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只要琇莹在这里把三个时辰忍过去就好,至于是跪着站着还是坐着,他是不管的。刘丰沛为人远比司琴乖觉,知道眼下虽是太后压过皇上的形势,将来谁沉谁浮都还难说,自己一个小人物须得随时给自己留下后路,不能把事做绝了。
濂祯听了他这话,果然气顺了些:“那就先站远点。”
刘丰沛答应着退开了一段距离。濂祯从唐汉手里拿过伞来,交给小茜撑着,直接动手来拉琇莹:“我倒想看看,我若直接拉你走了,别人敢说什么!”
琇莹却抗拒着他的动作,拽了他的手臂恳求:“皇上务须冷静,我没那么娇弱,这三个时辰的罚跪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到时候让太后她们解了恨,咱们也一样没事过去,也就都好了。您若去与她们硬来,才是授人以柄,更会令事情恶化。”
濂祯动作凝定,呆呆望着她,他何尝不知道硬来会授人以柄,会令事情恶化,只是,任琇莹如何解释,他又怎可能相信这项重罚是个可以轻松挨过去的事?事到临头,越是见她表现出这种柔弱的无畏,他就越是苦涩愤懑。
唐汉也过来劝道:“皇上请息怒,如今即便只是为了娘娘着想,也不宜大动干戈。正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濂祯不言不动,目光变得愈发凌厉逼人。忍,总是要归结到这个忍字,面对恶人的霸道欺凌,他就只有忍气吞声一条路可行?
这时刘丰沛怯怯地凑上前道:“皇上请听奴才一言,如今这事态,皇上想求太后收回成命怕是不易。不过依奴才愚见,皇上若去找闻昭仪谈上一谈,请昭仪娘娘出面与太后讲个情,或可以免除贵嫔娘娘的刑罚。”
濂祯烦躁道:“这怎可能?闻嘉慧比太后还想整治莹儿!”
“是……。”刘丰沛弓腰低头,极尽恭敬,“奴才以为,闻昭仪对皇上毕竟念着旧情,皇上若去动之以情,未尝没有希望说得她松口。”
做着慈清宫的管事太监,闻昭仪对濂祯的态度与太后相比有多大的不同,刘丰沛是很清楚的。
琇莹见濂祯一时默然不语,明显是被说动,不禁忧虑道:“皇上不要去,闻昭仪不会那么容易被说动的。”
闻昭仪会不会被说动她猜不到,但至少自己老公是个根本不会说软话的人,这点琇莹很清楚,濂祯这要是去了,结果很可能就是谈崩,后果殊难预料。
濂祯看她一眼:“不去又如何?照你所说,就该忍气吞声,任由你在这里跪三个时辰?”
他也知道说动闻嘉慧希望渺茫,但眼下除了忍气吞声和与太后翻脸之外,已没别的路走,只有这个办法还可以一试。濂祯说完,就转过身大步走去。
“皇上。”琇莹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去了,自己又不能追去,忙道,“唐公公,务请劝着点皇上,请他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唐汉答应着,急火火地朝濂祯追了过去。
琇莹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满心不安:天枢,今天的事,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未来,已经不是我所预知到的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