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终于闭上了那灵动的大眼,太傅才拢好了她之前有些散乱的衣服,轻轻抱起,将她放到龙床之上,解下了幔帘,挥了挥手:“传韦神医进来。”
一直低着头的阮公公连忙退下……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是到了黄泉的第几重,只觉得自己浑身湿软,想必是在忘川河里泡着。
勉强抬眼一看,那执掌渡河的船夫怎的也长了副阎王太傅脸?
也许是撑船太累,正头上顶着块巾布,双眼微闭似乎睡得正沉。
聂清麟又眨了眨眼儿,才发现自己原是泡在一个水桶里,这圆筒也甚是奇怪,桶里是浓黑的液体,桶外烟气弥漫,似乎下面正生着火。
当意识刚一恢复,便觉得这身子的下面一片滚烫,似乎是坐在了炭盆上一般,烫得她立刻便要站起身来。
可是水波还没漾开,身旁高大的男人便伸手按住了她:“时辰未到,且再忍上一忍。”
聂清麟心知自己未死,心中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君臣二人似乎太过坦荡,就这么毫无牵挂地泡在了一个桶盆子里。伸手一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原来自己的肚兜里裤还在。
“太傅,你怎么也陪朕一起走了?”聂清麟放下心来,见那太傅脸上怒气渐消,便打趣道。
卫冷侯似乎泡得甚是舒畅,加上方才好好地睡了一小会,几日来的戾气的确是随着毛孔里冒出的汗排遣了许多。
身旁的那个娇俏的又开始顽皮,他居然连眼睛都没睁:“圣上是个有本事的,可以三天三夜趴伏在那寒石之下躲避着臣,可臣却不能不为圣上的龙体着想,这盆里的和你饮下的,都是驱寒活血安神的良药……另外还有些旁的功效。”
方才他是怕她昏迷时坠入桶里,被水淹了口鼻,便也跟着入了水桶。
自从发现小皇帝刻意隐藏的秘密,又是故意逃跑后,他的心就一直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惊涛拍打着,如今,却又是冰火两重天,若风是个铁打的,倒真抵不住这一冷一热的煎熬。
那个张侍玉的书信很快就比对出来,老刘太医还没有架上刑部的刑具就吓得把张侍玉诈死的事情全都招了出来。
至于那个安巧儿,倒是个硬骨头,加了夹棍也死扛着未吐出半句。不过这就足够了,有了张侍玉这条线索,就足够太傅推敲出一部精彩的才子佳人月下私奔的缠绵话本了。
好在那对男女知道些廉耻,入夜便分室而居,倘若真是抱在了一个被窝中,他还真不敢保证那个龙珠子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接下来龙珠的作为却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装傻充愣的是怎样的艺高人胆大,愣是将个匈奴的王子耍得团团转……
那一刻,他心里的怒火更盛,倒真是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也像那个休屠烈一般蠢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