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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腊木盒里的秘密

在迷魂山夹砬子村,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没人不知道邢条树跟左木棍是仇家,可他俩为什么会成为仇家,谁也说不清楚,但至少是与柳叶子的自杀有关。柳叶子在没与邢条树结婚之前,跟左木棍特别要好,要不是后来左木棍因偷猎坐了牢,柳叶子肯定就是他的老婆了!

邢条树的儿子邢枝条长到15岁这年,有一天他突然问邢条树:“爸爸,我听说我妈是被左木棍给害死的,是真的吗?”邢条树摇了摇头,很果断地说道:“他们那是瞎说,你妈的死怎么会与他有关?”谁知邢枝条压根就不相信:“你就别再骗我了,你就把实话告诉我吧!” 邢条树有些不高兴了:“方才我不是对你说了吗?你妈的自杀是因为她得了癌症,她不想花家里的钱,她就……”邢枝条依然不相信:“有仇不报非君子,等到了夏天,我让他必死无疑!”

听了儿子的话,邢条树的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汗:“你把他弄死了,你不得偿命吗?”邢枝条撇嘴一笑:“他每年夏天都要去迷魂山上挖山参,每次他都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每次进山他都做了标记,我要是跟在他后边,把他做的标记给拆掉了,看他还怎么活着回来!”

邢枝条说到做到,一个月后,他便在镇上买回了吊绳床、装干粮用的网兜、还有登山鞋,放在了厦子里的那只老木柜里。可让邢枝条没有想到的是,这只老木柜里竟装着一只腊木盒,腊木盒上竟然上了锁。邢枝条把腊木盒拿起来,这盒子特别的轻,好象是只空盒子,可要是空盒子,干么要上锁呢?他便用双手使劲地摇晃,谁知里边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真是一只空盒吗?邢枝条便打定主意:等瞅准机会把老爸的钥匙偷出来,把它打开,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3天过后,这机会终于来了。星期五邢枝条放学回家,老爸竟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邢枝条便问:“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干么要做这么多的菜啊?”邢条树“嘿嘿”一笑:“从左木棍那病恹恹的样子看,他没有多少天活头了,该庆贺庆贺了,今晚咱爷俩就来个一醉方休!”

也许邢条树真是打心眼里往外高兴,竟然一连喝了3杯酒,不胜酒力的邢条树不一会儿就醉倒了。

邢枝条悄悄把钥匙从老爸的兜里掏出来,跑到厦子里,将腊木盒上的锁打开,原来里面竟装着一张纸,上面写到:条树:我走了,我走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你对我太好了,实在让我受不了啦,因为枝条是左木棍的儿子!我本来是准备跟他结婚的,谁知后来他会蹲监狱。我走了,我只求你两件事:一是你一定要把枝条抚养好,千万不要因为他是左木棍的儿子就撒手不管他,孩子是无辜的;二是你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让我留得清白在人间吧……邢枝条看到这,差点就栽倒在地。

第二天是星期六,邢条树便对邢枝条说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你妈,你妈对我说: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不管左木棍以前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可他现在毕竟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求你就不再计较他了。昨晚我寻思了多半宿,想想也是,算了,就不再计较他了。你呢,从今往后没事的时候,就去他家里帮着干点什么吧,毕竟他是你的亲爸爸。”

吃完早饭,邢枝条便挑着水桶,去井沿往左木棍的家挑水。到了左木棍的家,左木棍正在院子里磨杀猪用的尖刀。左木棍见邢枝条给自己挑水来了,竟一下子惊住了。邢枝条把水倒进缸里后,便问左木棍:“大伯,你磨刀干什么?”左木棍淡淡一笑:“杀狗啊!”邢枝条一怔:“杀狗?大伯家里也没有狗啊?”左木棍又是淡淡一笑:“我家里没有狗,你家里不是有嘛!你小子干么要给我挑水啊?”邢枝条放下水桶,冲左木棍很是认真地说道:“大伯,我爸跟你总有矛盾,我爸的脾气不好,肯定怪他的地方多,今后我会像你的儿子那样照顾你,你跟我爸今后就不要再记仇了,行吗大伯?”左木棍泠泠一笑:“我跟你爸的仇恨已经长到骨头里了,就是我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变成了鬼,我都不会放过他!”

听了左木棍的话,邢枝条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妈这辈子什么事做的都对,就有一件事情做错了。”左木棍斜着眼睛看着邢枝条:“你妈那件事做错了?” 邢枝条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当初就不该爱你,就不该……更不该……”左木棍怔住了:“你凭什么说你妈爱我爱错了?” 邢枝条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求我爸,不让他再记恨你,虽然他一百个不情愿,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可你呢?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你这样难为她的孩子,她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没有一点人味的人,你说她能不寒心吗?她能不感到她当初是爱错了人吗?”左木棍一下子呆住了。住了好一会儿后,左木棍突然发疯般地喊道:“邢条树,老天总站在你那边,要不是枝条来求情,今晚你就变成鬼了!”左木棍竟将尖刀摔进了沿坑里。

