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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仲夏夜之梦

雅典城有一条法律,那就是父亲有权强迫自己的女儿嫁给谁。要是女儿不愿嫁给父亲为她选中的爱人,父亲就可以凭借这条法律要求判女儿死罪。但是做父亲的一般都是不愿意把女儿的性命送掉的,所以尽管城里有很多年轻姑娘不大听话,但这条法律几乎没被施行过,而做父母的也只是时常用这条可怕的法律来吓唬吓唬不听话的女儿。

但这次不同,这条法律被动用了,原告是一位名叫伊吉斯的老人,他跑到当时统治雅典的公爵忒修斯面前来控诉自己的女儿。他说要把女儿赫米亚嫁给一个雅典贵族出身的青年狄米特律斯,可是赫米亚不同意,因为她已经爱上了另外一个名叫拉山德的年轻人。愤怒的伊吉斯请求忒修斯来审判赫米亚,并希望能够按照这条残酷的法律来处治她。

忒修斯喊来赫米亚,给了她一次为自己辩解的机会,赫米亚说:“我并不是有意违背父亲的意愿,之所以我不能答应嫁给狄米特律斯,是因为他曾经向我的好朋友海丽娜表白,而海丽娜也同样疯狂地爱着狄米特律斯,我不能抢夺我好朋友的爱人啊!”

尽管赫米亚的理由合情合理,但这并没有动摇伊吉斯的决定。而忒修斯虽然有心放过赫米亚,但他也不能违反国家的法律。最终他只能给赫米亚四天的时间去考虑,如果她仍然不愿意嫁给狄米特律斯,那么只好判处她死刑了。

赫米亚从忒修斯那里出来之后,马上找到了她的爱人拉山德,并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拉山德听到这些消息之后非常悲伤,但他马上想到了办法。

“我有个姑妈住在一个离雅典不远的地方,那里没有这个强迫自己女儿嫁人的法律,如果我们逃到那里,并且在那儿结婚,就不会有法律反对了。”拉山德对赫米亚说,“今天晚上,我会在城外的林子里等你,就是我们常和海丽娜一起散步的林子。”

赫米亚开心地接受了拉山德的建议,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的好朋友海丽娜。谁知道海丽娜却偷偷地把消息告诉给了狄米特律斯。

那个拉山德和赫米亚约好的小树林,恰好是小仙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小仙王奥布朗和小仙后提泰妮娅经常带着随从在这里举办宴会。可不幸的是,今天这两个人恰巧发生了争执。只要一到皎月当空的夜晚,当他们在这个小树林里的阴凉小道上见面的时候他们就会吵架,吓得那些小仙子们都爬到橡果壳儿里藏了起来。

拉山德和赫米亚约会的时候,小仙王和小仙后也恰好在林子里见面。

小仙王说:“骄傲的提泰妮娅,真是不巧啊,居然又在月光下面碰见了你!”

“怎么了,我好妒忌的奥布朗,真的是你吗?我的仙子们,我们快快走开吧,我早已经发誓不跟他在一起啦!”小仙后马上回答。

“等一等,骄傲的家伙,”奥布朗连忙说,“难道你忘了我是你的丈夫了吗?为什么我的提泰妮娅要违抗她的丈夫呢?把服侍你的小男孩给我做随从吧。”

“你就死了这份儿心吧,”小仙后嗤之以鼻,“就算拿你的整个仙国也换不了这个孩子!”说完,小仙后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丈夫。

“好吧,你走吧!”奥布朗气呼呼地说,“为了报复这次你对我的侮辱,我会在天亮以前给你苦头吃!”于是,奥布朗就把他最宠信的大臣迫克叫来了。

“迫克,快到我这儿来,”奥布朗对这个大臣说,“去替我采一朵爱懒花,然后把那小花的汁液滴在睡着的提泰妮娅的眼皮上,就能叫她醒来后第一眼看见什么就爱上什么。她一睁开眼睛不管看见的是狮子、兔子、猴子,还是那些忙手忙脚的无尾猿,她都会爱上它的。哈哈,我还知道另外一种神奇的魔法,这可以替她解除掉这种魔法,但代价是她要把那个孩子给我做随从。”

迫克是个爱捣乱的小家伙,他特别喜欢搞恶作剧,听到主人的吩咐,他马上兴高采烈地去寻找爱懒花了。

小仙王在等待迫克的时候,恰好看见狄米特律斯和海丽娜走进树林里,他躲在一边偷听狄米特律斯和海丽娜的对话,他在不停地责怪她不该跟着自己,还说了许多无情的话。尽管海丽娜温柔地劝他,他却恶狠狠地对海丽娜说要把她丢给野兽。不过这并没有阻碍海丽娜追寻他的步伐。

