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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创基开国者(1)

◎第一章 忒修斯 Theseus

传说中雅典国王,在卫城上面建立堡垒,集结四周的居民成为最早的聚落。

1

索休斯(Sosius)【1】啊!地理学家们对广大的世界仍是所知有限,在他们绘制的地图上面,边缘无非是猛兽横行的沙漠、无法越过的沼泽、西徐亚(Scythia)【2】的冰原、永久结冻的大洋。所幸我生长在这块文明辐辏的土地,能够站在人类历史的立足点,掌握真正可以接触的资料,要对希腊和罗马的英雄豪杰,就他们的平生加以记载和评述。还可以更进一步的说明:“我要不这样努力去做,那么以后除了传奇和神话,其余的史实都无法留存下来。每个市民都以大诗人和寓言家自居,他们的叙述完全不值得采信,都是一些无中生有的传闻。”

发表法律制定者莱库古(Lycurgus)和努马(Numa)王的记事之后,还能高攀到罗慕洛(Romulus)这样的伟大人物,把我们的历史带到更为古老的时代,所以我这样做可以说是很有道理。就个人的观点而言有诗为证:

英豪天下雄,

莫敢撄其锋。

成败安足论,

巍然王者风。

[这是引用埃斯库罗斯(Aeschylus)【3】的说法],特别是我发现没有人像埃斯库罗斯那样,更适合居住在雅典这个美丽而充满光辉的城市,对于无可匹敌和名声响亮的城市罗马而言,不认为雅典有资格成为永恒之城的父执和前辈。

让我们怀抱希望,相信“传说”带有纯粹史籍的特质,顺从“理性”的净化程序,并且认为这是它应该遵循的路线。在任何情况之下,只要能够发现有一点可信性存在,就不应将所有的事物全部视为可疑。我们只能乞求读者网开一面,对于古老的故事抱着宽容的态度。

2

我认为忒修斯和罗慕洛一样,具备许多共同的特质,两个人都不是生于正常的婚姻,家世也不是很明确,来到世间完全是神的恩赐:

彼两勇士,

举世所誉【4】。

他们同样有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胆识,都与世界最伟大的城市有关,一位建立罗马成为都会,另一位使得雅典有人居住。他们都受到抢劫妇女的指控,难以避免家室的不幸和嫉妒;在接近生命最后的时日,都遭到自己同胞的怨恨。如果我们要叙述流传的故事,至少要拿诗句当作引言来诉说实情。

3

忒修斯的家世从父系来说,是伊里克苏斯(Erechtheus)的后裔,出身显赫而且是最早定居在阿提卡(Attica)【5】的家族;母系方面源出庇洛普斯(Pelops)。自古以来所有伯罗奔尼撒(Poloponnesus)【6】的国王当中,庇洛普斯最具权势,不仅富甲天下而且子女众多,女儿都嫁给各地的首脑人物,儿子派遣到四周的城镇负起管理的责任,其中有一位名叫彼修斯(Pittheus)是忒修斯的外祖父,担任特里真(Troezen)【7】这个小城的总督,在那个时代以丰富的知识和卓越的智慧享有大名,高明的哲理几乎都包括在深奥的箴言之中。诗人赫西俄德(Hesiod)【8】在《工作与时日》这部文集里对他赞誉备至,有一句诗对彼修斯的描述真是恰如其分:

诤友如管鲍,

可贵胜珍宝。

甚至就是亚里斯多德(Aristotle)【9】也曾经提到此事。欧里庇得斯(Euripides)【10】赞许希波莱都斯(Hippolytus)【11】,就说他像神圣的彼修斯是一位学者,可以证明世人共同的看法。

伊吉斯(Aegeus)一心盼望能有子女继承王位,求取德尔斐(Delphi)【12】神谶指示迷津,获得令人感到欣慰的批复,在他回到雅典之前,不得与任何妇女结伴同行;神谶的词语很含糊,他完全照办还是无法获得满意的结果。于是他前往特里真,就神明的指示向彼修斯讨教,神谶用诗句的风格表达:

君王纵酒痛饮日,

须待京城再返时。

彼修斯对晦涩难明的神谶完全洞悉,知道可以安排一门好亲事,就拿乐观的语气加以解释。伊吉斯听到以后大为放心,不知是花言巧语还是欺骗伎俩,用谎言获得彼修斯的女儿伊什拉(Aethra)的身体。

伊吉斯后来才知道被骗的对象是彼修斯的女儿,同时怀疑她已经有了身孕,于是留下一把宝剑和一双鞋,藏在一个洞里,上面用巨大石块很严密的压住。他在私下将这件事告诉伊什拉,特别提出要求:如果她生下一个男孩,等到成年以后,要他举起石块取出留下的东西;这时她必须派他带着这些信物和所有的秘密前来相见,吩咐他尽可能的要隐匿自己的行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伊吉斯非常害怕称为帕连提迪(Pallentidae)的这一房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在暗中图谋不轨,对他没有子息怀着藐视之意,整个这一房共有50个兄弟,都是他弟弟帕拉斯(Pallas)的儿子。伊吉斯交代以后离开。

4

等到伊什拉生下一个儿子,有人说这个小孩马上取名为忒修斯,来源是他父亲放在石块下面的表记;也有人说他接受这个名字是到雅典,当伊吉斯承认他是儿子以后。他在外祖父彼修斯的抚养下成长,有一位名叫坎尼达斯(Connidas)的家庭教师兼随伴负责照顾:雅典人要到今天在忒修斯节庆祭典的前一日,都会用一只公羊当牺牲来祭祀坎尼达斯,要比希拉尼奥(Silanio)和帕拉休斯(Parrhasius)获得更大的荣誉,后面两位是给忒修斯绘像和雕塑的艺术家,说来这倒是很公正的事。

5

后来给希腊年轻人带来一个习俗,他们成年的时候要前往德尔斐,将胎毛呈献给神明;忒修斯曾经渡海去过那里,有一个地点到现在还称为忒西亚(Thesea),据说就是为了纪念他的到临。他只剪去前额的头发,就像荷马(Homer)所讲阿班提斯(Abantes)的做法【13】。这种剃发的方式来自他的名字称为“忒修斯”。

阿班提斯现在使用的方式,并不像很多人所想那样,渊源于模仿阿拉伯人(Arabians)或迈西亚人(Mysians)【14】。只因这些人都是黩武好战的民族,经常实施近身搏斗,比起其他所有的民族更习惯于一对一的白刃战,正如阿契洛克斯(Archilochus)【15】的诗句为证:

飞石不起兮箭矢已息,

平原之战兮短兵进击;

矛用其长兮剑取其险,

两军相争兮死而后已。

他们为了不让敌人抓住头发,就用传统的方式将它剪去。作者在写到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的时候,说他基于同样的理由下达命令给将领,要求所有的马其顿人(Macedonians)必须剃去全部胡须,也就是不让敌人一把抓住。

