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兮心有伤,躲岁月兮人有芳;陌路人却不似陌路,心却随陌路人,渐行渐远。——程子璇
慕雪找的,是个修士,这修士有些小名气。
楚夕岚;咒术的修士,身居梁国;梁国,是个小国;不在名地,不在名川大山间。
楚夕岚算是梁国颇有些声望的人;修士所修,繁多类别,咒术算是其中的冷门;咒术修行,在精神,施咒术于人身上;同蛊术有些相似,却不尽相同。
蛊术以毒物摧人肉体,毁人肉体;然凡剧毒之物,百步内,必有解救之物;相较而言,咒术不然。
凡咒术,只有两种方法破之:一种,是特定灵药,这类灵药,价格不菲,价如金。其二,是施术者解除。
其一如今,慕雪是做不来了,即便囊中有金,却无货源;只好做这其二了。
然,非修士是不知,程皓皓却知道,每每修士之咒术,皆有自身所炼之解法;修士有癖,常爱集解自身咒术方法,藏于书卷,藏于自身之地。
程皓皓如今,是中了咒术;那日书楼,凌虚之箭穿身,这箭杀伤力不大,却是咒术本身。
咒术伤人,伤及灵魂;说起来有些玄虚,然咒术可伤及经脉,伤及内脏。
如今程皓皓的经脉被封住了。
她修习血法,需开血管之关节;对常人而言,血管关节三百六十五处,不过通彻寥寥七十二处;而程皓皓修习血法,三百六十五处,通彻了一百三十处。
如今,程皓皓身中咒术;血脉中之通了三十六处,身行乏累,日常行动都将无法维持;如若寻不到解救方法,长此以往,身中血脉关节,各个阻塞,终究血不运身;如此不过半月,便会停血运而死。
如今,程皓皓安顿客栈中,程子璇,踏上路途。
这咒术,是同一人所施。
安唯之武学尽失,程皓皓经脉阻塞,皆是这位楚夕岚所为。
梁国,如今将夏;梁国处南方,燥热潮湿。慕雪上身短衫,下身短衣,仍闲热。他在间茶棚里,喝着大碗的凉茶,吃着些许凉菜;这几日来,他打听好了这位修士所在。
茶棚后,是个小吃摊,卖的是凉食。
程子璇坐在小吃摊中,吃着一碗新鲜果蔬。这几日,她打听出了楚夕岚藏书的地方。
吃好这一碗,便是动手的时候了。
易安坐在窗前,暴雨。
这日,夜色,他身在晋国,着一袭单衣,背靠摇椅,身旁,立着一柄唐刀。
如今,他在晋国的边城:城如其名,是座边陲小城。
门外雨声阵阵,响起敲门声。‘笃笃笃’
易安不应声,只是站起身,拿了这身旁的唐刀,打起一把油纸伞,走出房门;门外雨大,溅落身上;唐刀三分之四处握在左手中,油纸伞握在右手,顶在头上。
刚敲门的人,是个中年人;他附耳着易安“师傅吩咐了,不用留情。”
中年人耳语之后,便走开了,站到房前。
易安今日夜,是清理门户。
他的面前,是十余人;照辈分来说,这些人是他的师哥师姐,如今,约在边城,易安下山,唯一来自师傅的调令,是清理门户。
易安将唐刀钉在泥土中,身子微微一欠“各位,曾是师哥师姐,如今刀兵相见,万望海涵。”
易安收起油纸伞,扔给了刚那位中年人。
弄罢,他拿起唐刀拔掉刀鞘;他握紧刀在手中。“列位,请先动手,不然,我不好和师门交代。”
“是么?”当头的那人,顶着个伞。“老七,教育下这后生。”
身后的某人,是个壮年人,身着蓑衣,手中拿着一柄竹色唐刀,站到易安远处,不过十步的距离。
“后生,姓甚名谁?好让我知道,我所杀是何鬼。”
