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人给李白端上来一盘东西,李白问是何物,下人只道是西门大人和各位夫人的见面礼。李白掀开一看,一下傻了眼,只见白花花的银子一托盘,足足有一千两。李白赶紧整好衣冠,去西厢房拜见义父义母,并对此大礼万般推脱。西门道:“我儿这般见外,以后老夫怎么敢称义父,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我儿的。”李白见西门这般真挚,便不敢再推脱。这是溯凤也走了上来,拉着李白的手说道,妹妹也没什么礼物赠与哥哥,就将这玉簪作为妹妹的一片心意。随手取下玉簪放在了李白的手里。只见溯凤随着抽出玉簪,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发香像清晨的露水洗浴过的牡丹花一样香彻入骨。李白慌忙说,哥哥哪能受的妹妹这般恩待。西门说既然是溯凤的心意就收下吧。李白赶紧取下身上的荷包,放在溯凤的手里说,哥哥也没甚好的礼物,这个包常伴我左右,今日作为对妹妹的答谢,也是哥哥对妹妹的一片心意,溯凤看着欣然的接受了。
李白除了看书就是陪着溯凤在院子里四处转,一晃十天就过去了。李白也越发的发现溯凤不仅人美的离奇,心底也是极其的好,好像未出世的荷花,清澈干净,两兄妹的感情日加亲近,李白也不再对她有什么拘谨,甚至有时还会主动拉起溯凤的手,因为那种感觉真的很好。但总在这院子里待着,李白也越发的烦躁,于是这天李白趁着溯凤没留意,一个人溜出了将军府,直奔镇上。
剑阁虽非繁华,但也熙熙攘攘,人群里有的衣着华丽,有的衣着简朴,有小贩的吆喝声,还有卖艺的杂耍声,声声入耳,让久不出门的人一下子感觉到这世界的美好,各行各业融汇了这个纷繁而复杂的世界,也不觉的上去凑热闹。李白现在已今非昔比,腰包里有的是钱,而恰巧李白又有一种挥金似土的天性,看着那杂耍的把戏还有一两般功夫,也和周围的人一起喝彩,并随手就扔了去三二两银子,只见那接钱的人是一连串的感谢,周围的人也是佩服身边的这位公子这般的慷慨大气,个个暗自佩服。重要一俊俏的女子瞧了李白一眼,没有言语,李白也没有在意。约莫一个时辰,李白有点饿了,打算离开去饭店寻点吃的。这时那俊俏的女子走到李白身边,说:“公子这般慷慨,小女子很是敬佩,看公子定非一般人物,希望来日方长,能与公子再见面。”李白也不知怎么回事,随口应承了一声“好”就离去了。
李白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酒楼,场面虽没将军府那般排场,但在这个不大的市镇上依然很惹眼,高高的牌楼挑檐上挂着两个火红的灯笼,中间一幅牌匾上面赫赫写着三个大字“醉红楼”,门口出出进进的人流不断,个个衣着讲究,门口一衣着华丽的老妇不停地招呼着,真应了那句俗话,王孙贵胄门前事,凡了还是一句车水马龙。李白本不愿进去,谁知那老妇一个眼极,竟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李白的胳膊道:“哎呦,这位公子怎么这么面生啊,想必是远道而来吧,公子不知我们这里的十娘吧,公子尚若有幸蒙面,顶让公子流连忘返,不枉此行啊。”李白看着这老妇还搔首弄姿的矫情,心里乏起阵阵的厌恶之情,虽没露言表,但心里已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李白向来讨厌这般市井之人,裹着一份皮囊已完了没了人之情义。但自听到十娘二字,李白也不觉顿下了脚步,虽说自认为非好色之徒,但对好奇之事、加好奇之人,心里亦难免心动。那妇人看李白若有所动,一个机灵,这常混于市井之人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心想这公子哥定是初来乍到,且未经红尘,难免有些羞涩之心。所以那妇人一把拖住李白往屋里走去。李白也不推脱,被妇人拉着一路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铺着大红的地毯,中间的图案由四方的方块组成的四方形像四周散射开来。桌椅用具一应紫檀木的陈设,十分考究。往里走一张丝幔遮挡着的绣床也同样别致,釉红的漆和粉红的帐子相得益彰。中间摆着一个圆桌,四边走着金丝的漆色,桌上放着茶壶一类。