6

伊什拉当时只有隐瞒忒修斯真正的身世,彼修斯公开宣布一份文件说他是海神(Neptune)【16】的后裔。特洛真人对海神最为崇敬,视他为保护神,奉献每年第一批收成,在钱币上面打上三叉戟极其荣誉的印记。

忒修斯的表现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胆识过人,反应敏捷而又悟性甚强,他的母亲伊什拉带他到那块大石前面,告诉他谁才是亲生之父,要他把伊吉斯留下的信物取出来,然后乘船前去雅典。他毫不费力的抓住石块举了起来;旅程拒绝采用更为安全的海路,虽然他的母亲和外祖父一直在劝他还是不听。在那个年代从陆路前往雅典非常危险,很难逃过强盗和歹徒的毒手。

想当年出现为非作歹人物,他们身强力壮加上脚程快速,比起常人更能吃苦耐劳;没有运用天赋的才能行善或做有利人类的事,反而对粗野无礼的行为感到喜悦和骄傲,仗着体能的优势从事毫无人性和残酷暴虐的行业,对于落在他们手里的人员,无所不用其极的拿出迫害手段。世间的尊敬、正义、公平和人道,受到民众的赞美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就他们看来,不过是缺乏勇气去侵犯别人,或是畏惧受到别人的伤害而已。这些恶徒从不考虑有人更为强壮可以将他们打败。赫拉克勒斯(Hercules)【17】在行程经过这个国度的时候,曾经剪除部分强梁;其中有些人逃走或躲藏起来,可以避开他的注意;也有人用卑躬屈膝的态度获得他的赦免。

赫拉克勒斯以后落到不幸的境地,杀害伊斐都斯(Iphitus)隐退到吕底亚(Lydia)【18】,很长的时间成为欧斐利(Omphale)【19】的奴隶,可说是对他滥杀无辜的处罚:这样一来吕底亚倒是享受到和平和安全的好处。在希腊和四周的国家,邪恶的罪行死灰复燃又蔓延开来,没有人能够加以制止或是出手惩治。

陆路最危险的旅程是从雅典到伯罗奔尼撒;彼修斯很详尽告诉他每个强盗和歹徒的状况,像是他们的本领和实力,对于所有的外乡旅人都极其残酷;想用这种方式说服忒修斯改走海路。赫拉克勒斯的光荣事迹,长久以来在他的内心燃起熊熊的火焰,成为最钦佩和倾心的人物,没有比听到叙述赫拉克勒斯的勋业更能使他感到满足,特别是那些见过赫拉克勒斯本人,以及到过行动的现场和听过这位英雄说话的人。看来忒修斯与后面那个时代的地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颇有同感;地米斯托克利说是自己看到得自米底阿德(Miltiades)【20】的战利品,几乎无法成眠【21】。忒修斯钦佩赫拉克勒斯的武德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夜晚在梦中出现所有的英雄事迹,白天继续激起一争高下的雄心去效法赫拉克勒斯的行径。

7

当时人士提到忒修斯和赫拉克勒斯有表兄弟的关系:伊什拉是彼修斯的女儿,赫拉克勒斯的母亲阿尔克曼娜(Alcmena)是黎昔迪丝(Lysidice)的女儿;黎昔迪丝和彼修斯是姊弟,他们都是希波达米娅(Hippodamia)和庇洛普斯的儿女。忒修斯认为听从外祖父的话是很不光彩的事,根本无法忍受;赫拉克勒斯可以四处游历,清除陆地和海上的强梁;现在他必须抛弃所喜爱的冒险行动,求得旅程的平安无事;走海路是怯懦的逃避行为,不仅羞辱父亲的名声,同时无法显现出自己的出身【22】。虽然他带着鞋子和宝剑这些信物,还要取得更好的证据,那就是用高贵和勇敢的行为说明他有显赫的家世。怀着这种观念和想法,他在启程的时候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不会任意伤害无辜,但是对冒犯他的人绝不轻易放过。

8

首先就在邻近的伊庇道鲁斯(Epidaurus)【23】,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杀死伯里菲底(Perphetes);这个人的手里舞动一根狼牙棍,从而获得科里奈底(Corynetes)也就是“使棍者”的称号;竟然敢一把将忒修斯抓住,阻止他继续向前的行程,所以才落得这种下场。他很喜爱这根狼牙棍就拿来当做自己的武器,就像赫拉克勒斯把狮皮披在肩上一样【24】,让人知道他杀死这样凶狠的猛兽;基于相同的缘故,忒修斯带着这根棒棍,原来的持有人被他制伏,现在到他手里就会万夫莫敌。

忒修斯的行程要通过伯罗奔尼撒的科林斯地峡(Isthmus),就在那里杀死辛尼斯(Sinnis),绰号叫做“力能弯松者”(Bender of Pines)。他在此之前已经消灭很多强人,根本不用弯弓射箭的本领,凭着天生的神力就能打败这些会点雕虫小技的强梁。辛尼斯的女儿名叫帕里古妮(Perigune),容貌艳丽而且体态优美,父亲被杀以后赶快逃走,忒修斯到处搜寻。她来到一个地方,长满灌木树丛和天门冬的棘刺,就像一个孩童那样发出稚气的祈祷和乞求,要是这些丛林能够体谅她的状况给予庇护和隐匿,等到逃过灾难以后发誓再也不去砍伐,更不会拿来作为烹调的柴束。

忒修斯向她提出请求,给予承诺要以礼相待,更不会加以伤害;她走出来相见,过了相当时候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叫麦兰尼帕斯(Melanippus)。过了多年她还是嫁给厄查利安人(Oechalian)优里都斯(Eurytus)之子戴奥纽斯(Deioneus),忒修斯也答应这门婚事。过了多年忒修斯带着奥尼都斯(Ornytus)到卡里亚(Caria)【25】,麦兰尼帕尼之子爱奥克苏斯(Ioxus)伴同奥尼都斯留在这个殖民地。一个家庭的习惯在爱奥克西兹(Ioxids)这个民族中流传下来,无论男女都不会焚烧树丛或天门冬的棘刺,对这些植物表示尊敬和爱护。

9

人们把克罗美昂尼(Crommyonian)的野猪称为斐亚(Phaea),这是一个极其凶恶而又无法制伏的猛兽,任何人要想与它为敌绝不可心存侥幸。忒修斯将它杀死;为了达到接战和迎击的目的,特别偏离应走的道路。从这点看来他要建立伟大的功绩,并不完全基于个人的需要:就一般的说法,英勇之士惩治不法和邪恶之徒,在于受到他们的攻击,逼得出手来恪尽自己的本分;主动搜寻和制伏危害人群的野兽,并不在此限。有些人说斐亚是女人,一个非常残暴和淫荡的恶寇,住在克罗美昂(Crommyon),得到“母猪”的称呼,是指她生活在恶臭污秽的环境,行为举止不堪入目;后来还是被忒修斯所杀。