就打这天起,邢枝条每天都要来左木棍的家,帮他干一些他所能干的活。而左木棍的病情却在一天一天的加重。

半年后,左木棍不行了。这天晚上,左木棍便问邢枝条:“你实话告诉大伯:你这样照顾大伯,是你爸叫的,还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 邢枝条看着左木棍:“既不是我爸叫的,也不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左木棍一怔:“是我逼你这么做的?我什么时候逼你这么做了?” 邢枝条眨了下眼,说道:“有一天在上学的路上,你侄儿不小心从桥上掉到了河里,是我跳进去把他救上来的,也许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他当时就告诉我说:昨天晚上,他们家来客了,晚上睡觉睡不开,他就来你家睡。半夜的时候,你说的梦话让他听的一清二楚,你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邢条树,在我死前,我肯定会杀了你,让你给我陪葬!我听了就特别的害怕,不知道你们俩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仇恨,是不是与我妈妈的自杀有关?我就问爸爸,可爸爸就是不肯告诉我,我就想吓唬吓唬爸爸,说等你再上迷魂山挖参时,就把你做的标记统统拆掉,让你死在山上。为了让他相信,我便买回了吊绳床、装干粮用的网兜、还有登山鞋,故意放在厦子里的老木柜里,因为爸爸经常到这里找东西,待他发现后,就肯定会把实情告诉我。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在木柜里竟发现了一只腊木盒,里边竟装着妈妈的遇书……”左木棍一惊,两眼一下子就放出光来:“什么,你妈留有遇书?能让大伯看上一眼吗?” 邢枝条想了一下后,就跑了回去,不一会儿就把腊木盒拿来了,左木棍看完遇书后,便摇了摇头说道:“这遇书不是你妈写的,你妈的字迹我认识。” 邢枝条一惊住了:“怎么可能呢?不是我妈留下的,那会是谁留下的?”

左木棍看着邢枝条:“这应该是你爸做的,至于你爸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搞不明白。枝条,大伯实话告诉你:我跟你妈是清白的,你就是你爸的儿子。”左木棍便把实情讲给了邢枝条:

当初的时候,我爱上了你妈,你妈也爱上了我,就在我们俩开始相爱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有天傍黑的时候,从山上突然跑下来2只大黑瞎子,直奔正在地里干活的你妈和你姥。当时我也在地里干活,因为我爱你妈,我什么也没想,提着镢头就冲了过去。让我没有想到是,2只黑瞎子不但不怕我,其中有1只反倒向我扑来,就在我举起镢头向黑瞎子的头刨去时,我就被黑瞎子扑倒在地了。就在黑瞎子发疯般地撕咬我和你妈时,你爸突然出现了。你爸是个诡计有的是的人,他手里提着1只水桶,水桶里装着已被他点着的鞭炮。黑瞎子被吓懵了,就撒腿跑掉了。你爸救了你妈后,就向你妈求爱,你妈被难住了。她打心眼里爱我,可你爸舍身救了她,要不是你爸舍身相救,她们母女俩也早就没命了。就在你妈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我便想到了一个主意:跟你爸比看谁爱你妈爱的深!比试的办法就是用细铁丝子绑在脚脖子上,然后互相拽,谁受不了了,谁就马上离开你妈。你爸当时就同意了。比拽那天,你爸准时来了,可让我实实在在没有想到的是,你爸突然对我说:木棍大哥,你要是真心喜欢叶子,我就不跟你争了,我就把叶子让给你了。可我要是把叶子让给了你,我就得把家搬走啊,可搬家需要钱啊,你要是能给我几个搬家钱,让我把家搬走就行了。可当时我的家也不比你爸的家富裕多少,我也拿不出搬家所需要的那些钱来,你爸就对我说:迷魂山上有黑瞎子,你偷偷地上去套1只,1只黑瞎子的胆就够搬家用的了。当时为了能娶到你妈,就什么也不顾了,我就去迷魂山套黑瞎子,真是天随人愿,没用我下套,就碰到了1只已被套死的黑瞎子。就在我把黑瞎子的胆交给你爸的当天,我就被林业警察给抓了起来,事后我才想明白,肯定是你爸给我设计好的陷阱啊。我被判了刑,做了牢。因为我做了牢,你姥就死活不让你妈嫁给我,没办法,你妈最后就嫁给了你爸。我出牢后,你妈得知是你爸害了我,一时想不开,就喝卤水自杀了。实话告诉你,我感觉病越来越重了,再不杀你爸就没有机会了,就在我磨刀准备动手那天,你偏偏到我家来了。你说的对,你是你妈的儿子,我那样爱着你妈,我就该让她的儿子幸福,我要是把他的爸杀了,他将来还怎么上学读书啊……3天后,左木棍就离开了人世。

这天晚上,邢枝条拿着腊木盒,便问邢条树:“爸爸,我希望你实话告诉我:这张假的遇书你是求谁写的?你为什么要用假的遇书来骗我?”邢条树这才把实情告诉给了邢枝条:

这份假的遇书是我求你误大婶写的,你老爸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我知道你个臭小子是说的到做的到的。你看了这份假的遇书后,就肯定会改变主意的,就不会害死左木棍了。其实你左大伯被抓去坐了牢,并不是我告的,你妈的自杀也与他没有关系。开始你妈也怀疑是我告的,整天懒得跟我说话。3年后,你妈总觉得肚子痛,有天就跟你误大婶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竟是癌症,而且还是晚期了,你妈就问大夫,她怎么会得这种病呢?大夫就对她说:得癌症的因素很多,最主要的是与饮食、遗传、心情有关,比方说,你每天都在生气,每天都闷闷不乐,就可能得癌症。你误大婶听了后,当时就哭了,她告诉你妈妈:告左木棍坐牢的是她的丈夫高大楞,那只黑瞎子是他下套套的,他见黑瞎子的胆被他送给了我,一气之下就给他告了。高大楞怕日后被左木棍知道了会报复他,就陷害我,说那天他在乡里看到了我,是我到乡里告的他,左木棍就信以为真了。你妈知道癌症是治不好的,怕我为了给她治病,会倾家荡产,为了让你我过好日子,她就自杀了。我不敢把实情告诉你,我怕你去报复高大楞,你妈在自杀之前,曾嘱咐过来嘱咐过去,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误大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不希望你妈带着对我的憎恨而离开人世,就勇敢地把实情告诉了她,咱们也绝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

邢枝条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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