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水推船帆,太傅的怒骂是传不入船中的。因为是走了水路,一路顺畅,十日后便是到了江南。
也是因为骨子流淌着南国的血液,在下船时,聂清麟便觉得此地竟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阵阵微雨伴着微凉的清新,入了眼的是水乡的繁华悠畅。
南国的冬天也是有些阴冷的,幸好别馆早就为迎接公主做好了准备,又新加修了几条地龙,进了屋子,夹袄竟是有些穿不住,进了内室便换了轻薄的纱衣。
安置好了嘉柔小公主,嬷嬷命人打来了热水注入木桶之中。待得聂清麟入了温水,泡得舒服地闭上眼时,单嬷嬷呈送着一方盒子递到了聂清麟的面前。
“公主,这玉管儿里是牛奶搭配药材熬煮的香膏,把它放入水中,香膏便顺着玉管的空隙缓缓释出,让肌肤慢慢吸收,对您的易寒体质极其有好处。
聂清麟展目看向打开的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尊雕琢成了玉人的药管,伸指捻起一看便发现那玉人雕得甚是精细,微调的凤眼,挺直的鼻梁无一不与那人肖似,倒是难为了工匠,竟是这般的有心……手腕微一翻转,“啪”的一声,那药管便被远远地扔在了地上,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回翻了几个滚儿。
笑话,这是自比玉人相随沐浴吗?驾驭六宫的本领隐隐有超越父王之势,肉身陪伴北疆娇花,倒是弄个玉琢的分身来慰藉旧人的寂寥!
单嬷嬷没料到一向温婉和顺的公主竟然会摔东西,竟是有些发愣,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地上的玉管,皱着眉说道:“若是心里苦闷,摔些东西也就罢了,倒是捡了便宜粗糙的去砸摔,这等补养身子的金贵好物也是由着性子砸……”边说边弯腰去捡。
单铁花是穷苦出身,又是在军营里历练的,性子一向率直,虽说进了宫后,勒起了几道皮筋收住了不拘小节的举止,但是有时候情急,那真性情便又冒出了一二。
聂清麟倒是习惯了嬷嬷偶尔的无状脱序,看着她心疼地用清水濯洗玉管的模样,那调皮的心性倒是又被挑了起来,便是故意逗弄道:“怪不得嬷嬷总是对着鲁将军恶言恶状,原来他便是便宜粗糙的,解解气就好,还是要遇到个精致如玉的才能寄托芳心。”
单嬷嬷没料到这小公主突然又是拿着自己的这等羞怯人的事情斗嘴,一时间脸色便是腾得红了起来,心里却是暗骂着鲁豫达那个小冤家,这在船上的几日,死性不改,寻了空子便蹭到自己面前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倒是被那个心思玲珑的公主看出了端倪,
聂清麟说完便犹自在浴桶里笑开了,待看到单嬷嬷脸涨得通红,像是烧红了的秤砣时,才算是止住了,憋着笑说:“嬷嬷休恼,此间无人,便是你我说些悄悄话。”
嬷嬷这才木讷着脸儿走过来,也不管公主愿不愿意,将那洗干净的药管扔进了木桶里。聂清麟也觉得自己方才冲着死物出气的确是不妥,便是由着那药管一路沉入水底,用一双白嫩的小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搓弄踩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