10

忒修斯在麦加拉(Megara)【26】的边界除掉锡昔隆(Sciron),从高耸的山岩抛下活活摔死。根据很多的报导,对于所有的旅客来说,这个家伙是无恶不作的强盗;也有人添油加醋说道,锡昔隆的所作所为充满毫无人性的恶意,很喜欢将脚伸到外乡人的面前,命令他们将它洗刷干净,当他们正在做的时候,就一脚将人从山岩踢进下面的大海。麦加拉的作者对这些报导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诚如塞门尼德(Simonides)【27】严正表示,所谓的打斗全属陈年往事的杜撰之言,极口辩称锡昔隆既不是强盗也不是行使暴力的人,反倒是这些坏蛋的克星;对于善良和公正的人来说,他是他们的亲属和朋友。

他们提到伊阿库斯(Aeacus)【28】备受世人的赞誉,认为就全希腊而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萨拉米斯人(Salaminian)赛克里乌斯(Cychreus)在雅典获得的尊荣,像是神明一样受到崇拜;珀琉斯(Peleus)【29】和特拉蒙(Telamon)【30】的美德已到无人不知的程度。现在所说的锡昔隆就是赛克里乌斯的女婿、伊阿库斯的岳父、珀琉斯和特拉蒙的外祖父。珀琉斯和特拉蒙两个人都是英代斯(Endeis)的儿子,而英代斯是锡昔隆和查瑞克萝(Chariclo)的女儿;要说仁德之士与邪恶之徒结成盟友,彼此授受最有价值的事物还能相亲相爱,看来这是很不可能的事。根据他们的记载,忒修斯在首次到雅典的行程中并没有杀害锡昔隆;后来在锡昔隆夺取麦加拉一座城市伊琉西斯(Eleusis)【31】的时候,曾经用计谋杀害该城的总督戴奥克利(Diocles)。有关的说法与历史的记载相互矛盾。

11

忒修斯在伊琉西斯的角力比赛中杀死阿卡底亚人(Arcadian)【32】色西昂(Cercyon)。在距此不远的地方伊瑞纽斯(Erineus),他击毙达玛斯底(Damastes),也有人说是普罗克卢斯底(Procrustes),硬把这个恶徒的身体拉到与刑床一样的长度。普罗克卢斯底过去就用这种酷刑施加于所有旅客的身上,忒修斯类似的做法模仿赫拉克勒斯,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赫拉克勒斯才会拿布西瑞斯(Busiris)当做祭神的牺牲,用角力勒死安提乌斯(Antaeus),在单人决斗中取赛克努斯(Cycnus)的性命,把特米鲁斯(Termerus)的头颅打得粉碎(这是一句谚语“特米鲁斯式灾难”的来源);好像特米鲁斯杀害他遇到的旅客,是跑过去用头将他们撞死。因而忒修斯继续进行惩罚恶徒的工作;只要是他们加诸在别人身上的暴行,就会遭到同样惨痛的报应,不义的行为总是使得自己身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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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旅程向前跋涉,很快抵达西非苏斯(Cephisus)河,有些菲塔莱迪家族(Phytalidae)的族人前来迎接向他致敬,按照他的意愿实施斋戒的程序,同时依据传统的习惯完成各种仪式,对神明奉献牺牲乞求他的保佑,邀请他进入房舍接受款待,这种友善的举动还是在旅途中首次遇到。

在Cronius月【33】第8天,这个月份现在称为Hekatombaion月【34】(7月8日),他抵达雅典,发现当时的公共事务混乱不堪,分为不同的党派彼此对立倾轧,伊吉斯的家族和私人生活,同样处于骚动不安的状况。早先美狄亚(Medea)【35】从科林斯随伊吉斯私奔,运用手腕提出承诺,保证国王可以获得子女,因而能够与他住在一起。她首先发觉忒修斯的身份,伊吉斯仍然毫无所知。这么多年以来伊吉斯一直感到害怕,主要在于城市处于阋墙的斗争,使得他的内心充满怀疑和猜忌。忒修斯被当做外乡人受到邀请,她很容易说服伊吉斯,在宴会里用毒酒谋害这位来客。

忒修斯参加接待的宴会,认为不适合立即公开宣告,很想造成机会让父亲先发现自己的身份,整块的肉放在桌上,他拔出剑像是要用来切割。伊吉斯马上认出信物,就把盛毒酒的杯子丢在地上,问明是自己的儿子就把忒修斯拥在怀里,将所有的市民聚集起来,当众承认他们的父子关系。雅典人得知他那崇高和勇敢的名声,都很高兴加以接受。据说杯子掉落毒酒飞溅之处现在还被墙围起来,发生的地点在德斐尔尼姆(Delphinium),还矗立着伊吉斯的府邸;墨丘利(Mercury)【36】的画像位于庙宇的东边,这里称为墨丘利神庙的伊吉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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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斯那一房的儿子先前保持平静能够相安无事,因为伊吉斯没有后裔,他们期望在他死后继承王国;等到忒修斯现身被立为储君,他们首先痛恨伊吉斯,因为他不过是潘迪昂(Pandion)收养的儿子,与伊里克苏斯家族毫无关系,居然占有了这个王国;等到一个外来者和陌生人忒修斯,摆明要继承这一切,自然就会爆发公开的战争。所有的人马分为两部分,一支队伍大摇大摆从司菲都斯(Sphettus)进军,由他们的父亲帕拉斯率领去对付城市;另外一支部队藏在加杰都斯(Gargettus)的村庄打埋伏战,计划是要从两面来攻打敌军。阿格努斯(Agnus)小城有一位传令员名叫李奥斯(Leos),他与帕拉斯的儿子在一起知道整个状况,就把帕连提迪这房人的企图全部告诉忒修斯。忒修斯马上攻击埋伏的部队,切断他们的退路歼灭全部人员,帕拉斯率领的那支队伍赶快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说从这件事产生一个风俗,那就是帕勒尼(Pallene)和阿格努斯这两个小城的居民,彼此互不通婚也不建立联盟的关系,他们的文告交由传令员宣布的时候,也不愿听到“称呼”的字眼,通常为国家其他地区所采用。Acouete Leoi即“各位民众,请听清楚”之意,这句话带有“李奥”的音,他们痛恨李奥斯是出卖恩主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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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生性好动,想要建立声望获得民众的拥戴,离开雅典与马拉松(Marathon)的野牛搏斗,这头猛兽为提特拉波里斯(Tetrapolis)【37】的居民带来很大的灾祸;他制伏野牛以后,将它活捉很风光的运过城市,送到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当做奉献的牺牲。

还有就是忒修斯在远征途中,受到赫克勒(Hecale)欢迎和款待故事,似乎没有完全背离事实。周围的城镇在一个大家决定的日子聚会,用他们称之为赫克勒西亚(Hecalesia)的祭品奉献给赫克勒乌斯(Hecaleius)的朱庇特(Jupiter)神庙;同时用大家使用的昵称赫克勒尼(Hecalene)向赫克勒致敬;因为她在款待忒修斯的时候,虽然忒修斯只不过是个青年,就像老年人那样,用这个可爱的昵称向她打招呼。忒修斯在出发搏斗之际向朱庇特许愿,要是他安全归来,为了感恩就向神奉献祭品,如果他不幸丧生,这个荣誉就给予赫克勒,作为她殷勤待客的回报:斐洛考鲁斯(Philochorus)【38】告诉我们,这些都是忒修斯的交代。

