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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爱尔兰

十三世纪

诺莱格和迪尔德丽走在出征队伍的最前面,他们穿过森林准备前往普瑞德加斯特的城堡。年轻的费兹威廉手里拿着剑,看了一眼他的母亲,这会儿她又穿上了战服。诺莱格一下子回忆起了父亲最后一次离开这里的场景,同样的树林,迪尔德丽眼里也是闪烁着同样的光芒,将士们也有着同样的复仇决心,只是凯瑟琳却不在了,她在普瑞德加斯士兵的袭击中不幸丧生。

亚当·奥克里根跟在诺莱格身后,旁边是他的父亲卡塔尔。他已经召集了最骁勇善战的将士,其中包括巨人布洛冈。尽管他们在人数上要逊色些,不过卡塔尔却想打他个出其不意,让敌军乱了方寸。

残酷的战争开始了。普瑞德加斯特的士兵已经准备就绪,看起来对爱尔兰人来袭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爱尔兰人的战斗热情,需要付出更多的气力才能取得胜利。正当卡塔尔的士兵快要绝望之际,一团古怪的黑云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看到这一景象,迪尔德丽露出了一抹微笑。正如克拉克第八代所言,他们的救兵来了,只不过是从天而降。受尼斯湖长老之命,上百只红嘴山鸦和秃鼻山鸦朝着诺曼士兵们冲去,它们尖尖的喙不断啄在受害者的身上。敌军瞬间大乱,把这种奇怪的现象视作妖术。许多士兵都弃甲而逃,其中就包括普瑞德加斯特。他和一些最勇猛的将士一道逃跑了。就这样,在1229年的圣派特里克节的这一天,费兹威廉城堡又回到了爱尔兰人的手中。

诺莱格和迪尔德丽首先进入了城堡,身后跟随着20来个将士。年轻的费兹威廉解决了最后留守在这里的一些敌军,而他的母亲则手持长矛,从将士们的缝隙中穿过去,她走过大殿,经过后庭,最终来到了小教堂。她爬上最后一层楼梯,朝着科马克的住所走去,正好撞见他点燃了自己所有的物品。他手里紧紧抓着“绿皮书”,就好像永远都不准备放下来一样。他盯着迪尔德丽看了一会儿,然后用书当作自己的盾牌直冲向她,把她逼得退了几步。接着,科马克跳上了连接厅堂彩色玻璃窗的旋梯,毫不犹豫地从一个大玻璃窗下纵身跳了下去,彩色的玻璃碎了一地,他即刻落地身亡,这就是科马克·麦克纳马拉的悲惨结局,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无数个世纪里,他的幽灵都无法离开城堡。此时,迪尔德丽抢救出了吉尔湖的宝石和一个燃烧着的容器,里面装着挪威格的血液。火灾给小教堂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并且烧毁了最顶层的楼梯。尽管人们很快就扑灭了大火,可是科马克收集的不计其数的文件和放在他工作室的资料要么化为灰烬了,要么严重受损。只有“绿皮书”因为随着布道牧师科马克一起坠了下去,所以完好无损。

迪尔德丽和诺莱格重新收复了失地并安顿下来,城堡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名号,由老威廉缔结的领土协议,后来又在加勒特和卡塔尔的手中得以延续,现在将会永远坚持下去。

一年多来,迪尔德丽已不再是“费兹威廉城堡的女主人”了,她把统治权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只在他身边给他一些建议。诺莱格开始着手进行一项艰巨的工程,他开始在“绿皮书”中撰写关于他父母的历险--他们在马里湖修道院度过的那些年月,加勒特在琳内湖的水晶室中神奇的变身以及迪尔德丽和自己在苏格兰的那些事迹。

1230年5月2日,诺莱格·费兹威廉已经21岁了,他娶了罗伊·奥克里根的小女儿,自己的表妹--妮雅拉(Nuala)·奥克里根。他们在费兹威廉城堡的小教堂中举行了婚礼,后来生了七个孩子。

