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云山的山庙向来清净,远隔人间烟火。
午时的报辰的钟声响过,便又会恢复了幽静,甚至能听到窗外林中鸟儿“啾啾”的婉转,可以想见它们在茂林里自由地跳跃摆羽的无限快乐。
山门里的屋室墙体单薄,鲁豫达等人甚是识趣,都守在了院外,单嬷嬷连忙又命令侍卫们退出了老远。
不大一会,便将太傅只穿着单薄的内衫,铁青脸色半开房门说:“快宣韦神医过来……”
其实太傅才是最郁结的,他将床上已经昏迷的小人垄好衣衫,用被子包裹好准备移往另一间屋子。
待到询问症状,太傅一副摄人心魄的夺魂目光直瞪着他,嘴跟蚌壳似的又是一字也不肯吐出。
神医觉得这差事是越来越难办了,扁鹊的“望闻问切”到了太傅这儿便只剩下个“切”,就算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是要挠头咂舌的啊!
最后只能是嘱咐无甚“大碍:只需多多饮水即可。”
不过幸好过了一炷香,那龙珠倒是悠悠醒转了过来,有些发蔫,被太傅揽在怀里喝了满满一碗的茶后,便拥着薄被成双成对地掉起了眼泪,只是这哭得也不同于一般的小女子,也不出声不抽搐,便是静静地任凭晶亮的泪珠从细嫩的脸颊上不停地划过。
太傅原是有些笨拙地细语去哄,却看那娇娃脸上的水渍越来越多,又是心疼又是有些无措,最后到底是恼了,低喝道:“够了!!”
此时正是羞愤难当的关卡,自己尚未开解完毕,偏偏又被这太傅一语点破,可真是有些没脸儿了,当下也是被逼急了的猫儿,只微张檀口,居然咬向了太傅的大掌。
看那小果儿一副“穷凶极恶”模样,虽然大掌微痛,但是太傅却是心里一松,觉得他的小果儿不论是羞是闹都是透着伶俐可爱,便忍着让她啃咬了一会,再将她抱入怀里,轻捏着脸颊道:“乖乖的,且松了口,本侯是拿惯了刀剑的手有些薄茧,咬久了别磨坏了牙……”
聂清麟倒是渐止了眼泪,将那小女子的羞耻心慢慢收了收,心里冷道:看太傅大人的架势是要让三岁便殡了的果儿公主重归阳间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这太傅是要迫不及待地坐上那龙椅之位?这下自己倒是没了出宫的借口,难道还真要成为这后宫之内的妃嫔,过起母妃那般的日子,仰仗着太傅舍下的些许怜爱度过余生?
那日,等待许久的群臣眼见着太傅陪着坐在銮驾里的皇上回转回了京城。上銮驾的时候,那一直低头用巾帕捂脸的皇帝似乎悲恸得过度,脚下一个趔趄,小声嘀咕了一声:“哎呦……”幸好阮公公及时扶住。
这一声,让本来跪在銮驾一侧的葛清远微微一震,待他微微抬起头时,皇帝已经进了銮驾,被重重幔帘遮住了身影……
三日后,圣旨传下:圣上的胞妹至孝,克令内柔,自幼隐姓出家带发修行为皇兄祈福,圣上感念公主的挚诚,特命公主还俗,迎回宫中。
太傅心思缜密,同时还晋封了一批在京王爷的郡主及世子,以示宗室同庆。这些郡主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异姓的王爷,有许多都是卫冷侯的直系老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