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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麦克白

苏格兰有位贵族叫麦克白,他是一个战功显赫的爵士,因为他在战场上的功劳,国王赏赐给了他很多田地。麦克白是国王的近亲,再加上他在战场上的勇敢和智谋,深得朝廷众人的尊重。最近,他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那是一场针对由挪威军队援助叛军的战役,麦克白在这场战役中以少胜多。

和麦克白共同统领军队的另一位将军名叫班柯,当他们得胜回来,经过一片荒凉的原野时,他们被三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拦住了去路。这三个东西长得很像女人,可奇怪的是它们的脸上都长着胡子,而且它们的皮肤是那样的褶皱,再加上它们身上穿着的粗陋的衣服,让它们看起来不像是人类。

麦克白首先和这三个家伙打招呼,这三个家伙貌似很生气地把皮肤褶皱的手指放到了皮肉稀松的嘴唇上,它们在保持沉默。但令麦克白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它们中的一个居然和他打起了招呼,它向麦克白致敬,还称呼他“葛莱密斯爵士”。

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第二个人的表现更让麦克白大吃一惊,它居然称呼麦克白是“考特爵士”,但这与第三个怪家伙的称呼相比还不算什么,因为第三个家伙干脆称呼他是“未来的国王!”这三个怪物,啊不,应该说是奇怪的女人,难道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吗?

第三个女人在称呼完麦克白之后,又转过身去对着班柯说:“未来的你,身份将比麦克白低微很多,可你却会比他还要伟大。虽然你没有麦克白那样幸运,但却比麦克白有福气得多!虽然你这辈子做不成国王,但是你的子子孙孙却要成为苏格兰的国王。”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预言之后,这三个怪女人化作一缕烟儿消失了。这时两位将军才知道,这三个怪女人是女巫,也就是巫婆。

就在他们站在那里为这宗奇遇纳闷的时候,国王派人送信来了。按照国王的命令,麦克白被封为考特爵士,这居然和第二个巫婆的寓言一模一样!麦克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发着愣,就连国王派来对他进行封赏的人都不理。麦克白在想,难道第三个巫婆的预言也会应验吗?那样的话,他就能成为苏格兰的国王啦!

麦克白转身对班柯说:“这真让我大吃一惊,巫婆说过的事居然就这么奇妙地应验了,那么她们说的后来的话会不会成真呢?她们说你的子子孙孙也会成为国王,你希望这些变成现实吗?”

“可是,这些希望却会引起人们的贪意,”班柯回答他说,“而这些恶魔的使者就会时常在小事情上透露给人们一点点实情,利用这些引诱人们去做有严重后果的事。”尽管得到了班柯的忠告,麦克白的内心仍然对女巫的预言念念不忘,从那之后,他满心都在想着,要成为苏格兰的国王。

麦克白把女巫们奇怪的预言和一部分已经应验的事告诉了他的妻子,这个野心勃勃的坏女人,为了使麦克白和她自己成为大人物,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地去做事。麦克白自己的意志还有些动摇,他一想到会流血,良心上就总是觉得不安。可是他那邪恶的妻子却竭力怂恿他,还不断地告诉他要想实现那个预言,就非把国王谋杀了不可。

因为麦克白平素深得人心,所以就连国王也时常到他的家里去拜访。这次国王又来了,不只国王自己,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马尔康和道纳本陪伴着,同行的还有很多爵士和随从。国王来到麦克白的城堡,对麦克白的妻子表现出的殷勤和礼貌感到很满意。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笑起来貌似很善良的女人,内心却歹毒得像一条毒蛇。

国王因为路上走得太累了,所以晚上很早就上床睡觉去了,和国王在一个寝室里的,还有两个服侍他的侍从。在睡觉之前,国王还赐给了大臣们一些礼物,并送了麦克白夫人一颗非常贵重的钻石,还称赞她是“最殷勤的主妇”。

深更半夜的时候,人们都已经睡熟了。麦克白夫人却在盘算着谋害国王。她怕麦克白心软,就自己拿着一把刀,偷偷地走到国王旁边。如果那两个侍从醒着的话,当然不会给她任何行凶的机会,但如今那两个人已经被她灌得烂醉如泥了。看着熟睡中的国王,麦克白夫人忽然下不了手了,在她的眼中,这位老国王怎么长得有些像自己的父亲?