小仙王非常同情海丽娜,他决定帮她一把。所以等迫克带着小花回来后,小仙王就对他说:“你拿一点儿花去,在这树林子里有个可爱的雅典姑娘,她深深地爱上了一个傲慢的小伙子。如果你看见那个小伙子在睡觉,就在他的眼皮上滴一些爱汁,但你千万要记得,要等姑娘离他很近的时候再去做,那么当他醒来的时候,头一眼看见的就会是这个被他奚落的姑娘。那个小伙子身上穿着雅典式长袍,你可以很容易认出。”

迫克连忙答应,说他会把这件事办得很巧妙,而奥布朗则趁提泰妮娅不在意的时候,偷偷地跑到了她的卧室。

这时候,小仙后正准备睡觉,她喊来了伺候她的小仙女们,仙女们按照她的吩咐唱起了悠扬的催眠曲:

“双舌的花蛇,扎手的刺猬,

远远走开吧;

蝾螈和蜥蜴,不要捣乱,

也不要走近仙后的身边。

夜莺,用甜蜜的腔调,

给我们唱一支催眠曲吧。

睡呀,睡呀,睡觉吧!睡呀,睡呀,睡觉吧!

灾害、邪魔和符咒都走开,

永远不许挨近美丽仙后的身边。

好啦,催眠曲,再见吧!”

听着这美妙动听的曲子,小仙后没多久就睡着了。而奥布朗则轻轻地来到了提泰妮娅身边,在他妻子的眼皮上滴了些爱汁,说:“你醒来后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什么,就会把什么当作你真正的情人!”

这时候赫米亚也早就走进了林子,并且找到了她心爱的拉山德。两个人在树林里漫步了一会儿,决定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儿。因为走了太远的路,所以两个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迫克路过了这里,他看到了拉山德身上穿着的雅典式长袍,正躺在地上熟睡。迫克以为这就是仙王让自己寻找的男子,而海丽娜也恰好走过这里。迫克急忙把爱汁滴到了拉山德的眼皮上。

迫克躲到了一旁,看着海丽娜走过,而这时拉山德也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海丽娜,爱汁的功效发作了,他深深地爱上了海丽娜。而可怜的赫米亚,仍然在那里熟睡,梦中的她却不知道,此刻,她那深爱的男子,已经爱上了别人。

深更半夜,拉山德醒来的刹那,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海丽娜的身影,他深深地爱上了她,并且开始向她诉说爱情:“噢,我亲爱的姑娘,你简直比赫米亚漂亮多了,你和她相比,就像鸽子和乌鸦相比一样。我为了可爱的你,愿意赴汤蹈火,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尽管拉山德如此告白,海丽娜却以为他是在嘲弄和轻视自己。“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生来就是要让大家嘲弄和轻视的呢?拉山德,狄米特律斯永远都不肯温柔地看我一眼,更不肯对我说句亲热的话,难道你觉得这还不够吗,还不够吗?亲爱的先生,为什么你还要用这样讥笑的态度来假装向我表达爱情?拉山德,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诚恳有教养的绅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气冲冲地说完这些话,就急忙走开了。中了花魔法的拉山德紧紧地跟在海丽娜后头,而那个在林中睡觉的赫米亚,却被他忘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儿,赫米亚醒来,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她又难过又害怕,开始在树林里到处徘徊。赫米亚还以为拉山德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去找他。

而这个时候,小仙王奥布朗却看到狄米特律斯睡得正熟,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家伙还在这里睡觉呢,于是就喊来了迫克。经过对迫克的询问,他才知道,原来是迫克错把爱懒花的汁液滴在了拉山德的眼皮上。小仙王非常着急,连忙又把花液滴在了狄米特律斯的眼皮上,然后唤醒了他。

狄米特律斯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海丽娜,于是他就像拉山德那样,对海丽娜穷追不舍。此时的海丽娜,已经不是不久前狄米特律斯不屑一顾的那个姑娘了,而是拉山德和狄米特律斯同时深爱着的人。

当狄米特律斯看到海丽娜的时候,拉山德也出现了,两个青年开始同时对海丽娜表示倾慕之情,各种各样痴情的话语从他们口中吐出。在同一种强烈的迷药的支配下,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心思。

这可把海丽娜吓坏了,她大吃一惊,还以为狄米特律斯、拉山德和曾经跟她要好过的赫米亚全都串通起来跟她开玩笑呢,这怎么能忍受?

而赫米亚也跟海丽娜一样吃惊,拉山德和狄米特律斯本来是都爱她的,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们却都爱上了海丽娜。在赫米亚看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开玩笑或者恶作剧。

海丽娜和赫米亚这两个姑娘一向是最要好的朋友,现在居然开始拌起嘴来了。

“噢,残忍的赫米亚,”海丽娜说,“是不是你叫拉山德用虚伪的赞美来招我生气的?还有你的另一个情人狄米特律斯,以前他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下,而现在却换了一副样子。是不是你让他管我叫什么女神、仙女、绝世美人、宝贝的?我知道他很讨厌我,要不是你让他来跟我开玩笑,他绝对不会对我说这种话的。你这个残忍的赫米亚,居然跟你的男人们联合起来嘲笑你的朋友!我们上学的时候结下的友谊你全都忘记了吗?赫米亚,在那个时候,我们有多少次坐在同一个椅垫上,唱着同一首歌,还绣着同一个花样描下来的花!我们就像并蒂的樱桃一起长大,看起来就像一个人。我曾经的朋友,你这样跟他们联合起来嘲弄你可怜的朋友,这是不是太不讲交情,也太不合乎你的身份了啊?”