15

没过多久以后,第三次从克里特(Crete)前来接收贡品的人员已经抵达,雅典人之所以答应这种要求,是因为过去所发生的事件。安德罗久斯(Androgeus)在阿提卡境内被叛徒谋害,不仅是他的父亲米诺斯(Minos)【39】用连年的战争,给雅典人带来无穷的灾难【40】,就连神明也使这片国土造成赤地千里的荒芜。雅典人遭到饥馑和瘟疫的双重打击,所有的河流全都干涸见底。他们从神谶得知,只要恳求米诺斯获得谅解,神明也会停息愤怒的报复,使他们脱离惨痛的不幸享受安宁的生活。

他们派遣使者苦苦哀求,最后总算达成协议,他们答应每9年给克里特送一次贡品,就是7名童男和7名童女,很多作者认为过去确有其事。还要增加戏剧化的故事,说是凶狠的半人半牛怪物迈诺陶尔(Minotaur)残害童男和童女,或许他们身陷迷宫寻找不到出路,很悲惨的饿死在里面。迈诺陶尔就像诗句所说(欧里庇得斯也是如此描述):

两种奇特形体塑造成狰狞的妖怪;

牛和人相异性质的结合何其意外。

16

根据斐洛考鲁斯的考证,克里特人认为这绝非事实,提到所谓的迷宫也不过是普通的监狱,并不具备邪恶的本质,只是看守非常严密,使得犯人无法逃走而已。米诺斯举办竞赛纪念安德罗久斯,把这些青年当做奖品送给优胜者当奴隶,他们在这个时候之前先安置在迷宫里面。第一个在竞赛中获得压倒胜利的人,不仅有很大的实权还负有指挥的责任,他的名字叫做陶鲁斯(Taurus),为人毫无恻隐之心而且个性粗鲁,等到这些雅典人当做奖品赏给他以后,就用极其傲慢和残酷的方式对待他们。

亚里斯多德曾经对波提亚人(Bottiaeans)【41】的政体提出解释,同时对这件事有明确的看法,就是米诺斯并没有杀死人质,只是他们的余生都要在克里特过着奴役生活。克里特人过去都是将他们最初的收成,当成祭品送到德尔斐,后来推卸自己立下的古老誓言,把雅典奴隶的后裔也算进去一起提供奉献。等到他们在克里特岛无以为生,就从该地迁移先到意大利,定居为杰帕基亚(Japygia),又从那里再搬到色雷斯(Thrace)【42】自称是波提亚人。因为这个缘故在某些祭祀中,波提亚女孩所唱圣歌的起句是“让我们到雅典去”。

这些经验告诉我们,对于一个以雄辩和诗歌闻名于世的城市,惹起它的敌意是何等危险。雅典的剧院通常会对米诺斯提出难以入耳的批评,认为他是一个非常邪恶的人;虽然赫西俄德称他为“高贵的米诺斯”,荷马说他是“朱庇特最亲密的朋友”【43】,还是无济于事。悲剧演员的做法完全基于票房的需要,把他当成残酷和暴虐的人,尽情加以诋毁;事实上米诺斯是一个国王和立法者,拉达玛苏斯(Rhadamanthus)是朝廷的法官,运用的成文法是他所制定。

17

现在已到第三次进贡的时间,凡是有年轻儿子的父亲,为了选出要遣送的人,都要用抽签方式来决定,普遍引起不满的情绪,大家都感到悲伤和气愤,指控伊吉斯说他是灾祸的始作俑者,却只有他可以免于惩罚。根据他们的说法,是他现在经过收养的程序,把王国给一个外来的私生子;根本没有进一步多想想,他们的缺少和损失不是野种而是合法的儿子。事态的发展使得忒修斯受到影响,认为自己无法坐视不予理会,应该与他的同胞共患难,根本不必参加抽签,他就是当然的人质。所有的人都受到感动,赞誉他这种高贵的行为,对他的善意充满热爱之情。伊吉斯经过不断的祈求和规劝以后,发现无法动摇他的儿子那坚定的意志,只有安排抽签选出其余的人员。

赫拉尼库斯(Hellanicus)【44】告诉我们另外的说法,雅典派遣的童男和童女并不是凭着运气决定,通常都是米诺斯自行前来挑选,在选出所有人员之前就已相中忒修斯。按照他们同意的条件,雅典人要立即供应所需的船只,这些年轻人在出航的时候,不得携带战争使用的武器:后来得知他们只要能够除去迈诺陶尔,就可以停止进贡。

从前面两次交付贡品的状况来看,大家的心里根本没有怀着安全归还的念头,于是他们在派遣的船只上面挂上黑色的帆,认为无法幸免于即将来临的灾难。忒修斯安慰他的父亲,提到自己以往那些英勇的行为,很有信心可以杀死迈诺陶尔。伊吉斯将另一面白色的帆交给领航,特别交代他在回航的时候,如果忒修斯平安归来,就将这面船帆升起来;要是事与愿违就用黑色的船帆,等于是悬挂出不幸的信号。

赛门尼德提到这件事,说伊吉斯交给领航的帆不是白色,而是:

就像深秋鲜艳的赤枫,

染成耀目的一片猩红。作为他脱逃成功的信号。按照赛门尼德的记载,阿玛西阿斯(Amarsyas)之子菲里克卢斯(Phereclus)是这艘船的领航。根据斐洛考鲁斯的说法,忒修斯从萨拉米斯(Salamis)【45】将锡西鲁斯(Scirus)找来担任这个重要的职位,同时由瑙西索斯(Nausithous)担任舵手,斐阿克斯(Phaeax)在船首成为他的瞭望员;因为雅典人现在还无法熟练航海的工作。锡西鲁斯能够担任领航出于麦内修斯(Menesthes)的建议,这位年轻人是他的外甥;瑙西索斯和斐阿克斯的神龛是忒修斯所建,就在锡西鲁斯的庙宇附近,可以证明此事不虚。他还特别提到有个称为赛伯奈西亚(Cybernesia)的节日就是为了纪念远航的勇士。

18

等到抽签的人选决定,忒修斯在大会堂与他们见面,再前往德尔斐尼姆(Delphinium)向阿波罗献祭,恳求给予神明保佑的标志,那是一根神圣的橄榄树枝,上面绑着白色的毛线。等到完成向神明祈福的宗教仪式以后,他在Mouyichion月第6天(4月6日)出海,以后每逢这天雅典人总是派遣童女到这几座庙宇去祈福。

