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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飞看到一辆房车停在铁栏杆旁,不觉停下了脚步。他正推着手推车,还在上面精心地盖了一块不透明的塑料布,而下面放着的就是那本神秘的“绿皮书”。一个少年和两个青年从车里走了下来,他们看了一眼城堡的废墟,然后发现莫莉和小飞正从修道院中出来。莫莉抬起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里克·达菲(Rick Duffy)!”小飞说道,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嗨,一会儿他和他的哥哥格雷(Greg)要来跟咱们会合。”

“和咱们会合?”

“呃,是的……”

“那另一个人是?”

“我猜是他哥哥的朋友吧,他来帮咱们把这本大书运到你家。他已经18岁了,所以由他来开车。”

“我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会开车!这是个秘密行动啊。除了你和我,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道‘绿皮书’的存在!”

莫莉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主意会惹恼小飞。不过,为了和里克的谈话内容更丰富,莫莉一直滔滔不绝,跟他讲了那本中世纪的神秘书是藏在一堆石头下面,为了引起他的好奇心,她提到了这本书是很久之前的凯尔特德洛伊教祭司所写。总之一句话,历史课上的里克·达菲一直昏昏沉沉,但听了她添油加醋的故事后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桌子上了。不过里克是怎么让他哥哥也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不得而知了。

“嗨,莫莉。”里克低声说道。

“嗨!”莫莉害羞地笑笑。

“那本传说中的书就藏在这儿?”格雷蛮横地说道。

小飞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所以谨慎地点点头。

如果说里克的话有点多,那么他的哥哥格雷,话就更多了。格雷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高,年纪比他稍长几岁,总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我们能看看那本书吗?”格雷说道。

“当然可以了!”莫莉表示同意,她看了一眼小飞,希望他也能赞同。

“不行!现在还不行。”小飞表示反对。他弯下身子查看了一下“绿皮书”,确保它还安全地待在下面。

“我们只不过是想看一眼罢了。”格雷一边说一边准备要揭开塑料布了。

“别这样,格雷。”里克劝阻自己的哥哥,他可不希望看到格雷这么蛮横无理。

莫莉意识到局面被自己弄得有些尴尬,真恨不得化作一条虫钻进地缝里去。

格雷紧紧抓着小飞的衣领,试图把他从小推车旁拽开。

“相信我们,我们又不会吃了你的魔法书。”格雷紧紧地盯着小飞说道。

“别这样!”里克重复道。

“你们别的什么时候再来不行吗,朋友们?可能小飞会改变想法呢。”莫莉建议道,努力平息这场冲突。

小飞想使劲掰开紧紧抓着自己的强壮手臂,可是根本无济于事。格雷的朋友一直看着这一切,这会儿也走上前,紧紧抓着小飞的肩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飞从手推车旁拽出来。

“我们只不过是想看看,仅此而已!”

“放开他,他说不行了啊!”莫莉喊道。

塑料布被扔到了草地上,格雷·达菲拿起“绿皮书”,猛地翻了几页。

“咱们要想要这本书得花多少钱?”格雷对抓着小飞的同伴说道。

“可能得一千吧,或者两千。”他答道。

“快把我的书放回车里!”小飞挣扎着摆脱了那个年轻人,冲他们咆哮道。

“你的书?如果你是在石头堆里发现它的话,那谁都可以拥有它。”格雷一边翻着大书一边反驳道。

这时,一只乌鸦在天空掠过,发出了刺耳的叫声,接着又有一只乌鸦飞来,也嘎嘎地叫着。

“你让那些黑乎乎的死亡使者都害怕了呢!”格雷的朋友边笑边说道。

“快把我的书还回来!”小飞朝着格雷猛扑过去。

小飞想把手稿抢回来,不过很快就被格雷的同伴抓住了,格雷和他的朋友扭着小飞的胳膊,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们是疯了吗?”莫莉大喊道,急匆匆地奔向小飞。

“听好了,小不点,如果你不想惹麻烦的话,就把这本古书留给我们,别对任何人透露这件事,这样便可万事大吉。要是你再发脾气,我可也要怒了,保证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格雷大声说道。

格雷朝房车走去,对小飞说道:

“别磨蹭了,让你的同伴跟我们走。”

“我要留在这里和小飞一起。”莫莉说道。

小飞站起身,看到了科马克的身影出现在高处,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示意小飞勇敢地说出来。

“格雷·达菲,立刻把书还给我,要不你会有麻烦的。”小飞说道。

里克、格雷和他们的同伴根本没有理会这些,继续朝着房车的方向走去。小飞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们扔去,不过没有打中,这三个人停下脚步,意识到他们被袭击了。小飞立即又扔了第二快石头,正好打在格雷朋友的额头上,格雷虽然没怎么受伤,不过所受的耻辱却是不容原谅的。格雷放下书,猛地冲向小飞。这一次,小飞根本没有任何还手机会,只得逃开。

