“媚儿…”还是那样的轻唤,唐大海颤抖着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伸手揽她入怀,低声的哭泣。

滚烫的眼泪滴在她脖颈上。

她突然的笑——如若不爱她,这滚烫的泪又怎么解释。

……

之后苏文茂很少找她,七月之后他娶了坊子里的另外一个姑娘做了九姨太,大红轿子来接的时候她的心突然落了地。

她无限欢喜的想着,这下,她可以重新等待唐大海,她从不强求,就只是静静的等着。

洋人的新思想卷进晋北,街上都是宣扬女人独立的文章。

她倚在墙上看对面的老太太在阳光下钠鞋垫。那鞋垫大,一看就是男人的,老太太满脸幸福的仔细穿着线。

那副光景,媚儿觉得好看极了。

她不想学习洋人那套,女人是男人的骨,只能依附于他,若抽出来,连着血肉,该是多么的痛彻心扉啊!

她这样一味的觉得,直到唐大海告诉她,他要成亲了…

就像是刚刚建好的房屋突然倒塌,轰隆一声,跌的稀碎。

她站在井边的时候,亦或者是冰凉的井水浸到骨头里的时候,她终于将埋在唐大海脊梁里的骨头抽出来,好心的将他的伤口抚平,自己将那腐烂不堪,血肉淋漓的伤疤吞下。

那记忆沿着嗓子一路烧到底,闭上眼之前她终于知晓该如何解释这伤痛和泪水充盈的三年。

不值得……

同类推荐
  • 医冠情兽:腹黑老公太心急

    医冠情兽:腹黑老公太心急

    贱妹勾搭、渣男出轨、家产被夺怎么办?生活告诉齐心雨该扇之、抽之、抢之!男神出现、频频示爱、跪地求婚怎么办?闺密告诉齐心雨该点头同意扑倒!
  • 天使微笑的守护

    天使微笑的守护

    她是一位单纯的少女,她从小没有五岁的记忆,她的养父收养的她养大成人。(想看的人默默地关注吧。)
  • 新世纪爱情

    新世纪爱情

    故事发生在2101年,年轻美丽的女孩沈蓝蓝快要高中毕业了,在考飞机驾照时遇到了飞扬城飞机师路涛,涛和蓝蓝两人都去过月球,已经不是新鲜事。国家全民公选,需要选取两位年轻人去火星家园,火星家园是国人在2090年在火星上建立的适合人类居住的酒店……
  • 唯爱一清

    唯爱一清

    一段不舍割舍的情缘,一个爱的无法自拔的豪门少爷,一段虐心的爱恋。
  • 一切的改变,因为你

    一切的改变,因为你

    自从7岁起,母亲因生病去世了,父亲在母亲生病的时候拿着一笔钱和别的女人走了,南宫慕凡的祖父一直养着他们,南宫慕凡发誓自己要变为强者,只有16岁的他就已经掌管公司,叱咤风云,黑白通吃,冷酷无情,自从遇见了她。。。。
热门推荐
  • 木偶历险记

    木偶历险记

    从前,有一位木匠名叫安东尼奥。瞧,他的鼻尖又红又紫,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简直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因此大家送了他一个非常好听的绰号:樱桃师傅。这天上午,樱桃师傅来到木匠铺,一边整理地上堆放的杂物,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根木头,擦着他的耳朵落在地上。“哎哟!”樱桃师傅惊叫一声,吓出一身冷汗。
  • 霸道总裁不好惹:小心爱上我

    霸道总裁不好惹:小心爱上我

    她被父亲用十个亿买到了他的手中,变成了他的玩具。而多年后,他厚颜无耻地爬上她的床“宝贝,今晚让我睡卧室可不可以?”她一脚把他踢下床“睡书房去!”
  • 清风已逝

    清风已逝

    清风拂过我们的面庞,青春的交响曲缓慢奏响。最纯真的爱恋,最初始的梦想。我们在青春里肆意的挥霍,轻狂无知。到最后逝去之时,留下的,又会是什么?ps.重生文,不喜勿入。
  • 中国贸易救济问题研究

    中国贸易救济问题研究

    本书对中国贸易救济制度进行了探索性的分析和尝试性的研究。全书分为上、下两篇:上篇为中国贸易救济现状与问题研究,介绍中国反倾销、反补贴和保障措施制度的现状及对策;下篇为中国贸易救济的比较与对策研究,对中国贸易救济制度进行了国际比较和内部比较,探讨中国贸易救济制度的发展对策。
  • 蛤仙

    蛤仙

    竟然变成了一只恶心的癞蛤蟆?那好吧,看来只有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化形了!这是一只可怜的小妖,慢慢成长,闯荡妖界,终成一代妖仙的故事
  • 龙源夜话

    龙源夜话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屠天曲

    屠天曲

    大正王朝立国于三百年前,始于大正太宗,源于神器屠城萧。亡国于三百年后,亡于大正哀帝。时值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四国为争夺中原战乱不休,塞外异族,前朝遗族各有算计。且看主角如何在这群雄并起之时,用那失传已久的屠城萧演奏那一曲屠天曲。
  • 黎明森林的黄昏公主

    黎明森林的黄昏公主

    前言:积压了太多的梦与幻想,害怕将它们遗忘的我把这些记录在这里。Dlrowna中古时代晚期,西英菲利亚帝国一片风雨飘摇。王位继承战争伴随着宗教冲突不断冲击着这个西方仅有的文明帝国的根基。持续不断的动乱,让木精灵在大陆西方维持了千余年的统治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崩溃的边缘。被奴役千年的人类,即将迎来了属于他们时代的第一缕曙光。又:一个精灵少女的冒险故事(以星光起誓,绝不太监)(推荐阅读附录部分)
  • 捡个少主来种田

    捡个少主来种田

    这是一个现代女大学生穿越到古代一个女扮男装的长子身上养家糊口过日子的故事。这是一个男银误以为自己喜欢上男银的纠结故事。女大学生古云清穿越到古代一个小山村的农家里,本想种种田过过安稳的小日子,没想遇见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倌,从此开始了另一段人生,这个少年陪她成长,护她安稳,保她安危,知她懂她,疼她为她。有些喜欢,只能深埋在心底,也只会深深埋在自己心底,直到腐烂,无可救愈——而那个人,他,永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把他这样放在心上,扎根心底用血液灌溉出一朵花来。【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佳人改命

    佳人改命

    想何妨回忆荡那年轻狂斩断情丝殇只道无言奢望看世间情缘跌宕千年未至彼岸河旁江南烟雨浸满旧时光初遇难离一壶烈酒歌畅三千青丝起簪落牵肠颦蹙浅笑满城花香回眸是否梦一场就此恋恋不忘可地老天荒早已无望怎许得佳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