还有进一步的报导,说是德尔斐的神谶指示他要遵奉维纳斯(Venus)【46】的引导,乞求她成为航程的伙伴和指挥,于是忒修斯用一头母羊在海边向她献祭,她突然之间变成一头公羊,显灵使得女神得到伊庇特拉基亚(Epitragia)的称号。

19

绝大部分古代史家和诗人都这样告诉我们,等到忒修斯抵达克里特,亚里德妮(Ariadne)对他一见钟情,就将一个线团送给他,教他如何用来引路走出曲折的迷宫。忒修斯逃出以后将迈诺陶尔杀死,带着亚里德妮和年轻的雅典人质返航。菲西德(Phercydes)【47】还加上相关的情节,像是他在克里特船只的底部凿洞,好阻止他们的追捕。笛蒙(Demon)的记载提到忒修斯在向雅典回航的时候,在港口发生一场海战中,米诺斯的侍卫长陶鲁斯被忒修斯所杀。

如同斐洛考鲁斯告诉我们的故事【48】:米诺斯宣布年度的战技比赛,陶鲁斯很想像以往那样赢得奖品;拥有的荣誉难免让人产生憎恶之感,而他的性格和行为更引起强烈的恨意,再加上受到指控说他与帕西菲(Pasiphae)的交往过于亲密,基于这些原因,等到忒修斯表达挑战的意图,米诺斯满口的答应。克里特的习俗是允许妇女参观比武大会,亚里德妮来到现场,英俊的忒修斯给她很深的印象,心中滋长爱意,尤其是在搏斗中的英勇和技巧,更使他有如人中之龙。米诺斯同样对他感到极为中意,特别是忒修斯已经打败并除去陶鲁斯,于是他主动将年轻的人质送还给忒修斯,同意雅典人以后不再进贡。

克莱德穆斯(Clidemus)提出很特殊的解释,很热衷于从头叙述过去发生的事件:那就是全体希腊人所认同的一项敕令,无论任何地区的船只容纳的人数超过5员,不可以发航出海;唯一例外是伊阿宋(Jason)【49】,他是一艘大船阿尔戈(Argo)号的船长,要巡航到各处去搜索海盗。戴达鲁斯(Daedalus)离开克里特岛,经由海路逃向雅典;米诺斯用战船在后面追赶,违背敕令被一场暴风刮到西西里,就在那里结束他的生命【50】。等到他过世以后,他的儿子杜凯利昂(Deucalion)想要与雅典引发一场争执,派人前往提出要求,必须将戴达鲁斯交还给克里特人,同时提出威胁说是如果他们拒绝,就要处死所有的年轻雅典人,都是这个城市交给他父亲的人质。忒修斯对于这个充满怒气的信息,用非常温和的语气给予答复,特别举出不能交还的理由,在于戴达鲁斯的母亲麦罗普(Merope)是伊里克苏斯的女儿,他们是表兄弟有密切的亲戚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忒修斯在暗中准备一支水师,部分船只在国内,靠近有个名叫特摩塔迪(Thymoetadae)的村庄,离开大路很远难得有外人来往;另外一部分兵力,打着他外祖父彼修斯的旗号驻守在特里真。他的企图是要保持秘密,出其不意使敌人可受到奇袭。等到舰队完成准备就立即发航,带着戴达鲁斯和从克里特岛放逐的人员,并且用他们作为向导;克里特人对他们的进军毫不知情,正当他们看到舰队之际,还以为是友邦或自己的船只。忒修斯很快占领港口立即发起攻击,外敌侵犯的预警还没有抵达诺苏斯(Gnossus)【51】,他已经在迷宫的大门前面排出会战的阵式,杜凯利昂和所有的卫兵全部死于刀剑之下。整个政权就这样落到亚里德妮的手里,双方建立联盟的关系,从她那里接受过去送来的人质,同意雅典人和克里特人保持永恒的友谊,同时立下誓言绝不对雅典发起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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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产生很多的传闻,其中有不少关系到亚里德妮,只是众说纷纭,相互之间充满矛盾。有人提到她被忒修斯遗弃以后自缢而亡;还有人说她被忒修斯的水手带到纳克索斯(Naxos)岛【52】,后来嫁给巴库斯(Bacchus)神【53】的祭司厄纳鲁斯(Oenarus),忒修斯所以始乱终弃是因为:

百般难舍美丽伊格勒,

胸中燃起熊熊的恋火【54】。

麦加拉人赫里阿斯(Hereas)提起这一句诗,说是从前出现在赫西俄德的著作中,引起佩西斯特拉托斯(Pisistratus)的不满而被删除。

他为了讨好雅典人,用同样的方式在荷马的《英灵的飞升》中,特别加上一句诗:

啊!派瑞修斯!汝知

好友忒修斯乃神之子。【55】

另外也有人说亚里德妮为忒修斯生了两个儿子,就是厄诺皮昂(Oenopion)和史塔菲卢斯(Staphylus)。开俄斯(Chios)【56】岛的诗人艾昂(Ion)【57】为自己的城市写出:

忒修斯有子厄诺皮昂,

尊为奠基者四海名扬。

还有更为著名而且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传奇故事。只是阿玛苏西亚人(Amathusian)皮昂(Paeon)有另外的说法,与其他人大不相同。根据他的记载,忒修斯被一场暴风雨带到塞浦路斯岛,亚里德妮和他都在船上,这时已有了身孕,浪涛翻滚的海面使她感到极为难受,忒修斯护送她上岸单独留在那里,自己回到船上去给予帮助,这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将船吹向海中远离岸边。岛上的妇女非常仁慈接待亚里德妮,极力安慰和减轻她留在岛上的不幸遭遇,她们还伪造忒修斯送来充满关怀的信件,当她分娩的时候尽力给予所需要的服务和伺候,然而她在小孩生下之前就已过世,得到适合身份的安葬。忒修斯很快驾船回来,对于她的丧生流露出无比的哀痛,他在离开之际送给岛民大笔钱财,嘱咐他们要为亚里德妮举行祭祀,因此才会制作两座小型雕像奉献给她,分别是一座银像和一座铜像。

再者,每年的Gorpaios月【58】第2天(8月2日)是亚里德妮的忌日,他们为了纪念她特别举行献祭,要一位童男躺在地上装出妇女分娩受苦的声音和姿态。阿玛苏西亚人把她坟墓所在地的丛林,称为爱神亚里德妮之林。