而迪尔德丽却常常独身一人待着。由于怀念过去和加勒特在一起的岁月,她总是一个人在凌晨的时候出去散步。所有的一切都总令她回忆起遥远的幸福时光。

在诺莱格结婚后数日的一天夜里,迪尔德丽被来自北方长久而刺耳的哀鸣声吵得无法入眠。在这个圆月当空的夜晚,她急匆匆地来到了离城堡不远的一个荒芜的湖泊,看见尼斯湖长老娜尔达拉正等着她。娜尔达拉告诉她通过一个秘密通道,自己很快就到达了这里。

“这个不为人知的王国必须由最勇猛的人类来保护才行,这样我的同类就可以宁静地生活了,再也不会受到残酷的猎捕烦扰。”娜尔达拉在多奥湖的岸边说道。

“我很荣幸这样做,而且保证我的后代们也一直都会保护您的王国。”迪尔德丽回答道。

“在下个月圆之日前,你必须要离开这里,放弃你所有的一切。在日出时分上路,还要穿越层层高山,勇敢的克拉克将会和你会合,然后引领你到达西岛湖。这样,你就能够进入水晶圣殿了。”

诺莱格整晚都在编写“绿皮书”中的一篇文章,记述他父亲变身为海蛇的经历。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喝下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突然,直觉促使他站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窗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南方射了过来,从塔楼上望下去,领地上一派祥和。突然,他从远处看到一个士兵的身影,手里拿着长矛正朝着南边的桥走去。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一下子认出了那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两天前,迪尔德丽和诺莱格讨论了许多重要的问题,其中包括:领地的管理,继承费兹威廉骑士的头衔,保管好水晶石和“绿皮书”以及守卫神秘的湖泊。迪尔德丽要自己的儿子相信他的妻子妮雅拉的判断力,因为她发现这个年轻的女人身上有着和费安娜相似的个性,而自己是多么想念费安娜姑姑啊!

现在,当诺莱格看到自己母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六月清晨潮湿的雾气中,尽管身为这个令人觊觎之地的首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孤独感,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深知母亲将会去哪里,也知道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他多么希望母亲能再留下来和他们待一年,可是也清楚她离开的时间不可能推后了,这一定是尼斯湖长老的决定。

诺莱格本想冲下楼梯,赶上母亲,可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在他心底,这次对于他来说是最艰难的一次离别。他希望有一天自己或是自己的后代能够在某个湖边再次与她相遇。诺莱格重新返回书桌,墨水已经干了,于是他重重地合上了书。

1230年的6月底,迪尔德丽在克拉克第八代的带领下到达了康尼马拉。太阳已经落山了,一轮圆月升了起来,她在小山侧面发现了岩洞的入口。迪尔德丽扔了手中的长矛和匕首,脱去了她的战服,只留下了腰带上的一个小皮包,里面装着苏格兰湖泊曾经的守护者--挪威格的血液。迪尔德丽光着脚,穿着紧身衣,进入了岩洞。岩洞中有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走了几个小时后,迪尔德丽来到了宽阔的水晶室,而尼斯湖长老娜尔达拉正在那里等待着她。娜尔达拉浮在一个大水池中,这时候,蓝色的月光从上面的缺口照进来,洒满了岩壁。迪尔德丽走进水中,手里拿着红色的小瓶子,脱去了自己的衣服。突然,水晶开始发出强烈的振动。

迪尔德丽,尼亚尔的女儿,在这间水晶室里,你自愿放弃人类的身份。

迪尔德丽点点头。

在这里,只有光芒统治着一切,大地会宽恕你的罪行。娜尔达拉说道。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行动了。

当月亮升到最高点时,水晶反射出的光芒达到了最强烈的程度,迪尔德丽一口吞下了水怪的血液。液体使她浑身发冷,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最后一次想到了诺莱格和加勒特,然后就倒进了冰冷的水中,沉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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