“你在说什么气话啊?你这些话让我听了真是莫名其妙!”赫米亚说,“我哪有嘲弄你,我看倒像是你在嘲弄我吧?”

“唉,”海丽娜深深地叹了口气,回答说,“好吧,你们就尽管装下去吧,一个个都装成一副苦脸,等我一转过身去就对我做鬼脸,接着你们又会挤眉弄眼,继续绷着脸把这个有趣的玩笑开下去。如果你们稍微还有点儿怜悯之心的话,如果你们稍微懂得点儿礼数的话,你们就绝对不会这么对待我!”

在海丽娜跟赫米亚拌嘴的时候,狄米特律斯和拉山德却离开了她们,他们是为了争夺海丽娜的爱情而到树林里决斗去了。

男人们走开了,女人们也就停止了争吵,她们疲惫地在树林里徘徊,寻找着她们爱着的男人。

小仙王跟小迫克躲在一边,偷听了她们的拌嘴。她们刚一走开,小仙王就生气地对迫克说:“迫克,这一定是你疏忽了,要不然就是你故意捣的鬼吧?”

“请相信我,伟大的精灵之王,”迫克连忙回答说,“这确实是我弄错了。您不是告诉我说,从那个男人穿的雅典样式的长袍上就认得出他吗?可是,他们两个都穿了长袍啊!”

小仙王听了迫克的解释,也觉得自己确实没有描述清楚狄米特律斯的样子,就说:“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去决斗了,我命令你用浓雾把黑夜彻底的笼罩,然后把这些争吵的情人们都引到黑暗中,让他们全都迷路。接着我让你模仿对方的声音,用难听的话刺激他们,把他们引走,直到他们都累得走不动路了,他们就会沉沉地睡去。这时候你就把另一种花的汁液滴在拉山德的眼皮上,等他醒来的时候,他还会继续爱着赫米亚,这样有情人就可以终成眷属了!”

这个时候,小仙后提泰妮娅还在睡觉,奥布朗恰好看到她旁边有一个在林子里迷路的乡巴佬,这个家伙也睡着了。奥布朗偷偷地拿出一个驴头套在了乡巴佬的头上,这个家伙就变成了一个驴头人身的怪物。奥布朗把花的汁液滴在了提泰妮娅的眼皮上,然后弄醒了她。

“噢,我的天哪!我看见的是天使吗?”提泰妮娅睁开眼睛的时候,在魔法的催动下,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身边的驴头怪物,并且深深地爱上了他。

“美丽的太太,”愚蠢的乡巴佬被提泰妮娅吓到了,他说,“我只是个愚蠢的乡下人,我只想走出这座树林子,我就会很知足了。”

小仙后怎么能让她心爱的人离开呢,她留下了乡巴佬,并派了四个小仙子给他使唤。乡巴佬受宠若惊,以为小仙后真的爱上了自己,他们开始说着一些甜言蜜语。

这个时候小仙王走了过来,他气愤地痛斥小仙后,说她背着自己的丈夫私会情人,提泰妮娅自知理亏,只好把服侍自己的小男孩给了小仙王奥布朗。

奥布朗得到了小男孩,但马上又可怜起提泰妮娅,他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了,就用另外一种花的汁液把提泰妮娅恢复了。

清醒之后的小仙后和小仙王奥布朗重归于好,奥布朗把赫米亚、拉山德、海丽娜和狄米特律斯的故事讲给她听。

在小仙王和小仙后的帮助下,拉山德的魔法被解除了,他又重新爱上了赫米亚。而狄米特律斯此刻却仍然爱着海丽娜。两对情人终于重新走到了一起,两位美丽的姑娘也重新做回了忠实的朋友。

狄米特律斯不再喜欢赫米亚了,他决定回到城里,帮助赫米亚劝说伊吉斯。而正在这时,伊吉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原来这位父亲来追赶自己的女儿了。

得知狄米特律斯已经不再喜欢自己的女儿了,伊吉斯的心病也去了一大半,也就不再反对拉山德娶赫米亚了。拉山德和赫米亚,海丽娜和狄米特律斯这两对有情人决定在同一天举行婚礼。

小仙王奥布朗和小仙后提泰妮娅躲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他们非常高兴,决定在全仙国举行比赛,并举办欢乐的宴席,来庆祝这个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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