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安慰,却并不能让巧儿放心,那个太傅是有名的硬冷心肠,对政敌狠,对女人硬。府上的妾室那么多,可甭管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都是担着个妾室没有半点名分。如今就算他知道了自己小主子是女儿身又能怎么样?主子处在这么敏感的位置上,若是大臣们知晓了自己日夜朝拜的天子居然是个女子,只怕是要上万言书恳请太傅替天行道,斩了这个忤逆的女子以正天下了!
到了那时,太傅的新鲜劲儿也过了,谁能维护小主子啊?
想到这,方才的高兴劲儿立刻烟消云散,后悔自己一直想着救张侍玉的命,却将小主子的安危忘在了一旁。
想到这,懊悔得便想抽打自己,聂清麟怎么会看不出忠仆的心思,轻摸着她被夹棍弄得伤痕累累的手说:“你现在若是不肯跟张太医出宫,才是真真地害了朕,那太傅的醋意上来,是要见了人血才能消散的,你也不要多想,只管出去,朕自己自有打算……”
第二天,安巧儿便出了宫,从寝宫出来的时候,她回头望向了主子,那羸弱的身子只穿着件单薄的衣袍,头顶还没有熄灭的宫灯笼罩着一层微微的光,孤零零地倚在宫门前,朝着自己恬淡地微笑……
巧儿眼里的热泪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巧儿走了后的第二天,聂清麟便着了寒,生了一场大病。
卫冷侯一听,宣布休朝一天,便急急地入了宫。
待到进了内室,只见榻上的那张小脸烧得通红,大眼也恹恹地闭着,任他轻喊也不张开。待到他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想要摸摸温度时,小人儿的身子才微微轻颤:“嬷嬷,朕听话,你莫要压着朕……”
这句烧高的胡话,立刻让太傅变了脸色,沉吟了会,便叫来了单嬷嬷,问过了韦神医已经开过药,下了退烧的针灸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单将军,你是否对本侯的这一纸调令心怀不满?”
那个单嬷嬷就算被太傅阴沉着脸训话,还是面容未改:“属下对太傅的命令,从来不敢有半点质疑,只求一丝不苟完成太傅给的任务。”
“单将军,你也算是本朝的第一员女将,在沙场上攻城陷阵,从来没有输给任何的须眉男儿,若是你疑心本侯将你调入宫中做个伺候人的嬷嬷是在惩戒你,那么本侯便要先跟你道一声歉意了!”
单嬷嬷立刻双膝跪下:“属下不敢!属下只知道,自己原是军营里管烧火包扎伤员的粗使杂役,后来虽然因为有敌人偷袭军营,恰好属下正拿着菜刀剁菜,便立了些小小的功绩,被太傅您一路提携升了将军。
别说您让属下进宫伺候的是位贵人,就算让属下回到乡下掏粪喂猪,属下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卫冷侯听了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位单铁花倒真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也正是直肠子的人,他才放心地把她调入宫里来,贴身保护这小龙珠子的安全。
“既然是这样,本侯便放心了,你虽然为大魏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也不可因为流了血汗居功自傲,在不事生产的皇亲贵胄的面前,觉得比他们高了一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