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这个大陆每过万年就会衍生一场天地浩劫。劫难一旦降下,必将血流万里,生灵涂炭。
传世历九千九百九十五年……
连绵不绝的戈之壁群山,山峦重叠,层峰累累,犹如波涛奔腾,巨浪排空,放眼望去,远方的山尖上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那雪融化成甘甜的水,哺育着山脚下的人。
戈之壁群山是尊之国与极北荒原的天然屏障,群山中资源丰富,各种珍贵草药,珍稀灵兽,以及丰厚的矿产资源使这里变成了一个天然宝藏,只是,险峻的山壁、凶悍的野兽以及恶劣的环境扼杀了太多冒险者的梦想!
群山脚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名为露泽,多年以来,很多武者、冒险家、商人都会进入群山之中去寻求他们想要的东西。这镇子,就建立在群山的入口处。
露泽镇中的一个客栈内,明亮的阳光透过小窗撒向大厅,由于灰尘很多,所以那些光线在灰尘的映射下显得很明显,像是一道道光柱。
大厅的柜台后,坐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穿着一身麻布衣服,正懒散的伏在柜台上,两只眼皮虽然快耷拉下来,但眉宇间却皱成两道浅痕,一手拖着下巴,另一手漫无目的的把玩着一个小茶杯。
“小二!倒酒!”
“好嘞!”
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秦小鱼利索的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从柜台下拿起一个大酒壶,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桌子走去。
客栈里,约有几伙人正吃着酒,而且每张面孔都很陌生,这些人有的是天生的冒险者,也有的是被贫穷所逼迫,他们怀揣这同样的目的,就是进山,猎到珍稀灵兽也好,采到珍贵草药也好,都可以提升一大截修为,或者发一笔横财。
作为客栈中的资深小二,秦小鱼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人有去无回埋葬在大山深处,也不记得有多少人断了胳膊少了腿丢下同伴逃了回来。
秦小鱼记事起就在这家客栈干活,仿佛在客栈之前的记忆被剥了去一样,老板娘说秦小鱼是她在山脚下的小河边洗衣服时捡到的,那时秦小鱼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看他长的还算眉清目秀,有些招人喜爱,就把他带回到了客栈里养活,慢慢长大后当了客栈的一名长工。
驿站的老板娘叫如花,人如其名,长的也像是一朵花儿似得,不过这个如花却是一朵肥大的菊花。如花很少出现在大厅内,因为她的长相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客人的食欲。
如花待秦小鱼还算不错,虽然没有让他过上像别人家孩子那样有钱花有书念的生活,但吃饱穿暖总归是没问题的。
不过,秦小鱼内心里也厌倦了这种索然无味的生活,或许是那些人的故事听多了,他很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虽然没有走出过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但对于这个世界,他还算是有些了解。
尊之大陆,强者为尊,在这片大陆上,存在着两种至高无上的职业-武者和唤灵师,其中武者最为普遍,修炼难度也比唤灵师简单的多,武者,是依靠吞吐天地间的元气为基础,使之储存于丹田,循环于周身,在加以利用,这种气称作念气,修炼有成者,可劈山碎石,力大无穷。
而唤灵师就是以自身的灵力去操纵天地间的各种属性的灵子,有成者可以使用出强大的属性灵咒,虽然唤灵师肉体比较脆弱,但他们使出的带有各种效果的灵咒却是武者做不到的,比如一个光明系或者水系唤灵师,可以使出治疗作用的灵咒,而火系和风系唤灵师,可以使出群体伤害的大范围灵咒。
有些实力的武者秦小鱼在客栈就见过许多,但传说中神奇的唤灵师,他却从来没真正见识过。
千百年来,大陆上对武者和唤灵师的修为强弱划分了明确的等级,两个职业从低到高依次分为地阶一至十八层和天阶一至九重天这二十七个等级。每三层则分为一个阶段。
武者从低到高每个阶段的称谓依次是:武士、武斗士、武师、大武师、武王、破天、武武级、武圣、以及人人向往的至高之境-武尊!
而唤灵师的称谓从低到高依次是:灵士、灵使、灵师、大灵师、聚灵师、灵印、灵王、灵严、以及举手间可翻江倒海,毁天灭的至高之境-灵尊!
