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麟透过泪眼,抬头望着这个男人,他的表情依然如身在朝堂斩杀四方时的冷峻,可是和眉宇间却有着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不安。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说道:“是太傅厌烦了清麟才是……清麟的一切,太傅尽是掌握,可是太傅自己的喜怒哀乐,却是从不欲清麟知晓。上次腿伤是如此,这次中毒又是如此。
太傅每日有太多的忙碌,身立朝堂之上自然是有想不起儿女私情的时候。可是身在后宫的女子却是只能独守那一方天地,反日反复琢磨得也不过是晨昏定省时的几许温存。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心是会越来越空的。
清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没有父母的孤儿罢了,托了个皇室的名头却比不得个钟鸣鼎食的世家女子,太傅对于清麟的这点子爱惜,总是像这月光,看得见,却是总也抓不住。太傅总说是怕清麟担心,可是太傅真的是知清麟怕的又是什么?”
卫冷侯闻言,紧抿了下嘴,轻问道:“果儿怕的什么?”
聂清麟望着他,伸出手指,轻抚着他紧锁的眉宇:“此时此刻,果儿惧怕的,与太傅心里担忧的是一样——情浓也是镜花水月一场……”
吐出着话时,娇弱的女子微微抬起个那精致的下巴,轻轻拽下衣领,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那柔弱的嘴唇正待离开时,太傅却是紧紧地抱住了她。若是以前,听到果儿说出她是爱慕自己的,只会是满满的得意欢喜,可是现在听了这番怅然的爱意吐露,只觉得心里却好似有什么东西胀得难受,呼之欲出。
他怎么不知这个生在大魏皇家的女子是有多么的骄傲?她可以在宫变之时,岿然稳立;也可以身在佞臣之下,泰然若之。虽然以前也是有装傻充愣,假意低眉顺目的时候,可是他深知,这个壳儿硬的果儿其实从来没有向人真正示弱服软之时。
可是就是这样的外柔而内刚的小女子,知道自己在海难历劫安然归来之时,而失声痛哭,因为自己的一意隐瞒而黯然神伤,那每一滴泪都如滚烫的铁水一般烧灼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