“无名无姓。”不多言语,抽刀而出,单臂而持,立于面目前。
雨夜长空,几声兵刃脆响,一点血迹飞流,几处刀光后,那壮年人倒在水中;并未呜呼丧命,然那壮年人手中刀断了,胸口上点三寸有个伤口,却无血迹。
“师父吩咐,宽厚仁慈,废掉列位偷师功夫即可,不必取性命。”对着所言,其余的人,除却恼火,便是一股脑冲上来。
易安却是闭起双眼;双眼微闭。一刹那,雨落,竟全然从他身上弹开;
踏雨而行,身若鬼魅,刀过风掠;这雨下,仿佛个真空的境界,持刀,易安闭双眼,却似看透;乱舞;
进步而行,转身一刀,屈身跪地,换手持刀,反手一挡;步流影,刀疾;眼看一刀,奔易安面门;却是一晃,擦肩而过,而后一瞬,刀轻挑而坠地。
雨静落,夜无声;雨落地,落身,落刀,雨随刀而行,刀随身而动。
再见时,雨色依旧,不知过了多久,那中年人走上前,替易安打起油纸伞。
易安身上,血雨相流,如今他持刀的手,是动不了了;他的唐刀,却未沾染一丝血;唐刀回鞘。
易安面前,十余人倒在雨中,血中;血是易安所流,而他们身上,只有个浅浅的伤口,却全然站不起身。
“列位已非我门下,自求多福。”
易安被中年人扶着,离开了。
说起来,习武人,可怕死,可贪生;但相比而言,不如一死,宁不可失身上功夫。一点浅见。
同是夜色,本燥热的天,也阵阵凉风起。
楚夕岚所住,是个小院,地起三间阁楼、一间马棚。第一间的阁楼是研习咒术之地,第二间是所住,第三间是书楼,程子璇所寻之地;如今这夜里,她便在这书楼中。
为了妹妹的事,如今在这书楼中,寻找着。如今,她的行踪,被人,有所察觉了。
楚夕岚,漫步着,手握酒杯,正向那书楼走去。却在下一刻,听到了阵乐音。
是箫声;阵阵箫声入耳,随风而动;箫声缭耳,回荡四周;忽快忽慢,如此长音,倒是挺美;声声醉,声声慢,却柳暗花明,转辗一瞬,忽而见山,忽而见海。
“好曲调,但少了些雅兴。”这算是楚夕岚做了少许的评价。
“我倒觉得,是你太俗透。”慕雪随声,挥剑而刺,借月色,不清晰,一剑而刺,楚夕岚躲过这一击,挥手凝气,方向,是慕雪的胸膛,却是下一刻,毫无作用,而楚夕岚的嘴角,却是露出血。
一剑而过,险些致命。
楚夕岚的右臂,多了处伤。
“看样子,是刚刚那箫声,哼,倒是满怀杀机的声音,果然是没有了雅兴。”
慕雪从师父那里所学,除了剑经,就是这箫声:箫声,不是好听来的;这箫声,若是毫无戒心的情况下听下去,凡是修士,经脉,在短时间,会封存,无法施法。这算是关上了修行的门,不过,是一小段时间而已。
慕雪的第二剑,却是刹那被击退;他自己,踉跄被击退,拄剑起身,刚刚一下,不知何事。
“浑元。”浑元是剑经的本名。
修行者,多科类,繁多:其中占比较多二者:一者意念师,又分了许多;二者,是御剑师;御剑飞仙,常人所求不过如此,其实说来,御剑之学,并非高深莫测,不过是凡夫之道而已。
浑元剑经,便是御剑之学的基础书卷;慕雪所学的剑经亦是御剑之术,可惜他天资不在此,学了个二吊子。
浑元,剑经之祖;
浑元剑,周身金气,行若惊鸿;御剑之术,对施法者的负担,是很大的。
而这楚夕岚的身旁,是飘荡着一柄浑元剑。
“竟然,还是御剑师,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