日子就这么安静的过着,安静的令人心烦,安静的像是在等死一样,“何时才能走出这里呢”?秦小鱼时常这样想,可是如果就这么赤条条的走,又能收获到什么呢?虽然自己叫秦小鱼,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跟一条咸鱼没什么分别,他想干点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似乎被困在这个软牢笼里无法脱身,一直找不到离去的契机与勇气。
他不免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女孩儿,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秦小鱼做完工作后,会回到后街的一座小茅草屋内,这是如花专门给他提供的住所,凌乱的院子,围着写藤条做成的简单栅栏,院子里种着些本地特有的蔬菜,这就是他的家了。
星空璀璨,此时隔壁院子里已经飘来了阵阵酒香,秦小鱼知道,是那只懒猪酿的酒,也只有他酿的酒才有如此纯烈的香气。
秦小鱼咽了几下口水,立马回到小屋取来一个布袋,布袋里面装着些怪异的石头,这些石头通体呈现黑色,而且有些发臭,没人知道这些石头来自何方,只是在几年以前他们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在戈之壁群山下的小河里出现,这些是他半个月来每天上山采茶的时候抽空到河里捡的。
拿着一袋石头,秦小鱼兴冲冲的跑到隔壁的茅草屋,见李卧龙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打盹。
李卧龙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瘦,躺在躺椅上就像是一堆骨头,穿着一身满是油污的脏袍子,像是几年没洗,头发乱蓬蓬的,满脸的灰尘已经看不清他的面貌,邋遢的胡子上还沾着几块不知名的黑色固体,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见到秦小鱼来,只是微微的睁了下眼睛,就又合上了。
“鱼兄,你的酒在屋子里,自己拿吧,石头随便放哪就好了,我现在很困,没什么事的话就别打扰我休息了。”
李卧龙的声音很尖,也很高亢,仿佛带有无尽的底气。
“他娘的,小心睡死你个懒猪,”原本秦小鱼想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没想到这句话却被李卧龙当了逐客令,秦小鱼很是气氛。
“当了这么多年邻居,真是摸不透你是什么做的,喝完了就睡,睡完了就喝,不过既然本大爷是来换酒来了,也就不跟你计较了“。说完秦小鱼拿着石头就进屋取酒去了。
茅草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画像,已经很脏了,看起来质地也不怎么好,画中的人物是一个老头,头上戴着个羽冠,手里拿着个羽毛扇子,额头正中央有一块儿黑痣,整个人看起来道骨仙风,就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每每注视着那画像时,秦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画像里的人活了一样看着他。
秦小鱼知道,那是李卧龙的爷爷,看装束,当初应该是个名声赫赫的人物,只是可惜了,孙子这么不争气,还号称什么卧龙,真是浪费这个名号!
秦小鱼把石头放在角落,又拿起一壶刚酿好的酒,哼着小曲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快的仿佛就在眨眼之间,自从那个女孩儿走后,唯一让秦小鱼留恋的,只有那一壶壶飘香四溢的酒。
已是秋末冬初,天空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空气也变的有些凌厉,稍不注意的话,冷气就会钻进衣服的缝隙,冻的人不禁发出一个踉跄。
不过就在驿站大厅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奇怪的人,约有三十来岁,他穿的异常单薄,面色赤红,而且浑身流汗,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很多人经过的时候都会不经意的瞧上两眼。
但是秦小鱼在意的却是另一边二狗对小花的表白大戏,二狗是隔壁茶馆的伙计,对镇东刘掌柜家的丫鬟小花一向情有独钟,这家伙追了小花有几年了,但无论他如何死缠烂打,人家始终爱理不理的样子,这让二狗很窝火。
“小花,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吗?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我幸幸苦苦攒了这么多钱,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吗?”
此时小花眼睛一亮,直盯着二狗看,双目有些放光的道:“为了谁?”
“都是为了我的父母啊!难道我的孝心还不够打动你么?”
开始还一脸平静的赤身神秘人听到了这句话后,本身就有些赤红的身体差点被雷的外焦里嫩,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噗’一声的吐了出来。
小花眼中迸射出熊熊怒火,大叫一声,“你给我滚。”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跑去,只留下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二狗。
“哎…小花你别走啊!茶钱还没结呢!说好的平摊啊,”二狗说完也急匆匆追了出去。
秦小鱼摇了摇头,这哥们还是这么实诚,真替他的智商吃紧啊,其实这一切都要怪秦小鱼,前几天二狗问他女生喜欢什么样的男生,秦小鱼说女生当然喜欢孝顺父母的,有责任心不乱花钱的男生!秦小鱼本以为这么说会给二狗带来什么好的启示,可没想到高估了二狗的智商。
怕是二狗追小花心切,跑的太急,一个没注意,脚下拌了一颗石子,正巧撞到了正迎面走来的一个瘦高青年身上,瘦高青年浑身脏兮兮的,满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被二狗这么一撞,险些摔倒。
秦小鱼定睛一看,那瘦高青年正是自己隔壁的懒猪李卧龙,他有些纳闷,“这懒猪已经好久没来驿站了。”
李卧龙一个踉跄,便破口大骂“娘的,你是谁家的野小子,没长眼睛啊。”说完他瞟了一眼腰间的酒葫芦,接着道“幸好老子酒葫芦没摔坏,要不然我他娘的跟你玩命!赶紧给老子消失,嗝。。”
李卧龙打了个嗝。
二狗为人比较老实,他一看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镇里出了名的酒蒙子,时常耍酒疯,所以只是幽怨的看了李卧龙一眼,便气哄哄的走了。
李卧龙东摇西摆的走到角落里的神秘人处,坐了下来,神秘人看了一眼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小口喝了起来。
李卧龙大叫道“鱼兄,给我打一壶酒”。
秦小鱼有些惊讶道:“你这懒猪什么时候开始喝上这种酒了,你不是说你只喝自己酿的酒吗?”