此外还有不同的记载,某些纳克索斯人的著作中提到两位米诺斯和两位亚里德妮,他们说其中一位亚里德妮,在纳克索斯岛嫁给巴库斯,生下两个小孩就是史塔菲卢斯和他的兄弟;忒修斯带走另外一位亚里德妮,发生的年代更晚,等到后来被他遗弃,就与她的乳母科孚(Corcyna)隐居在纳克索斯,当地人还可以指出她的坟墓。这位亚里德妮也在此地过世,受到全岛人民的崇拜,方式与前者有所不同;嫁给巴库斯的亚里德妮的忌日,是狂欢痛饮的节庆;然而当所有的祭品奉献给后面这位亚里德妮的时候,随伴着哀恸和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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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从克里特返家的途中在提洛(Delos)岛【59】停泊,对岛上的神明献祭,就把亚里德妮送给他的维纳斯雕像,供奉在当地的庙宇,同时与年轻的雅典人一起跳舞。他们说为了纪念忒修斯,提洛岛的居民仍旧保留这种舞蹈,步法包含合乎韵律的旋转动作,用来模仿迷宫的迂回曲折。根据狄西阿克斯(Dicaearchus)的记载,提洛人(Delians)模仿这种表演方式称之为“鹤舞”。因为忒修斯绕着西拉托尼亚(Ceratonian)祭坛起舞,所以获得这个称呼是因为祭坛上面装饰着牛羊头上的左角。他们也提到忒修斯在提洛岛创办赛会的事,从他开始才有将棕榈叶赐给优胜选手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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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快要靠近阿提卡海岸,大家为这次航行的圆满成功而兴高采烈,无论是忒修斯自己还是领航,忘记挂上表示平安归来的船帆,伊吉斯看到以后感到万念俱灰,就从山岩上面纵身而下淹毙海中。忒修斯抵达费勒隆(Phalerum)港口,为了履行他出海之前发出的誓言,先向神明奉献祭品,然后派出传令官将他安全返家的信息带到雅典。

等到传令官进城,发现绝大部分民众为国王的丧生满怀悲痛;可以想像得到,还是有很多人为这个信息而大喜欲狂。市民为了欢迎传令官,就把花圈戴在他的头上,用来感谢他所带来的喜讯;这种状况他当然无法推辞,只是把花圈挂在传令的手杖上面。当他回到海边的时候,忒修斯正在向神明酹酒,为了避免扰乱神圣的仪式就在一旁等待,酹酒完毕立刻前去报告国王崩殂的信息,忒修斯听到噩耗恸哭不已,悲伤的心情使他万分激动,立即兼程赶往雅典。他们提到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年的这一天举行奥斯考弗里亚(Oschophoria)【60】庆典,传令官不戴头盔,将花圈挂在手杖上面,每位参加酹酒仪式的人员要发出“哎啦啦!呵!呵!”的叫声。通常人们在仓促的状况下或是在凯旋式的队列中,会出现前面那个“哎啦啦”杂乱无章的声音;要是人民感到惊愕或是内心极为混乱,就会发出“呵呵”的喊叫。

忒修斯为父亲举行葬礼,在Pyanopsion月第7天(10月7日)向阿波罗履行他的誓言,这一天是这批年轻人与他从克里特安全归来进城的日子。他们说到在这个节庆的宴会中,煮食豆类食物的习俗也渊源于此;因为那些从克里特逃走的年轻人,将所有留下的粮食全部集中起来,放在一个家常使用的大锅中煮好,就用这个简单的食物举办宴会,大家把它吃得干干净净。从此以后,他们在游行的队伍中带着绑上毛线的橄榄树枝(他们拿来作为向神明提出请求和祈祷之用),他们将它称为艾里逊尼(Eiresione),上面还装饰着各种水果,用来表示匮乏和贫瘠的日子已经过去,大家在游行中唱出下述的颂歌:

艾里逊尼带给我们无花果和面包,

成罐的蜂蜜和涂抹在身体的油膏,

酣睡在痛饮葡萄酒之中何其美好。

虽然有些人所持的意见,说是这种庆祝仪式是用来纪念赫拉克勒斯的后裔即赫拉克莱迪家族(Heraclidae)【61】,雅典人表示对他们的抚养之恩极为感激。大多数人的看法认为还是指赫拉克勒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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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送忒修斯和这些青年返家是一艘三十桨船,雅典人一直保存到费勒隆人德米特流斯(Demetrius)【62】的时代。他们将腐朽的古老船板拆下来,装上崭新而又坚固的材料,以致这艘船在哲学家中间,就事物自然成长的逻辑问题成为一种永恒的实例:一方面是要保持船只就是原来的形状,另一方面又极力证明已经大不相同。

雅典人在这天举行的奥斯考弗里亚祭典也称为葡萄节,最早是由忒修斯制定。他并没有将所有中签的童女全部带去,选出两名自己很熟悉的青年,全都长着美丽的女性面孔,另外又具备男子汉那种勇往无前的气概。要他们经常的洗浴和避免阳光的烤灼,身体不断涂各种油膏,加上化妆和衣物的修饰,保持整洁的头发、光滑的皮肤和红润的面容,举止和行动都要改变,应该与从前完全不同。教导这两个人要能冒充童女的声音、姿势和步伐,经过他检查找不到破绽以后,就拿来充数与雅典的少女在一起,以便到达克里特以后有所图谋。

在他返回雅典的途中,就与这两位男扮女装的青年领导这支光荣的队伍,他们还是穿着原来的服装,手里拿着葡萄枝,是为了对巴库斯和亚里德妮表示尊敬之意,它的着眼前面已经交代;或许他们回来的时候赶上秋天,正好是葡萄收成的季节。

他们让称为Deipnopherae即“晚餐供应者”的妇女,参加这些典礼的仪式,协助处理献祭的程序,就是为了纪念或仿效中签的童男和童女的母亲,她们跑回家将食物和面包带来交给子女;因为这些妇女为她们的儿子和女儿讲了很多传说和故事,对于他们即将遭遇的危险带来安慰和鼓励。这样一来就成为传统,要在这个节日说些古老的神话和传说。有关这些详尽的叙述我们应该感谢笛蒙的史书。后来他们选择一个地点,为忒修斯盖一座庙宇,从那些童男的家族获得贡金,当成付给这座庙宇的税收,作为维持开支和购置祭品之用。指定菲塔莱迪家族负责督导祭祀活动,对于他们过去友善接待忒修斯,用这种方式加以报答【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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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修斯在他的父亲伊吉斯过世以后,心中逐渐形成伟大而奇特的规划,要将阿提卡全部居民集中在一个小镇之内,使得大家团结起来成为单一城市的民族;现在他们的住处分散,很不容易集会讨论攸关共同利益的事务。不仅如此,彼此之间经常产生不同的意见甚至于引起战争。他用安抚的方式从一个市镇到一个市镇,从一个部族到一个部族,不遗余力进行说服的工作;有些人出于私利或是本身的条件不足,大都赞同这个立意良佳的建议,对于那些势力较强的人士,他答应建立一个共和国,也就是人民控制的政府,不是君主专制而是民主政体。他继续担任的职责,仅是战争的指挥官和法律的保护者,其余的事项基于平等的立场全部属于大家所有,他用这种态度说服其中部分人员相信他的意见,其余的人员畏惧他的权势,已经成长到沛然莫之能御的局面,何况大家都明了他的勇气和决心,他们的选择是与其强迫顺从还不如接受说服。

