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的话代表了一众人的心声,不仅仅是那些不能到这里的人,还有在座的武者,他们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要是沮雅初可以保证这件事,那么他就不仅仅是一个仙人,而是神明了。可以守护一方世界的大道。可是如果不说出来,他们何尝甘心?
沮雅初的脸色并没有起太大的变化,众人的行为也在他的料想之中。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望向了姚老爷子,道:“姚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姚老爷子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难易程度,要说让沮雅初保证,就算是沮雅初保证了,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为何?大道的高度,岂是一个仙人可以左右的?
沉默了半晌,姚老爷子长长一声叹息,道:“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朝着姚老爷子看去,毕竟他们在来的时候,都统一了口径,虽然姚老爷子还有云老、傅老没有发言,但他们也在身旁,一直在听啊,怎么这时候退缩了。哪怕是沮雅初不敢保证,也至少在其他方面,争取一些东西。否则的话,灵界的损失就太大了。不说灵界的消亡,他们背负了千年的打压,就是离开了灵界,他们与外界的武者无异,而且还失去了灵界这个特殊的环境,修行起来,又得重新开始。
没有了浓郁灵气的支持,御武道行的修行方式已经不再合适。
云老和傅老也在一旁轻轻摇头,但就是不说话,几个年轻一辈的人,看得心中暗暗着急,有人左右看看,谁也不开口,马上站起来,忍不住说道:“沮先生,我等自从遇见你之后,也算是倾心相待了。您说仙界倾危,我等武人有颠覆的危险,修行之路恐怕要被断绝,我等不敢放松,一直在您的安怕下进行。现在失魂人随时都有可能攻击,而所谓的大道神明又看我等为仇寇。这样的局面,我们要是离开了灵界,可谓是千年基业毁于一旦,而且还不止如此,我等还要在您的安排下,对抗失魂人吗?”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露骨了,大家心中有怨气,我们这么拼死拼活的为你们的道统做事情,但是总不能这么苛待人吧。虽然这个道统联系着所有的修行方式,但要是真要把我们逼急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在卖命了。
林笑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想要说两句,刚要战起,身边的君诚睿却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别急,看看沮先生怎么应对?”
现在君诚睿和齐林心中也是一阵郁闷,孙奔脸色也很是难看,当初他们想要和灵界联合,就是看中灵界这个地方。即便是这个灵界覆灭,他们在创立一个,到时候他们外界武者也有同样的修行环境,难道还弱于灵界武者?可谁知道峰回路转,曾经朝思暮想认为天下无双的灵界,早就是个被诅咒的地方,他们当初一切想法都打了水漂。简直太过可笑,而且随着事情的不断变化,他们现在也算是骑虎难下,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和灵界的人站在一起了。
首选灵界武者的力量太过弱小,比起灵界武者修为远远不如,这还不说,还有一部分人加入了失魂人的麾下,形成了对立。本来抱着和灵界合作的态度,现在也变成了半个依附状态。他们想要离开灵界,自己独立起来,单单是外面的失魂人都搞不定,那些曾经的武门同道都够他们头疼的了。
沮雅初坐在主位上,脸色淡然,望着众人,叹息一口气,道:“难道诸位真的认为你们还有离开的可能吗?”
这话是按着灵界的人角度去思考,他们现在早就和对方不死不休了,想要退出,对方还不答应呢。有人立刻就站起来道:“那还不是我们听了沮先生的话!”
就在此时,云当终于忍不住了,他朝着那个说话的人,猛地喝道:“胡说什么?当初的一切行动,我同意了,在场的人也都认可了。怎么现在都是沮先生的向所为呢?”说着脸色顿时垮塌下来,眼眸中精光四射,盯了几个还想要蠢蠢欲动的青年人一眼,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现在云当站出来,也不过是知道事情在纠缠下去,还是没有答案,刚才那些人的言辞,要是没有他的纵容,他们也不敢,可是观察了沮雅初这么久,沮雅初始终不见有任何松动或者表态,他知道,这样下去,反而会给沮雅初留下不好的印象,人和事情都有一个度,现在他们在逼问,就逾越了。
云当斥退了那些“不长眼”的青年人,望着沮雅初道,“沮先生是怎么想的?”