那妇人就半拖半劝的将李白领进了屋里,沏了茶水,说了声公子先歇歇脚喝点茶,一会就叫姑娘来,领走又问了一声:“公子有心怡的姑娘没?”李白随口应了一声“哦?”,也没做回答。那妇人看了李白一眼,笑眯眯的关住了房门。李白做了约莫一刻钟,见没人进来,感觉有点无聊,站起来推开后窗向外张望,看到刚来剑阁时的一顶轿子向外走去。李白心里也是明白了一二,便也不再理会。街上还是人来人往,李白看的心烦,又重回座位,刚要叫人,门突然开了,走进来小二提着吃食,在李白面前一一摆下,凌云阁的包子,南记的烤鹅,西厢楼的烤鱼,还有烧乳鸽,烧春笋等七八个菜外加一户十年女儿春,李白也顾不得招呼小二,提筷子就夹了一口乳鸽肉,就着这美酒一下入肚,顿时感觉酣畅淋漓。小二看李白也不拘束,便道了声“公子慢慢享用”,退了出去。
还没等李白夹起第二口,门又再次推开,李白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些不耐烦。抬头一看,正是先前那妇人,身后跟着一姑娘,那妇人见李白停在半空的筷子,知道自己打搅了李白的用食,一边说着“公子莫气”,一边恶狠狠的瞪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被吓得一个哆嗦,不小心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脚,差点摔了一个趔趄。只见那妇人狠狠的在身后那姑娘胳膊上掐了一下,疼的姑娘眼泪直打转。妇人一边道歉一边拉着姑娘在李白身边落座,对李白道:“这是我们醉红楼刚来的姑娘,名叫翠云,以前从没陪过客人,不想今天冒犯了公子,老身就发她陪公子喝酒,今天她就是公子的了,如果哪里招呼不好,老身一定替公子教训她。”说完那妇人就向门外走去,临走对李白道:“希望公子今天能开心。”随合门而去。
李白看着翠云,有点不自在。想来从来没喝过花酒,这也算第一次了。再看这翠云,虽没沉鱼落雁之色,但也生的俊俏,纤细的小手加上修长的手指,十分精致,瓜子脸,弯刀眉,微微翘起的嘴唇显得很性感,加上有点害羞和拘谨的神情,是李白多了一分男子气。李白不想被看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故意装作镇定的样子,伸手抓住了翠云的手,吓得翠云一哆嗦,趁机想挣脱李白。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又不再挣扎,就这么被李白抓着。李白心里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虎着声音说:“把酒给我满上。”那姑娘看了一眼酒,又看了一眼被李白抓着的手,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把手松开,翠云站起身来,俯身端起酒壶,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就势滑落在了李白的脸前,李白也不知道是发香还是体香迎面而来,闻得李白神清气爽。倒完酒翠云依然坐下一眼不发,时不时的还会瞅上李白一眼。面前的这个小哥看着年级也不比自己大多少,而且长相清秀俊朗,一看就是一读书之人。心里也放心许多,没有了先前那样的紧张和不安。自己第一次接客就遇到这样的一位公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白已经很饿,也顾不得理会身边的翠云,就是一顿猛吃猛喝,翠云在一旁不时的招呼着。李白自从从西域回来,就形成了就中大口喝酒吃肉的习惯,一时还改不过来。翠云看着李白的吃相,竟就忍不住笑了,李白看着翠云一愣,道:“姑娘为何发笑。”翠云看李白责问自己,一下子脸通红,一时支支吾吾。李白看她还是有些紧张,也不再虎声虎气和她说话。翠云看李白没有恶意,就说:“看公子一副斯文,却不料竟也这般吃相。”李白这才明白是自己的吃相惹得翠云发笑,也不生气。说:“民以食为天,饿了不分贵贱,都一样。”翠云“哦”了一声。李白突然想到光顾着自己吃了,想来翠云也没吃饭呢,便要他一块吃,翠云说不敢与公子共进。李白看他依然拘束,便说今日既然相遇,便是有缘,不分你我。翠云看李白也是真诚,便拿起筷子慢慢的夹起一块春笋。
