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是午夜,天上微微有些繁星点缀,似乎月亮也不忍看这接下来的一场人间浩劫,躲到了厚云之后。他真站在高高的水闸堤坝上,微笑地恭候着公主的到来:“公主辛苦了,臣恭候公主多时。”葛清远走了过来,伸手紧紧握住了聂清麟的柔夷,将她带到了闸门的铁链卷闸前。
“臣心知公主受了那卫贼的蛊惑,年幼无知有些舍不得那风流倜傥的卫冷侯,可是公主殿下以后的夫君却只能是微臣,臣疑心甚大,若是自己的娇妻每日躺在臣的身下承欢,心里想的却是别的男人,臣只怕会迁怒于公主,倒不如臣再给公主一次机会,亲手解开这铁链卷闸,判了那卫贼的死刑,从此臣便是不再介怀,一心厚待公主,您看如何?”
说着,便强拉着公主去解那铁索的大锁。聂清麟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那大掌牢牢握住,将铁锁拔下,几十名仆役转动着铁轴,闸门慢慢地启开。
夏季雨水本来就充沛,前几日有下了连天的大雨。玉泉河本来就波涛滚滚的河水一下子便是冲入了运河之中,一路奔流顺着水道往下游奔去。
澧县地势极低,如同一只脸盆嵌在山中,算一算只要两个时辰,澧县及周边的地区便成了汪洋大海,他早已经得了密报,那个定国侯已经登船上了岸,所以估算时间正好是分毫不差!
这铁石心肠的卫侯居然真是个能为红颜怒发冲冠的,真是有些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啊!可惜太傅大人心心念念的佳人此时却是在他的怀中,至此以后便是他葛清远一人独占的禁脔!
可是聂清麟却是慢慢抬起头,自己挣扎着站在了一旁,看着闸门全开的景象,奔泻的洪水犹如城墙一般从闸口倾斜,刹那间一路咆哮滚滚而去,便略显无力地闭上眼,轻轻地问:“葛大人,看着这洪水,您以后能夜夜安眠吗?”
葛清远见自己去抚慰的手落了空,心里又是一冷,他转身看着那洪水一路如同千军万马往远去奔去,眼里却是闪着兴奋的微光:
“自母亲故去,臣早已不知安眠的滋味了,但愿这场大水能彻底洗刷臣心头的重荷,换来几宿安眠……成大事者怎么可拘泥小节?这些百姓若是换来天下安泰,也是死得其所!”
说完,葛清林便是不再理会永安公主了: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妇人之仁,目光短浅!
但是无所谓,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的,现在卫冷侯已经深入内陆,远离船坞,就算他们黑旗军各个是游泳高手也无法在这洪涝中坚持太久!
他与卫侯相持这么久,终于是定出了胜负分晓!
伸手拉住了身旁的表情暗沉的永安公主,葛清远扯着她一路上了马车,向沈妈要来了伤药,轻柔地按在了聂清麟方才被掌风挂到的脸颊上:“臣方才一时恼了,力道没有控制好,伤了公主莫要见怪,也希望公主以后的性子变得柔顺些,才好与臣相处……”
聂清麟这次没有躲,微微垂下了眼皮,乖乖地坐在葛清远的怀中,不知在沉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