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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六月七号早上,苏儿拉开宾馆的咖啡色窗帘,打开窗户,一阵急促的雨声哄拥而至,苏儿打了个喷嚏,找了个外套穿上,收拾好文具和准考证之后出了宾馆,到了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苏儿竟然一点都不紧张,但是随后她就紧张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感冒了,而只带了一包纸巾,苏儿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男生像是隔壁班级的,问他借了一包纸巾备用。

而在另外一个学校考场内的许湘,却是无法控制的紧张,这是他惟一的机会,以后和苏儿在一个城市,他本来想过和她在一个学校,但这几乎不可能做到,于是他觉得自己要是能正常发挥,或许能在一个城市,这个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毕竟很多城市都有不同分数线的高校。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了。虽然外面下着雨,可是许湘却还是一直不停地流汗,手心的汗太多,以至于笔都握不稳,就像苏儿在一直不停地擦鼻涕一样。苏儿想起昨天夜里刚睡下的时候没有盖被子,夜里被冻醒的,才迷迷糊糊地找到被子盖上,应该是那个时候冻感冒的吧。

第一场语文之后大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下午的数学刚考完,柳文娟出了考场正好碰到苏儿,柳文娟突然就开始哭了,梨花带雨的,苏儿慌了神,只能安慰她说今年的题目比较难,考过了就不要想了,明天还有考试,然后带着她去吃晚饭,又把她送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下午的英语考完之后,有人欢笑有人叹气,平哥说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统一到教室集合。赵文君拉着许湘等一群人去聚餐,苏儿因为感冒难受直接回寝室休息,陆小周竟然也同意去聚会,这是让赵文君和许湘没有想到的,他们本来只是想礼貌性地问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苏儿爬宿舍楼梯的时候正好碰到穆彦虹下楼,两人愣了一会儿,穆彦虹主动笑着打招呼,苏儿也笑着点了一下头。等穆彦虹从身边经过之后,苏儿站在楼梯上转身过来一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时光匆匆,真是残忍。

聚餐到一半的时候赵文君把许湘拉到包厢外面,说自己后天就出国了,许湘感到很诧异,问他为什么这么突然,怎么不等到成绩下来,赵文君这才坦白自己根本没去参加高考,四五月份的时候爸妈已经把签证什么的都办好了,为了不影响几个好朋友的高考,这才一直瞒着没有说出,许湘一方面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一方面又真的舍不得好朋友的离开,这一走,没有三四年是不会回来的,许湘大声地喊着“走啊!你快点走啊!!!走得越远越好!!!”赵文君想拉住他,却好像没有他的力气大,轻轻擦了眼角,转身回了包厢。许湘几分钟之后打开包厢门的一瞬间,陆小周很明显地看到他哭过,他这个同桌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而陆小周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哭过了。一屋子的同班同学,像是被解禁一般地自由,郑柏拿出香烟递给平哥,平哥很自然地接着,陈子琪嚷嚷着要给平哥点烟,没人记得他们是师生,没人记得下午刚刚结束了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但是许湘除外。许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考得很烂,他甚至不敢去想半个多月之后应该怎样去面对父母和苏儿,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天都要塌了,而自己却毫无反抗的力量,他又看到了赵文君,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拿起一瓶啤酒咕隆咕隆地喝下去,接着又拿起一瓶来喝,他自己都不记得喝了多少瓶,喝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喝道胃里翻腾地受不了,才赶紧踉踉跄跄地跑到卫生间里大哭大吐,吐完之后瘫坐在马桶边边哭边说着“我该怎么办,苏儿,怎么办,我们没法在一起了,苏儿,我该怎么办啊”,反反复复都是这么几句话,卫生间的门口,陆小周靠着门看着失态的许湘,说苏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爱哭鬼,然后将许湘拉起,将他沾满眼泪和呕吐物的校服脱下,拿起纸巾沾水给他擦干净脸,许湘像是机器人一样由着他处置,只是仍然一边哭一边胡言乱语着。

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许湘也渐渐清醒了,许湘拿出手机看到有三条短信,都是苏儿的,她问他有没有回寝室,别玩太晚,许湘回短信说聚会马上就结束了,让她先休息。平哥看着时间很晚了,让大家别玩了早点回去,明天记得去班级里集合,特别叮嘱男生要先把女生送回家或者送回寝室。苏儿看到许湘说正在回来的路上,就跑到宿舍的阳台上等着,虽然是夜晚,但是学校的路灯很亮,而且她们宿舍在顶楼。苏儿远远听到一阵笑声,她伸着头努力去辨认黑暗中的轮廓,发现不是他们班的同学,这时正好收到许湘的短信,

“苏儿,上了大学,要是有不错的男生喜欢你你就答应吧,你别等我了,千万不要等我啊,我希望你幸福,你幸福就好了。”苏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发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她想起一个月前,懒懒的阳光下许湘郑重其事地跟她说“苏儿,你一定要等着我啊,等着我四年后开着车去娶你。”苏儿当时没有说话,可是她心里暗暗下决心,即使他们之间有万水千山,有他的这句话,她也会一直等着他的。

许湘一行人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柳文娟跟他们开玩笑说要不要上来坐坐,许湘转身离开,走到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中间的时候突然拿起电话打给苏儿,“喂?”苏儿接通电话之后本来想问他那个短信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人隔着手机沉默着,赵文君和陆小周看到许湘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许湘呆呆地对着手机沉默了许久,然后大声喊道“苏儿,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苏儿把手机拿开,听到楼下许湘的呼喊,不知不觉泪流满面,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们之间有股力量在努力将他们分开,而楼下的许湘,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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