但这并没有影响她阴谋的进行,离开国王的卧室,她再次动用她那如簧的巧舌,对自己的丈夫麦克白威逼利诱。在妻子的劝说下,麦克白拿起了屠刀,偷偷地溜进国王的房间,将国王杀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守在国王身边睡大觉的侍从中的一个居然在梦里笑了,而另一个也不停地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就这样,两个侍从都醒了过来。两个人稀里糊涂地做了一番祷告,然后又睡着了。

接下来,麦克白在冥冥中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嚷嚷着:“不要再睡觉啦,麦克白已经把睡眠谋杀啦!就是他把那清白无辜的、滋补生命的睡眠谋杀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但它就这样在满屋子里蔓延着,不停地喊着:“不要再睡啦!”“葛莱密斯已经把睡眠谋杀啦,所以从这以后,考特再也别想睡觉啦,麦克白再也睡不成觉啦。”

带着这些可怕的幻觉,麦克白回到了他那位正焦急地盼望着好消息的妻子旁边。看到麦克白神情恍惚的样子,妻子以为他因为杀人而受了刺激,就责怪他不够坚决。妻子叫麦克白去把脸上、身上的血迹洗掉,而她自己则拿过了刀,然后把血涂抹到了侍从的脸上,把杀人的勾当栽赃到了侍从身上。

第二天早晨,国王的死讯传遍了整个城堡。虽然麦克白和他的妻子极力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虽然大家从侍从的样子上认定他们就是凶手,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肯定和麦克白有关。因为那两名侍从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相反,最大获益者却是麦克白。

国王死了以后,国王的两个儿子也都逃走了,其中大儿子马尔康逃到了英国宫廷去请求庇护,而小儿子道纳本则逃到了爱尔兰。既然两位王位继承人都已经离开了苏格兰,那么作为血缘最近的麦克白就理所当然地加冕成了国王,女巫的预言应验了,麦克白如愿以偿地坐到了王位上。

但这些并不是麦克白和他妻子最终的愿望,因为在他们心中还有一个深深的顾虑,那就是最后一位女巫的最后几句话,这些话的内容是针对班柯的子孙的。“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得到的王位,怎么能最后落到班柯的子孙身上去呢?”麦克白很不甘心,“我一定要把班柯和他的儿子都杀死,这样预言就不会应验了!”

所以,麦克白和他的王后,也就是和以前那个恶毒的妻子一起布置了一个盛大的晚宴,他们邀请了所有的爵士,尤其盛情邀请了班柯和他的儿子弗里恩斯。尽管麦克白事先埋伏下的刺客刺死了班柯,但是在混战的时候,弗里恩斯还是成功逃跑了。

晚宴上,国王麦克白和王后正和客人们彬彬有礼地交谈着,他们把众位宾客招待得十分周到。麦克白还假装悠闲自在地说:“要是我的好朋友班柯也在这儿的话就好了,那样一来,我们国家所有的贤士就都聚在一起啦!我希望班柯是有什么事疏忽了这个宴会,那样我也只是责怪责怪他就算了。我可不希望他遭遇到什么不幸。”

正在麦克白夸夸其谈的时候,班柯出现了,准确地说,出现的并不是班柯本人,而是他的鬼魂。班柯的鬼魂就这样走了进来,并且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麦克白本想坐的椅子上。虽然麦克白曾是位勇敢的爵士,但面对这样的景象,他吓得面无血色,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班柯的鬼魂。

但是王后和其他人却什么也没看见,他们只看到麦克白对着空椅子发愣,还以为他是一时神经错乱。王后小声地责备麦克白:“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国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和你那天晚上刺杀老邓肯回来之后一样!”

但麦克白却仍然呆呆地看着班柯的鬼魂,对王后的话不闻不理。他语无伦次地和班柯的鬼魂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把大家听得糊里糊涂。王后当心他会把真话说出来,就借口说他犯了老毛病,赶紧把客人们都打发走了。

从这以后,麦克白就开始被可怕的幻觉折磨着。不仅是他本人,就连他的王后夜夜也做着可怕的梦,尤其是弗里恩斯的逃跑,那带给他们的威胁跟班柯的鬼魂一样严重。麦克白担心弗里恩斯的子子孙孙会成为他的继承者,担心他们会来抢夺他的王位,这些担心使他整日坐卧不安。思考了很久,麦克白决定去找那三个女巫,寻求她们的帮助。

麦克白在荒原上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女巫们,她们居然预先知道他会来访,正在替他准备着一些可怕的符咒,她们说用这种符咒可以把地狱里的鬼魂召来,然后这些鬼魂就会对她们显示未来。

符咒都是用一些可怕的材料做成的,其中有让人作呕的癞蛤蟆、蝙蝠和蛇,还有水蜥的眼睛、狗的舌头、壁虎的腿、狼牙、鲨鱼的胃、女巫的木乃伊、黑夜挖出来的毒草根、山羊胆、犹太人的肝、长在坟墓上的水松枝和一个死孩子的手指。她们把这些东西统统放到一只大锅里去熬,在马上就要开锅的时候浇上狒狒的血,这样就可以叫它马上凉下去。接着女巫们浇上了吃过自己猪仔的母猪的血,最后还把在绞刑架上刮下来的杀人犯流出来的脂肪投到火里去了。女巫们告诉麦克白,依靠这些符咒,鬼魂们不得不回答她们提出的问题。