他接着解散各地方的政府组织、议事会堂和各级官吏,就在目前的上城这个位置兴建公有的市政厅和大会堂,同时将整个城邦取名为雅典;规范一个共同的节庆和祭祀的活动,他称之为Panathenaea也就是“泛雅典节”【64】;他还制定另外称为梅提西亚(Metoecia)的献祭仪式,也就是每年Hekatombaion月第16天(7月16日)举行纪念活动的“迁居节”。然后他实践诺言放弃君王的权力,继续着手建立一个共和国,当然像这样重大的工作,不可能不向神明请求给予指示;忒修斯就有关他的新政府和城市的命运,派人前去求取德尔斐的神谶,获得的答复是:

彼修斯之女所生的儿子,

欲知城镇的年限和福祉;

宙斯主神建立很多城邦,

保佑民众毫不畏惧惊慌;

就像漂浮在水面的膀胱,

任凭惊涛巨浪随波流荡。

他们说这个神谶列入《西比莱神谕集》,长久以来经常被雅典人引用是下面的诗句:

波间尿脬,

永保无虞。

25

他更进一步策划要扩大城市的疆域,邀请所有的外乡人参加他的城邦,可以与土著分享平等的权利。忒修斯公开的宣言用一句很普通的话来表示:“各地的民众,请到这里来”,他用这种方式说明建立共和国是为了所有的民族。然而他不会让城邦因为混杂的群众进入国内带来骚乱,变得秩序荡然而且毫无等级之分;首先要做的工作是将共和国的人民,区分为三个截然有别的阶层,那就是贵族、农民和工匠。他赋予贵族阶层的职责是照应宗教事务,经由选举成为官吏,法律的宣导和执行,所有神圣事物的解释和管理;如同他的构想,整个城市趋向于精确规划的平等,贵族居有的优势是地位,农民是利润,工匠是数量。根据亚里斯多德的说法,忒修斯是第一位真正倾心于民治政府的人,为此放弃君王的权力,可以从荷马的著作中找到证据,在他的《点将录》【65】中,把“人民”这个称呼仅仅给予雅典人。

他铸造的钱币上面打着牛的图像作为印记,纪念被他制伏的马拉松野牛或克里特的陶鲁斯,再不然就是让他的人民记得务农的重要;从这种钱币的价值是10头或100头牛,可以知道它们在希腊人的心目中所占有的分量。等到他将麦加拉与阿提卡合并以后,在科林斯地峡竖立著名的石柱,上面刻着两行字表示两个国家的边界;石柱东面的铭文是:

伯罗奔尼撒在彼而此为爱奥尼亚,

西面的铭文是:

伯罗奔尼撒在此而彼为爱奥尼亚。

他创设竞技比赛用来与赫拉克勒斯一较高下;希腊人的抱负是要与英雄人物订下比武的约会,为了推崇朱庇特举行奥林匹克运动会(Olympian Games)【66】;同样出于他的规定,他们对地峡的科林斯人尊敬海神特别加以褒扬。对这些人言,过去他们向梅利色塔(Melicerta)献祭,必须私下在夜间举行;要说这种形式是一种宗教的礼仪,不如说是开放的赛会或公众的盛宴。有些人说起地峡竞技会的创设是为了纪念锡昔隆,忒修斯这样做是对他的死亡出于赎罪的心理,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有血统相近的亲戚关系;锡昔隆是坎奈苏斯(Canethus)和彼修斯之女赫妮欧卡(Heniocha)所生的儿子。虽然也有其他的记载,提到他们的儿子是辛尼斯(Sinnis)而不是锡昔隆;说忒修斯举办这个竞技会是为了向辛尼斯致敬,跟别人毫无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他与科林斯人取得协议,对于从雅典前来庆祝地峡竞技会的市民,比起其他的人员给予最好的位置,可以看到比赛的全部场地更为清楚,条文里面也包括可以用船只将他们运到对岸。哈利卡纳苏斯(Halicarnassus)【67】的赫拉尼库斯和安德罗(Andro)证实确有其事。

26

有关忒修斯在黑海航行的状况,斐洛考鲁斯和其他人的记载,说是他随着赫拉克勒斯前往,在与亚马逊人(Amazon)的战争中提供服务,为了酬谢他的效劳就将安蒂欧普(Antiope)送给他。还有很多人像是菲里赛德、赫拉尼库斯和希罗多鲁斯(Herodotus)【68】,认为忒修斯的航行晚了赫拉克勒斯很多年,是他自己率领一支水师,把捉到的亚马逊人当成俘虏。我们只有接受这个可能确有其事的传说,因为没有办法读到其他人的作品,非常明确说明当时的状况,包括伴随他参加这次行动的朋友,或是捉到任何亚马逊俘虏。拜昂(Bion)【69】还添油加醋杜撰一些情节,提起忒修斯用诡计得到女王以后赶快逃走。他说亚马逊人的天性是喜爱男人,当忒修斯的船只抵达她们的海岸以后,非但不会避开反而会送礼物到他的船上;等到他邀请安蒂欧普带着随员登船,马上启航将她劫走。

有位名叫麦内克拉底(Menecrates)的学者,在他的《俾西尼亚的尼西人编年史》【70】里面特别加上一段,说是忒修斯在安蒂欧普上了他的船以后,沿着海岸地区巡航一段期间,同艘船上有来自雅典的三位年轻人,陪伴他从事这次航行,他们都是兄弟,名字分别是优尼斯(Euneos)、苏阿斯(Thoas)和索隆(Soloon)。其中最年幼的弟弟爱上安蒂欧普陷入绝望之中,为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有把这个秘密透露给最知心的好友知道,要求这位友人向安蒂欧普传达他的爱意;她用断然拒绝的口吻不愿接受他的痴情,不过对待这件事采取友善和审慎的态度,并没有向忒修斯提出怪罪之意。索隆在万念俱灰之余,跳进靠海一条河流中自杀惨遭淹毙。

忒修斯很快得知这位年轻人死亡的原因,完全是出于不幸的爱情,因而感到遗憾和懊恼。就在他极其忧伤的时候,过去他在德尔斐得到的一份神谶浮现心头。阿波罗神庙的女祭司特别向他提出指示,要是他在某个陌生的地方感到心情忧郁而且痛苦万分,就应该在那里兴建一个城市,留下一些随行人员担任该地的行政长官。他基于这个着眼就为一座城市奠基,用阿波罗神庙的名字称它为皮索波里斯(Pythopolis);为了纪念命运乖戾的年轻人,将那条使他丧生的河流命名为索隆河;留下两位受到信任的兄长负责政治和法律的事务,还要加上一位名叫赫尔穆斯(Hermus)的雅典贵族,所以城市有个地方才被称为赫尔穆斯之家,后来偶尔发生以讹传讹的状况,把它叫做赫耳墨斯(Hermes)【71】或墨丘利(Mercury)大厅,原来加于英雄的荣誉,转变为用来推崇神明的伟大。