要说起来,沮雅初一点都不怪罪云当,而且还要感谢云当,这让他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抬望眼在场的所有人,能和他一条心走的人,恐怕只有林笑,刚才林笑想要站起来帮自己辩解,他看的清楚。可目光朝着林笑望去,忽然心中一沉,林笑他忽然也吃不准了。这些武者亦或是修士总有个自己的打算,而他没有,是因为他没有退路。作为一个修行六百年的仙人,他早就以大道为准,如果生生剥离,供奉星火魔君,那就是自找死路。
天下传承到底有多么久远,这个已经说不清楚了,只是他记得,修士飞升,仙人往来,神明消陨,这些轨迹已经在人口相传中流传了几千万年了吧。现在炎门再次卷土重来,想要改变秩序,那就是要掘掉所有人武者、修士的根。可恨这些人眼前还有些动摇,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有些他们不明白,也看不到。
沮雅初带着瞬间苍老的口吻道:“我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怎么想的。炎门袭来,星火魔君威凛天下,失魂人为之羽翼,任何武者、修士仙人都难逃他们的主宰,只要你们还有一颗向道之心,那么就必须站出来。如果不愿意,那我也会站出来。”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毕竟在场的人,虽然都是修行者,但有一点,他们为了仙人,成为那称颂千古的目标奋进,要说有几个人为了了悟天地之道,为了明心见性,那恐怕有些想多了。让他们为了一个信仰去奋斗,甚至要付出一切,这些人还没有那个觉悟。
简单的说,就是要你们奉献一切,而你们所得到的就是大道会认可你们有一颗虔诚的心。
知道了是这样的许诺,没有人答应,甚至都脸色难看,有人忍不住道:“这……沮先生怕是在说笑吧。”
云当也没有想到沮雅初说法这么清淡,一点好处都没有许诺,他们已经要是去太多,有点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
沮雅初看了在场人一眼,道:“事情就是如此,再多说的,也就只有你们了,无论你们愿意与否,失魂人都是要对你们进行一番炮制,这样才合得他们的心意。而你们还要是不愿意站出来,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话,沮雅初站了起来,一个人转入后面房间。
众人都还坐在客厅中,一个个都面露难色,这件事可不容易抉择,他们是真的想要点好处,哪怕是一点,而且在场人也不都是这个想法,譬如三位老爷子,他们追寻大道,已经是确认无误的,现在的他们对一切的欲望都降低了最低点,一颗心明澈见底。不过在这件事他们之所以迟迟不表态,而是为了后辈子孙,看看他们能否在沮雅初这里争取点东西。可是在沮雅初转身离开那一瞬间,三位老者感到无比从羞惭。
云老忽的站起来,道:“这件事不用再说了,仙界倾危,大道颠覆,我等责无旁贷。”
有人不忿地说:“我的祖爷爷,你倒是说得好听,可是大道与我灵界,那可是有莫大仇恨,这千年来不见仙人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们。”
傅老抬眼望真那人,气道:“那还不是因为灵界的存在,若是当年没有灵界,从千年前,先辈子孙流传至今,总有一两个修行入仙的吧。说来说去,还是当初好心办了坏事了,给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如今灵界的存在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保住仙界、维持大道。”
青年人的脸色露出难解的神色,他也无可辩驳,这话沮雅初一直没有说出,也没有指责灵界这点,倒是让自己人说出来,他还真有些不舒服。
云当也坐在那里静静地沉思,他心中其实和三位老人一样的想法,可是一看到众后辈,心中满是不忍,他们还和年轻,却无法达到仙界,如果离开灵界重新开始,有几代的人要重新开始,这样的损失和重新来过,就是大道最后的惩罚,为了为往日他们占据天下所有灵气的惩罚吗?一阵叹息,心中暗道,“终究是未曾在大道手下死亡一人,这也算是一桩幸事了。”
紧跟着,云当就站了起来,高声喝道:“行了,此事不用再议,眼前的事情要紧,沮先生的话不能不听,但灵界一时半刻也不能离开。在仙界光复、大道不灭之后,我们就离开灵界,外界自有我们的生存之地。”
目光渐渐望向了三位老爷子,三老都是跟着唏嘘的点头,云当也就离开了这里。
一直坐在外围和师兄、师父等几个外界武者在一起的林笑此时心中也不是滋味,旁边的孙奔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回来,只是轻声叹息,“未料到如此,未料到如此,天下变数至此最难。”其他几个外界武者的人也都是揪然不乐。
君诚睿轻轻拍了拍林笑的肩头,道:“我们也走吧。”
林笑站起来,想着刚才沮雅初的话,他感到一丝丝怪异,为什么要让这些被惩罚的人去向大道表明心迹,这不是某种隐性的暗示吗?不过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跟着君诚睿等人走出几步,忽然林笑脸色微变,他猛地站住,朝着云当的背影望了一眼,本想要过去,却又摇摇头,转身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