女巫们成功地召唤出了鬼魂,麦克白问第一个鬼魂,得到了它的忠告。这个看上去像一个戴着钢盔的脑袋的鬼魂对麦克白说:“麦克白,麦克白,你一定要当心费辅爵士啊!”麦克白听到鬼魂的这个忠告,连连向它道谢。其实麦克白一直都在嫉妒着费辅爵士麦克德夫,现在有了鬼魂的话,他更会注意那个家伙了。

第二个鬼魂看上去像是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它对麦克白说:“麦克白,麦克白,你什么都不用害怕,那些凡人根本伤害不到你。所有从女人肚子里出生的,都不会伤到你丝毫。你一定要学着更加残忍,更加勇敢,也要更加坚强!”

“那么,你就好好地活着吧,麦克德夫!”麦克白大声嚷着,“我又何必怕你呢?不过,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还是杀掉你吧,这样我才能更安心地睡觉!”

第二个鬼魂离开后,第三个鬼魂出现了,它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孩子,它手里举着一棵树对麦克白说:“麦克白,麦克白,你不用害怕什么阴谋,你永远都不会被人打倒。除非勃南森林里的树会挪到邓西嫩山上来向你进攻!”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幸运的预兆,这简直是好极啦!”麦克白开心地大声嚷嚷,“森林怎么会移动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而我,则会好好地活着,哈哈!”不过麦克白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连忙问向那第三个鬼魂:“无所不知的存在,请告诉我,班柯的子孙还会不会成为苏格兰的国王呢?”

但是就在这时,随着一阵音乐的响起,八个国王装扮的人影从麦克白面前走过。班柯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浑身血淋淋地对着麦克白笑。他指着他身前的那几个身影,那些都将是他的后代,那些人将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苏格兰的国王。

音乐是女巫们奏响的,她们还唱了一些歌,跳了几支舞,然后她们就消失了。从那时起,麦克白的心中也变得更为恐惧起来,他脑子里全是那些血淋淋的可怕事情。

走出女巫的洞穴,麦克白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费辅爵士麦克德夫已经逃到英格兰去了,他是为了去参加马尔康正在组织的一支军队,目的当然是要把麦克白干掉,然后扶持正宗的王位继承人马尔康做国王。麦克白非常气愤,马上派出军队攻打麦克德夫的城堡,并把他留下的妻儿全部杀死,不仅如此,就连那些跟麦克德夫沾亲带故的人也都被杀光了。

虽然这件事使麦克白的心里好受了很多,但这样残忍血腥的手段使人心渐渐离散。这时由马尔康和麦克德夫组建的强大军队已经向苏格兰进军了。同时有另一个消息传来,麦克白的王后因为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和那些幻觉的侵扰,已经自杀了。现在,只剩麦克白一个人了。

麦克白开始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居然盼望着马上死去,但他并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死去,他本就是一名战士,就算死,他也要披挂着他的盔甲。他又想起了鬼魂们的忠告,他记得鬼魂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移动着的勃南的森林才能杀掉他。于是他就把自己关在牢不可破的城堡里,阴沉着脸,等着马尔康的到来。但是有一天,一个侍从脸色苍白地对麦克白说,勃南的森林移动起来了!

其实这并不是树林在动,而是军队经过树林的时候造成的假象。尽管如此,当麦克白看到这一切之后,他还是被吓坏了。难道那些森林真的是来要我的命的吗?麦克白讷讷地想着。

很快,马尔康的军队就逼近了城堡。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麦克白忽然想起了鬼魂们说过的话,他就满心自信地对麦克德夫笑着说:“亲爱的麦克德夫,我看你是在白费气力啊。那些鬼魂们早就告诉过我,凡是从女人胎里生出来的都不能伤害到我!”

“哈哈,这真是太好笑了,”麦克德夫也笑着说,“我当然不是从女人胎里生出来的,因为我是不够月份被人从我母亲的肚子里取出来的。生出来和取出来可不是一个意思呀!”

麦克白被麦克德夫的话吓得不轻,现在他最引以为自信的预言也消失了,他哆哆嗦嗦地说:“愿人们以后再也不要相信那些卑鄙巫婆和那些骗人的鬼魂的模棱两可的谎话了,它们用一语双关的话来欺骗人们,尽管依照字面上去理解句句都应验了,但是事实却跟我们所希望的恰恰相反。麦克德夫,可我不得不跟你交手!”

一番激战之后,麦克德夫打败了麦克白,并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敬献给了新国王马尔康。马尔康本来就拥有最正统的苏格兰王位继承权,如今他又带领军队打败了卑鄙的篡位者麦克白。于是这位勇敢的年轻人,最终在贵族和民众的欢呼声中登上了苏格兰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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