27

有关亚马逊人入侵阿提卡的起源和动机,看起来并非无足称道的小事,也不能视为女性的冒险行为。除非她们先行征服周边的地区,才能长驱直入抵达雅典这座城市;否则说在城市附近设置营地,会战的地点靠近普尼克斯(Pnyx)或称为缪西姆(Museum)的小山,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她们这样做要在陆地实施长距离的行军,根据赫拉尼库斯的记载,在冰冻的季节通过辛米里亚·博斯普鲁斯(Cimmerian Bosphorus)【72】,艰困的程度几乎令人难以置信。她们扎营的位置除了雅典以外其他地点都很确定,就是附近的名称仍旧保存下来,可以当做很有效的证据,还要加上在会战中阵亡人员的坟墓和碑铭。

两军的阵式保持在视线之内,双方经过长时期的对峙,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发起进攻。最后忒修斯在向命运之神献祭,听从神谶的指示才下达会战的命令;这件事发生在Boedromion月(9月),雅典人每年这一天都要举行皮德罗米亚(Boedromia)节庆。【73】克莱德穆斯的叙述非常详尽,提到亚马逊人左翼向着现在仍称为亚马逊尼姆(Amazonium)的地点运动,右翼指向靠近克莱沙(Chrysa)的普尼克斯;雅典人的侧翼从缪西姆的后端发起接战,被杀人员的坟墓在街道上面可以看到,从那里引导到称为派拉克(Piraic)的城门,附近有英雄人物卡尔科敦(Chalcodon)的家祠。雅典人在那里吃了败仗,被一群妇女追到弗瑞斯(Furies)【74】神庙;生力军从帕拉丁姆(Palladium)赶过来,还有从吕克昂(Lyceum)兼程而来的阿迪都斯(Ardettus),他们在右翼发起逆袭,把敌军打得退回他们的营地,大量亚马逊人在这个战术行动中被杀。尔后经过四个月的时光,经由希波利塔(Hippolyta【75】,这位史家宣称忒修斯娶亚马逊人为妻,只是对象并非安蒂欧普)的斡旋,双方签署和平协定。

虽然还有这样的记载,说是安蒂欧普帮着忒修斯作战,结果被摩帕狄娅(Molpadia)的标枪所杀,为了对她表示敬意在奥林帕斯山神庙竖立一根石柱。类似的传闻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之处,发生的年代极其古老,所有的史料非常杂乱难以分辨。实在说也有人告诉我们,那些受伤的亚马逊人被安蒂欧普私下送到卡尔西斯(Chalcis)【76】,很多人在她的照顾之下得以康复,有些死者所埋葬的地方当时称为亚马逊尼姆(Amazonium)。不过,双方签订条约结束战争倒是确有其事,从签约的地点称为Horcomosium就可得知,命名的来源是“庄严的誓约”,而且那个地点邻近忒修斯的庙宇。同时古老的祭祀仪式也有规定,忒修斯节庆的前一天要为亚马逊人献祭。

麦加拉人也指出他们的城市有个地点,曾经埋葬过亚马逊人,从市场前往鲁斯(Rhus)【77】的途中,路旁矗立一座菱形的建筑物。出现很类似的说法,她们之中有些人在奇罗尼亚(Chaeronea)【78】附近被杀,埋葬在一条小河的岸边,它的名字过去是瑟摩敦(Thermodon)河,现在称为希蒙(Haemon)河,这在德谟斯提尼(Demosthenes)的传记里面有详尽的叙述。更为明显的事实就是亚马逊人经过帖撒利(Thessaly)【79】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受到抵抗和阻碍,靠近史科图萨(Scotussa)和赛诺西法立(Cynoscephalae)这几个地方,仍旧可以看到她们留下的坟墓。

28

有关亚马逊人的事迹并不值得大肆宣扬,对于另外一部作品还是要加以说明,有位作者在《帖赛德》(Theseid)这篇长诗中,提到亚马逊人势力的崛起,以及安蒂欧普为了报复忒修斯对她的拒绝,反而娶斐德拉(Phaedra)为妻,就率领一群亚马逊人前来攻打雅典,结果全被赫拉克勒斯歼灭;可以明显看出这些说法毫无根据,完全是神话和杜撰的传说。忒修斯娶斐德拉为妻是没错,不过是在安蒂欧普过世以后,何况安蒂欧普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希波莱都斯(Hippolytus),按照品达(Pindar)【80】的记载是笛摩奉(Demophon)。灾祸降临到斐德拉和这个儿子的头上,对于为他们所写的悲剧,并没有一位史家提出驳斥,我们对于众口一词的看法,只有认为确实曾经发生这些事情。

29

忒修斯的婚姻还有其他的传闻,相关的情节并不光彩,结局毫无幸福可言,然而并没有出现在希腊的戏剧之中。据说他曾经劫持一位名叫安纳克索(Anaxo)的特里真少女,他之所以要杀死辛尼斯和色西昂,是为了要强暴他们的女儿;他娶佩瑞碧娅(Periboea)为妻,她是埃阿斯(Ajax)的母亲;然后是菲里碧娅(Phereboea);接着是伊斐克利(Iphicles)的女儿爱奥帕(Iope)。更有甚者,他被控遗弃亚里德妮(前面已经提过),因为爱上帕诺普斯(Panopeus)的女儿伊格勒,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毫无道义和荣誉;最后是对海伦(Helen)【81】的挟制,给阿提卡带来战争和血流成河的惨状,要等到他受到放逐和死亡才结束整个事件,后面即将提到有关的过程。

希罗多鲁斯提出的论点,说是那个时代有些最勇敢的人从事许多著名的远征和探险,其中有一次,就是拉庇第人(Lapithae)联合各城邦对马人(Centaurs)【82】发起的战争,忒修斯并没有参加他们的行动。同样也有人提到,说是他陪伴伊阿宋到柯尔契斯(Colchis)【83】,结识默利杰(Meleager)【84】,杀死危害世人的凯利多尼亚(Calydonia)【85】野猪,因而产生一句谚语:“提起忒修斯,没他可不成。”他完成很多光荣的勋业,全都是单打独斗不要任何人的帮助,因而开始有了“忒修斯是赫拉克勒斯第二”的说法。他参加亚德拉斯都斯(Adrastus)的行动,要求归还在底比斯作战阵亡人员的尸体,并不像欧里庇得斯在他的悲剧中所说那样,出于武力的逼迫;倒是如同大部分史家的记载,运用说服的手段进行调停达成双方的协议。斐洛考鲁斯特别加以补充,认为这是有史以来首次为归还死者的遗体所订的条约。

赫拉克勒斯的平生事迹之中,他是第一位允许敌人带回被杀者尸首的人:在一个称为伊琉瑟里(Eleutherae)的村庄,还可看到大部分的埋葬位置。忒修斯答应给战死的指挥官找一个很好的地点,使得亚德拉斯都斯只有将他们葬在伊琉西斯。欧里庇得斯从剧中的恳求者口里说出的故事,埃斯库罗斯在《伊琉西斯人》(Eleusinians)一剧中,利用忒修斯现身说法,证明欧里庇得斯的讲法与事实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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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霸道总裁: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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