科马克的幽灵抬起手臂,示意小飞也这样做,于是小飞也跟着抬起了手。

“你当自个儿是摩西 了?你这个小矮子。”格雷边说边朝小飞走了过去。

突然,一阵风拂过格雷的脸颊,在他的耳边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不禁放慢了脚步。他的金黄色的发丝被吹得来回摆动,而他竟然发现别人竟都没有感受到风的存在。小飞学着科马克的样子,也抬起了手臂,这时候微风转变成了狂风,卷起的灰尘、杂草和落叶都朝着格雷飞去,那几个年轻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一定是小飞在操纵这一切。里克·达菲、他的哥哥格雷和他们的同伴赶忙掉转头,离开了这里,早就把那本躺在潮湿草丛中的大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莫莉也被这景象惊呆了,直直地盯着小飞,那本珍贵的古书又回到了他的手中。科马克一眨眼又消失了。

“先生们,小心,稍微有点烫。”菲利普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递给阿基保尔·麦克尼科尔和弗拉多·克里普。

几个月前,莫哈格被捕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克里普医生这才明白小飞之前跟自己说的根本不是胡言乱语,在给小飞的治疗过程中他坚信的一切都动摇了。之后,他和麦克尼科尔教授的会面更坚定了让这个都柏林大学教授和爱尔兰小男孩之间见面的决心。

“谢谢,塔尔博特先生。”克里普说道,他裹在羊毛毯子里不停发抖。

麦克尼科尔也包在厚厚的羽绒被里,嘴唇冻得发紫,身上的皮肤都被冻青了,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接过杯子。

“谢谢,”他小声说道,“老实说,你们的茶是来自比尤利咖啡馆的吧,是吗?”

“呃,那倒不是,可能是巴里咖啡馆的吧,不过我得到厨房确认一下。”菲利普嘟哝道。

“现在不忙去,就这样吧,不过我个人还是更偏爱比尤利咖啡馆,尤其喜欢他们在都柏林的那个很有名的店,克里普医生和我最近还去过一次呢。您去过那里吗?塔尔博特先生。”麦克尼科尔问道,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克里普和菲利普听到教授还有心情关心茶的品牌,简直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他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悲剧的意外啊。

“呃,当然去过了,有好几次了吧,”克里普回答道。“不过,先生们,能告诉我你们的车是怎么掉进湖里的吗?”

“一点小意外。”克里普回答道。

“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当时简直是疯了。”麦克尼科尔说道,“当时我们到了多奥湖北面的尽头,本应该听从克里普医生的意见,换他来驾驶。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靠近湖岸的路上行进着,我突然发现湖中央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心里暗自想‘就是它了!见证真相的时刻到了。这是一只真正的水怪!一只来自湖底的水怪就要出现在我们眼前了!’”麦克尼科尔喝了口热茶,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菲利普朝着克里普看了一眼,很明显他当时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们正朝着草丛开去。”麦克尼科尔继续说道。

“不是开去,是直直地冲向河岸。”克里普接着说。

“您没有踩刹车吗,教授?”菲利普有些吃惊地问道。

“没有。克里普医生倒是在那一个劲儿地大喊:‘快踩刹车!快踩刹车!’”

“教授您根本都忘了刹车板在哪儿。”克里普说道。

“您没有找到刹车板?”菲利普又重复了一遍。

教授做了个动作表示确实没有。

“呃,好吧。”

“很明显,教授当时应该是……着魔了吧,对吧?教授。”克里普说道。

“塔尔博特先生,我已经研究那些令人着迷的动物有40多年了。您想象一下:我正开着车在湖边行驶,那片湖已经被证明有人见过并且还拍了水怪的照片。突然,看到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当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水怪出现了--我会说些什么呢?这真是上天的恩赐。谁知道呢?也许是一只经常出入苏格兰和爱尔兰湖水怪的后代呢。”

周围一片沉默。菲利普礼貌地笑了一下。自打夏天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以来,他开始相信水怪的存在,不过麦克尼科尔的这番慷慨陈词还是让他觉得这个可怜的人估计是在意外中受惊过度了吧。

“呃,不管遇没遇见什么意外,我们早晚还是得到这里来,到您的乡间旅馆这儿来,塔尔博特先生,因为麦克尼科尔教授和我来这儿有明确的目的。对吧,教授?”克里普说道。

“塔尔博特先生,我想要见一下乔治·安东尼(Georges Antoine)。”麦克尼科尔紧紧地盯着乡间旅馆的主人说道。

“您是想说乔恩·艾米利吧。”克里普医生纠正道。

“哦,对,是乔恩·艾米利,您的儿子。克里普医生告诉我您的儿子见过一只水怪,还与它有着密切联系,甚至还画了一些符号,确切地说是一些记号,只有像我这样博学的人才能够读懂它们。”

