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花阡陌就要昏睡过去。梦如画伸手将他扶到一旁的软榻上。美人倒塌,瞬间熟睡过去。
梦如画看着第一次见到的美男子,看着他睡梦中舒展开来的柳眉。微微的笑了,也罢。
相逢是缘,便顺成天意。
倒在软榻旁边的地上,梦如画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晚星空月光淡淡,然,红叶碧桃下的一对佳人,孤自沉睡。完全不担心什么夜深楼中。
后半夜里,树枝摇曳,又是无数的桃花,铺散下来,为树下的两人盖上了一层桃花被。
黎明,晨露打湿了花阡陌的衣裳,不满的撇撇嘴,睁开那双无尽魅惑的紫眸。
头上的桃花,塌下的女子,一切都在提醒着花阡陌昨夜喝醉了。
素手轻轻揉捏额头,换个姿势,花阡陌继续睡觉。只是周身淡淡的紫光包裹在花阡陌的身上,再不见丝毫的寒冷,也不见半星朝露。孤自的睡着觉,眉头愉悦的舒展了。
等梦如画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冷的刺骨,窝在草地上一晚,地府具一沾湿。头有些沉重。
这时才想起昨晚的一切。抬头,软榻上空空荡荡。昨日的一切似梦一样。除了多了一个空了的酒坛。半点痕迹都没有。
“莫非自己昨晚做梦了?哪有什么佳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睡在地上。一身绿衣的青竹早上来寻自家的小姐,哪知屋子里没有人。来到后院的桃花林一看,居然是喝醉了露宿花间。
弯腰赶紧将自己的梦如画扶起来,梦如画缓缓的起身,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小姐,您快点回屋,我去找大夫。”看到自家小姐打喷嚏,青竹如临大敌。她们家的小姐平日身体就柔弱。若是生病,别人一副寻常的草药喝下去就好了。偏生她们家小姐要好生将养个半个月才会好一点。
慢慢的扶着她们家小姐向卧房走去。临走时,梦如画回头看了身后的桃花林一眼,“果然只是做了一场梦吗?”
梦如画病了,就像一个病西施一样,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去后院的桃花林中饮酒了。
一病便是三天,喝了不少药也不见半分的好转。仅仅是露宿了一个晚上就病成这样,可以说也是奇异的一件事情。
梦家有三个女儿,前两位小姐身强体魄,长得不仅壮实,更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唯有这最小的三小姐,生下来,不仅瘦小,还格外的体弱。就像男子一般。
珍贵药材调养了十六年,还是病怏怏的样子。只是平日里面色红润看不出什么,一旦沾染上风寒,便是要命。
因着体弱,舞刀弄剑,考取功名,这些女儿家该做的一样没做。反而闲云野鹤的每日逍遥。
梦家主母见此,因着她身体虚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时日久了,便有了此刻的梦如画,无欲无求,淡然如水。也不知这样的性格是好还是不好。
躺在床上的梦如画看着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从对面的房檐上滑落,一串串的水珠很是美丽。不知不觉的勾勒起嘴唇,果然好雨知时节。
春日的雨不大,带着丝丝的凉意,伴着清风吹进屋子里。
梦如画瞬时感到胳膊有些冰冷,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青竹推开木门,向里走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小姐,喝了药,早点睡吧。”
将手里的药碗寄给梦如画,看着梦如画慢慢的喝完。帮梦如画整了整被子,起身便要去关那敞开的窗户。
“莫要关了,我要听会儿雨。”
青竹听到小姐的阻止,皱皱眉,小姐越来越随着性子了。
“小姐早点睡,要是想关窗户了,喊青竹一声。”青竹告了辞,出了屋子。将门仔细的给她们家小姐关上。
“倒是有些困倦。”
因着下雨的缘故,窗外黑压压的,眼看便入夜了。
仔细聆听总能听到雨打窗外芭蕉的声音,嘀嘀咚咚。梦如画闭上眼睛,轻轻入睡。
窗户间一道残影晃过,瞬间房中多了一人。
碧衣罗裙,轻纱披身,腰间挂着几多淡雅的花,不是那消失了几日的花阡陌是谁?
花阡陌走上前,仔细的打量穿上病怏怏的梦如画。脸上通红一片,却是喝了草药的缘故。不过看这样子,这破身体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
宽大的袖子中慢慢伸出一只极其好看的玉手,向梦如画身上拂去。芊芊白玉素手带着紫色的星点由上而下包裹梦如画的全身。挥手之间,原先脸色滚烫发出不正常红晕的梦如画突然慢慢的转醒。
看着床前的美人公子花阡陌,笑的温柔如春风拂面。
“你来了。”
花阡陌点点头,“那日的桃花酿还有吗?”