李白吃过饭已经下午将近四点,李白对翠云说你可以走了。翠云看着李白的眼睛,久久不敢吱声,李白随问怎么了。翠云不敢隐瞒,说今天我就是公子的了,如若公子把我赶了出去,妈妈一定会打死我的。李白听得一头雾水,随问妈妈是谁?翠云见李白确实不知,虽说刚才那妇人就是这的老鸨,也是我们口里说的妈妈。李白这才明白,也不便赶她出去,但李白又一想,自己今天出来是背着义父出门,怎可在这过夜,便把心中想法告诉翠云,今天实在不便。翠云也不作言语,坐在凳子上默默的流泪。李白知道翠云也是被逼无奈。但自己确实不方便在此逗留,正处两难之际,此时门外有敲门之声,李白说了一声“请进”,先前那妇人就一把推开了门,看到屋里的情景,老鸨一言不发走道翠云面前,一下拉起翠云道:“你个小贱人,是不是惹公子不高兴了。”翠云低着头,没做回应,李白忙解释道:“是我确实有事在身,此事与翠云姑娘无关,我改日定会再来,这有五十两银子,请收下,希望不要责骂翠云姑娘。”老鸨看到银子,眼睛一亮,赶紧陪笑道:“公子是有身份的人,这等贱婢没见过世面,惹得公子不高兴,老身也是感到罪过。公子且坐,老身去给公子沏壶好茶,给公子降降火。”说完转身离去,李白等了片刻,见还不见人,就想离去,却发现门外已经被锁。任由李白怎么呼喊也没人答应。李白甚是生气,重回座位。这时翠云已经不在哭泣,只是站在那默默的低着头。李白看了甚是爱恋,便招呼她重新落座,心想既然如此,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吧。
李白看两人在这干坐着有点尴尬,为了打破这种气氛。李白先开口道:“姑娘是本镇人家吗?”翠云见李白问自己,便答道:“恩,小女青柳镇柳树庄人氏,家里贫穷便被从小买到了翠红楼,以前当杂役的丫鬟,妈妈看我长得可以,便逼迫我开始接客,我誓死不从,奈何终究忍不住百般折磨,才不得已,幸而得遇公子。”李白看翠云也是穷苦人家孩子,深表同情。便也不作深问,两人就随意的你一句我一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语。翠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士吧。”李白点点头,说:“我从很远的地方而来,我希望游历四方,增加自己的见识。”翠云道:“好羡慕公子,尚若翠云能像公子一样云游四方,那该多好啊。”李白没有回答。翠云接着道:“书上说,外面很大,长安街车水马龙,不分昼夜,楼宇遮天蔽日,还有各种好玩的东西。”李白双眉一皱,问:“翠云姑娘还识字?”翠云道:“我以前跟着一个这里的姐姐识得一些文字,姐姐可是这里的名人,像天仙一样美丽,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李白这才提起了兴趣。随问“平时看些什么书”?“除了读了一些四书之外,还看了《西*京杂*记》,还有屈原的《离骚》,平时也不得闲,还是囫囵吞枣一样。有好些也看不明白。姐姐除了教我识字,平时还教我弹琴作诗词呢!”李白越听越有兴致。遂问那位姐姐都做了哪些诗词你还记得吗?翠云道:“让我想想。”说着清了清嗓子:去*年紫*陌*青门,今宵*雨*魄云*魂。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李白认真的听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想不到在这里还有这样有雅致的女子。翠云没有看李白的表情,接着道:山河冰雪已融,待春雷隆隆。三月乍现芬芳,眨眼已近清明。人间自有四*月*天,陌上杏花如烟。李白道:“改日定当会会你这位姐姐,我平时也是爱琢磨些诗词之人,没想到在这繁花之地,还能有这份雅兴得遇知己,真可谓人间一幸事啊。我平日也写了几篇拙作,不惜读了与妹妹看看。”说着站起身来,踱着步子道:半生佛陀前生缘,袈娑尘世间。修身取闹市,罗衾并禅院。是夜恋红尘,白昼又参禅。山高不止静,佛法渡无边。恋恋红尘梦,冬去百花开。佛法近常态,燃灯又如来。偶得一小调,道尽人世间,万物皆灵性,佛法本自然。翠云道:“听公子的词里含着淡淡的离殇,莫非公子也向往红尘之外之事。”李白看翠云读的部分自己的心思,感到挺欣慰。便道,我也不知,闲暇之余也会思考些世事室外之事,思绪也会满无际的漂泊。一个偶然的机会读了几首这方面的诗,有感而发就写出了这首小调。翠云在一旁认真的听着,看到李白顿了顿,心生好奇,变问:“公子要是不介意,能不能让翠云也听听能让公子这般思考的那些诗词啊?”