“呃,我相信我儿子一定会很乐意跟您讲讲他的那些经历的,教授。”菲利普回答道。

“我必须得亲眼看见一只水怪才行。所以,恐怕我这几个月都得在湖边度过了,不被冻死才怪呢。”

“您知道,湖水有时候会给人造成一些假象。一点点微风都可能会吹起涟漪或者是什么物体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家伙在游动一样。”菲利普说道。

“不过您的舅舅也在啊,这位迷人的先生把我们从湖里拉出来了,还告诉我们他也见过水怪呢。”

“哈罗德!他是我妻子的舅舅。这是真的。那个和他一起把你们的车从水里拉出来的大块头也见过水怪。”

“弗里恩先生?不过他什么都没对我说啊。”麦克尼科尔说道。

“他不太愿意过多谈论这个话题,而且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出现过了。不瞒你们说,自打去年夏天以来,纳芙威湖的水怪一被抓,随着网上消息的传播,四面八方的游客都来到纳芙威湖和德格湖,跟您一样都想要看到水怪出现。他们在这里露营,随身带着照相机、手机和双筒望远镜,然后等啊,等啊,等了好几个小时,有的还等了好几天呢。”菲利普说道。

“然后呢?”

“什么都没见到啊。他们就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只不过是见到了湖面的一些小波浪,没有半点水怪的影子出现。”

“不过,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教授坚持自己的观点。

“先生们,你们的房间准备好了。”诺拉走进乡间旅馆的会客室说道。“我舅舅给你们找了些干净的衣服,不过一件有点过大而另一件又有点太小,为了救急也只好委屈你们了。”

“太感谢您了,亲爱的夫人。”麦克尼科尔盯着诺拉说道,他的大眼睛由于疲劳而布满了血丝。“要是我再年轻20岁,而您还没有和这位迷人的先生结婚的话,我肯定会为您倾倒的。”

“尊贵的先生,您还有机会呢。20年来,我脾气一直不大好,再加上负债累累。克里普医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明天离开吗?”

“是的,我的妻子明天早上会来接我。不过,小飞在吗?”

“事不宜迟,如果你们想跟着我的话咱们这就去找他。”

麦克尼科尔和克里普跟菲利普道别后跟着诺拉走了。两人都光着脚,裹在厚厚的毯子里。

这一次,麦克尼科尔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房间。这是一间典型的乡间旅馆的客房,一切都干干净净的,显得既温暖又舒适。天花板是拱形的,墙刷成了彩色,上面还装饰着一些有着爱尔兰风景的水彩画,和屋外阴沉的天气形成强烈对比。他看了一眼窗外,看到两个孩子正朝旅馆走过来。男孩正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还罩着一层塑料布。

“水怪的朋友来了。”他心里暗自想到。

小飞小心翼翼地翻开大书的头几页,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每一个都像是被精心写上去的,对称地排列页面两侧。这精妙的布局和磅礴的内容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大部分的页面都只有一些用看不懂的语言写的文章,不过,有的也附有精美的地图或是关于水怪或海蛇的图解。

“那个长胡子的大个子,是你的主治医师吧?”莫莉问道。

小飞的眼睛还盯着书,点了点头。

“那个教授可是个奇怪的家伙,他也想来见你,弄得你跟个名人似的。他穿着浴衣在那儿做什么?他可不想让你逃过他的眼睛,就好像一辈子都没见过学生似的。你看见他那癞蛤蟆似的眼睛了吗?还有,他长得又矮又胖,身上还有一股大蒜味儿。真让人捉摸不透。”

小飞没有理会莫莉的评价,接着看书上的文章。莫莉也找不到要说的话,觉得没什么理由再待在小飞的房间里了。她心里觉得小飞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好吧,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在回乡间旅馆的路上他甚至都没和自己说一句话。

“你真的能够把风招来吗?”

小飞最后还是抬起头,莫莉觉得他应该要和自己说话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竟然引来了一阵风暴,我就在那儿,亲眼所见!”

“那并不是我做的,是科马克。”

“那个幽灵?”

他点点头。

“我并没有看到科马克啊。”

“我觉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他。”他边说着又低头看起了书上的文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于莫莉来说,每一秒都像一个小时那么长,她不禁望向窗外。

“我爸爸回来了,我得走了。”

小飞依旧没有抬头,不过很明显他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在大书上。

“我根本没有想到里克的哥哥会那么过分。”莫莉说道。

“为什么?”小飞问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出卖我?那本大书,说好了是个秘密的。”

莫莉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每当和他独处时,她就总是为他着迷。他的那个神奇的小世界、水怪、幽灵、从地下墓室找到的大书,都让她毫无抵抗之力。不过在学校,有那么多的女生和喜欢八卦的人,她简直不知道如何和这个与众不同的朋友交谈。

“我得走了。”她最后说了一句就离开了小飞的房间。

小飞一动不动,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然后合上书,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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