“自然,”梦如画忽然感到身上一轻,好似自己不曾生病一样。起身给花阡陌寻酒。
桌上,两只白玉的小碗,斟满桃花酿。梦如画坐在一边看着对面的花阡陌。
花阡陌伸手拿起白玉碗,眼睛直直的看着碗中粉红一片的酒水。
桃花酿采自初春刚刚裂开的花苞,用青山上的泉水侵泡而成,中间夹杂水玉等珍贵材料,封坛埋入地下整整一年时间。等待下一年桃花烂漫之时饮用。是绍兴桃花郎君的秘制配方。
可以说硕大的绍兴城,除了梦家有这桃花酿,别处根本找不到。
所以,花阡陌跑来说要喝桃花酿,梦如画半丝怀疑也无。
爱酒之人,理应如此。
只是,酒到嘴边,为何迟迟不饮。
“阡陌。阡陌、”梦如画试探的叫了两声。
此时,花阡陌方才从对酒的沉溺中苏醒过来,笑着对梦如画道,“一时不慎,竟看得呆了。原来我这么美。”
梦如画几不可见的挑挑眉,“是呀,我也看呆了。”
一对佳人,雨夜对饮,说不出的曼妙之感。
雨声淅淅沥沥,地面上发出草木破土而出的声音。
屋内,灯烛轻摆,摇摇晃晃,果真是个好夜。两人一会谈谈酒香,一会说说美色,谈天说地,无所顾忌。
夜已深,花阡陌毫无半点男儿家的羞涩之态,寻了梦如画屋子靠窗而设的一只软榻上,睡了过去。也不盖条被子。
梦如画起身,摇摇摆摆的在柜子中拿条薄被被花阡陌盖在身上。自己回自己的床上躺着入睡。
雨夜深沉,轻轻悠悠。
待二日,青竹来敲门的时候,梦如画才睁开朦胧的眼睛,向窗户下的软榻望去,“还好,还好,佳人还在。”
梦如画的脸上浮起一缕兴奋之色。
“你先下去,等会再来。”
向门外的青竹随意吩咐一声,下床穿了地上的鞋子,向窗边走去。
软榻上的花阡陌,墨发散落在一旁,脸色白皙,光润晶莹,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艳,容光清丽肌肤晶莹如玉,皓白如雪。
如画看着看着不觉陷入梦中,如此佳色,果真是凡人吗?
睡梦中的花阡陌感到一道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自己,不由睁开星眸,瞥了梦如画一眼,呢喃,“呆子。”
果真是呆子吗?梦如画笑笑,也不多言。
随后的几日,花阡陌倒也没有随处乱跑。许是因着桃花酿的缘故,留在山顶的梦宅中。无事时和梦如画下下棋,赏赏红叶碧桃,或是在桃花树下对饮。
好不潇洒,天际一片粉红之色。
转眼十几天过去,别处的桃花早就败了,偏生梦家后院里的红叶碧桃开的越发的灿烂。
红的鲜艳如血的碧桃花在院里开的正好,院外野生的梨树,雪白的梨花,招蜂引蝶中,香味幽怨。
正在花树下饮茶的梦如画,闻的青竹的禀告,“南宫家的小公子来了。”
南宫落尘,京城南宫家的小公子,从小和自己定有婚约的未婚夫。
梦如画头痛的捏捏眉心,“他怎么来了?”
对面坐着的花阡陌无聊的将自己胸前垂下来的一缕长发打了个卷,站起身来,“我先去转转,晚上再来。”
说完,踩着脚下的花瓣向空中跃去,瞬间消失在桃花林外。
“如画姐姐,”脆生生的呼喊里掩饰不住少年的喜悦,一身鹅黄裙装,容貌秀丽的少年踩着碎步子向梦如画的所在跑来。
待跑到梦如画面前的时候,少年早已气喘吁吁的,脸颊微红,带着几分桃色。
“如画姐姐,我好想你。”说完就向梦如画的怀里钻。
这少年便是梦如画的未婚夫南宫落尘,清秀,温柔如水做的少年郎。
水嫩嫩的眼睛里快溢出几滴泪水。
“怎么突然来了?”将怀里的南宫落尘轻轻的扶起,梦如画眼睛里带着几分询问。
南宫落尘羞涩的笑笑,“没什么?”
他才不告诉如画姐姐是大姐教他的只要缠着她,她就会娶自己了。
将自己的小心思小心掩饰起来,看着旁边开的红艳艳的碧桃花忍不住惊奇,“好美的桃花呀。怪不得你要住在这里。”
“如画姐姐,以后我也住在这里好不好。”看着眼底一片渴望的南宫落尘,梦如画点点头,“等会我让青竹给你准备间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