李白看翠云至诚之心,便道:“无妨。”便若有所思的念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翠云听得很认真,竟不自觉的眼睛都湿润了,李白接着道: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一悲一喜一枯荣,那个前生注定?袈纱本无清静,红尘不染性空,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翠云在一旁静静的坐着一言未发。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二推门进来将晚饭从食盒里取出一一摆在桌上,转身离去,李白也无暇关注是否落锁,就在此陪着翠云一块静静的坐着,二人都似有所思。
月上树梢,外面也安静了许多,翠云已经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了,李白看她有点敖红的眼睛,对她说:“你去床上睡吧。”翠云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李白,似有难为之情,李白明白她的意思,很严肃的对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去睡吧,我就在这坐着就行。”翠云看李白很诚恳的样子,也不好再推辞,就和衣躺在了床上。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睡熟了。李白看着翠云已经睡下,把灯熄灭,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也像睡熟的婴儿一样,安静的似平静的湖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屋外一声猫叫,使李白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才感觉到浑身凉的像冰透了一般。这时只听里面翠云在轻声的叫“公子”,李白吱了一声,翠云抖抖嗦嗦的说:“公子,我害怕。”李白重新把灯点亮,看到翠云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李白走了过去,翠云拉住李白的手,紧张的说:“公子,我怕。”李白看着楚楚可怜的翠云,说:“我在这里,不要怕。”翠云摸着李白冰冷的手,把被子掀开,说:“公子,你还是睡这里吧。”李白看了翠云一眼,正好和翠云的眼睛四目相望。翠云紧接着说:“我本是苦命之人,今日得遇公子,本就实属万幸,幸蒙公子又真诚相待,在这红尘之地,我本就无依无靠,如果能将这还算清白之身付之于公子,也算无憾于人世。”李白听着翠云这般肺腑之言,也甚为感动。李白道:“蒙姑娘这般恋爱,我甚为感激,今与姑娘在这红尘之地相遇,也是情非得已。明日我便去寻那老鸨,为姑娘赎身,了却这红尘之地,如若姑娘愿意,寻得一个好的人家,过上安生日子。”翠云一听此言,马上下床跪在李白面前,哭着说:“如若公子不弃,翠云愿一生伺候公子左右,做牛做马,翠云这一生都是公子的人。”李白那受得了这般大礼,赶紧把翠云从地上搀起,把她扶在床边坐下,擦着她脸颊上滑落的两道泪痕道:“我本是浪迹天涯之人,怎可辜负了姑娘的青春。”翠云看着李白深邃的眼睛,一下扑在李白的怀里道:“能与公子一起,可谓刻夜刻骨,岁岁枯荣,桃花三月,胜似一生。公子不必为我担忧,天涯海角,都紧随公子的脚步,翠云决无二言。”翠云眼看李白已浑身发凉,赶紧招呼李白也盖上了被子。
一夜无话,天边发亮。门外响起放下物品之声,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正午时分,李白让翠云稍事休息,自己起来洗漱一番,把午饭摆在桌子上,并为夹好了饭菜,送到她的床边。翠云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白。一口一口的吃着李白亲手为她盛的饭。激动的眼泪噗嗒噗嗒的低落在了饭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