虽然秦小鱼这样说,但还是拿起自己的大酒壶,往李卧龙的小葫芦里灌满了酒。
李卧龙气愤道:“他娘的,都说了别叫老子懒猪,老子是卧龙!
秦小鱼鄙视的道;“哼,卧龙懒猪还不都是只会睡觉!还有,这次鬼才给你赊账!”
李卧龙一听不能赊账,顿时傻了眼,“鱼兄,你我几年的兄弟,你不能就这么忍心看着我被踢出去吧!”
秦小鱼坏笑道:“放心吧,踢你多不给你面子啊,扔出去就好了,反正酒你都喝了,你不结账只能执行店规喽。”
李卧龙焦急道:“喂喂!我说鱼兄,咱别开玩笑了,我可真没带钱啊!”
就在秦小鱼刚要下逐客令时,那个赤身裸体的神秘人开口道:小二,他的酒钱我给了!
秦小鱼不知所以,以为人家有钱可怜那懒猪,也没问太多。
秦小鱼离开饭桌后,李卧龙与神秘人就那么相对而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过了好一阵,神秘人突然开口说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李卧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脏袍子,笑了笑道:“先生不敢当!在下一介山野村夫,不过神圣禁军第一军团统领陆川的名声在下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陆统领红光满面,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健康的汗味儿,果真是有福之人啊!”
李卧龙刚说完,陆川已是一脸尴尬,有些不悦道:“既然先生已经知道我这一身炎毒的由来,何必另辟说辞取笑在下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知道你的事?”李卧龙抿了一口酒,笑道。
陆川沉着道:“这天下间恐怕没有先生不知道的事了吧!”
李卧龙拿起酒葫芦,却并没有喝下去,只是拿在手中轻轻摇晃,“统领言重了!这天下事要是尽得我所知晓,哪里还会有什么劫难,所谓世道,就像是一条汹涌的奔流,即便你知道它会流向哪里,你也阻止不了这一切。陆统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千方百计的想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找个人吧。”
“没错,在下恳求先生!”
李卧龙疑惑道:“不过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一个人人尊敬、威震八方的禁军统领突然间变成了整个传世圣教都在通缉的要犯,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罪名恐怕不只是包庇犯人谋杀祭祀那么简单吧?”
“哼!我好好的禁军统领不当,有什么理由去犯罪?这些罪名都是他们的幌子,为的就是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杀我罢了!如果先生肯相信我,我会告诉先生这一切事情的由来!”陆川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眼神已是愤怒至极。
“卧龙虽然没见过统领大人,但看您的面相也不像是那种心思狡诈之人,在下姑且信你!”说完,李卧龙拿起酒葫芦,大口喝了起来。
就在这时,陆川忽然满头大汗,脸色更是红得发紫,整个脸都扭曲在了一起,看起来非常痛苦,苦苦支撑的隔音屏障也在顷刻间破碎。
李卧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冲着不远处正在擦桌子的秦小鱼大叫道:“鱼兄,给我来碗凉茶”
秦小鱼很是好奇,两人一个是老熟人,一个又是个奇怪的家伙,所以、不禁朝这边多看了几眼,可刚刚明明看到两人都在张嘴说着什么,但就是听不到声音,不过那个面红耳赤的家伙表情痛苦那一瞬间之后就又能听见了。
秦小鱼满脸疑惑的端着碗凉茶放在桌子上,一脸天真的对李卧龙说:“懒猪,这位大哥穿的太少,都冻感冒了,你不带他去找郎中,在这练什么哑剧啊!”
陆川端过茶碗喝了一口,脸色好看了许多,极其虚弱的道:“卧龙先生,此地不宜说这些,总之,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可以驾驭那杆枪的人!”刚说完,陆川便扑通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