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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熊皮人

古时候,有个年轻人参加了战争,在战争中他表现得非常英勇和忠诚。他觉得只要有战争发生,他就能一直有事情可做。但和平还是降临了,他被遣散回家,可他的父母早已去世,他无处可去,只好投奔他的哥哥们,乞求他们暂时收留他。只要再发生战争,他就又有事情可做了。哥哥们却说:“我们为什么要收留你?你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你还是去外面闯荡吧!”

士兵只有一杆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好扛上枪,去闯荡世界。他来到一块荒芜之地,那里只长着几棵树。他郁闷地坐在一棵树下,开始想以后要怎么办。

“我现在囊空如洗,”他想着,“我又只会打仗,别的什么都不会。他们现在得到了和平,也不再需要我了。唉,以后我只能挨饿受冻啦!”

就在这时,他听到声响,抬头看到有个陌生人站在他面前。那个人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容貌英俊,但有一只脚却长得像马的蹄子。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陌生人说,“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过,我必须先确定你是否无所畏惧,这样才能确保我的钱不会白白浪费。”

“士兵当然是无所畏惧的!”他回答,“你可以随意测试。”“那就太好了,”那人说,“你回头看。”

士兵转身看到一头体型巨大的熊嘶吼着朝他扑来。士兵大喊一声,对熊说:“老兄,让我来给你的鼻子搔搔痒,你就会知道这么大吼大叫是吓不倒任何人的!”

士兵对着熊的鼻子开了一枪,熊立刻倒地而亡。

“我现在知道了,”陌生人说,“你并不缺乏勇气,不过你还要答应我另一个条件。”

“只要不是让我去做坏事,我都答应你。”士兵回答,他现在已经知道绿衣人的身份了。

“我不会让你去做坏事的,”绿衣人说,“我要说的条件是,在以后的七年里,你不可以洗澡,不可以刮胡子,不可以理发,也不可以修剪指甲,更不能祈祷上帝,一次都不可以。你还要穿上我给你的衣服和斗篷,而且你也要穿七年。要是在这七年中,你不幸死了,你的灵魂就是我的了;要是你还活着,你不仅能得到自由,而且后半生会有享用不尽的财富。”

士兵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有他过去经历的枪林弹雨的生活,觉得可以冒一次险,于是答应了这个条件。魔鬼把绿衣服脱下来,递给士兵,说道:“一旦你穿上这件衣服,只要将手伸进口袋里,你就会发现里面装满金币。”然后,他又把熊皮剥下来,说,“这就是你的斗篷,也是你的床。以后,你只能睡在这张熊皮上。因为你一直要披着这张熊皮,以后你就叫熊皮人。”

魔鬼消失了。士兵穿上绿衣服,伸进口袋里一摸,发现魔鬼说的是真的,里面装满了金币。之后,他又披上熊皮,回到热闹的城市,尽情地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

第一年,他的样子还说得过去,没有引起人们的恐慌。但到第二年他变得如同一个魔鬼:他的头发又长又脏,把他的脸都遮挡住了;胡子像一块粗糙的毛毡;手上的指甲也长得很长,像是野兽的爪子;脸上是厚厚的污垢,似乎放上一粒种子都能种出菜来。大家一看到他,全都被吓跑了。

熊皮人心地很善良。他走到一个地方,就会送钱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让他们为自己祈祷别让他在七年中死去。因为他慷慨大方,所以他的外表虽然很恐怖,但总能找到过夜的地方。

到了第四年,他走进一家旅店,店主一见他的样子便往外轰他。当熊皮人从口袋里拿出金币后,店主立刻两眼发光,态度也马上变了,让他住进外宅的一间屋子里。但是店主请求熊皮人千万要待在屋子中,别让别人看到他,不然他们一定会认为旅店里住进了怪物,就没人敢再来了。

天渐渐黑了,熊皮人孤单地坐在屋子里,真心期盼七年快点儿过去。这时,他忽然听到隔壁有人在哭,哭得很悲惨。熊皮人满怀同情地走到隔壁,推开门看见一位老人正在悲伤地哭泣。熊皮人走上前安慰,但老人看到他的样子吓得大叫一声,想要夺门而逃。后来老人听清熊皮人说的是人话,这才渐渐不害怕了。

在熊皮人耐心地询问下,老人才说出他哭的缘由。原来他破产了,现在身无分文,他和女儿们正在挨饿,也无法付给店主住店的钱,眼看就要被送进监狱里……“您不必担心,”熊皮人说,“我有很多的钱,可以送给您一些,帮您渡过难关。”

他叫来店主,为老人一家付了店钱,并把一包金币赠送给老人,老人感动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他。

“尊敬的先生,请跟我来吧,”他对熊皮人说,“我有三个女儿,她们长得都很漂亮。为报答您的恩情,我想将一个女儿嫁给您。如果她知道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她一定会愿意的。虽然您看起来长得有点儿奇怪,但她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让您恢复原貌。”

老人让三个女儿出来见他。大女儿见到他时,立刻大声尖叫着逃走了。二女儿上上下下打量完他,说道:“我可不会嫁给一个连人样都看不出来的邋遢男人!以前有一头剃光了毛装成人的熊来过这里,它可更讨我喜欢,因为至少它穿着一套骑兵的制服,戴着一双白手套。假如他只是长得丑点儿,那也没关系,我会习惯的。但让我天天面对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我绝对受不了!”

小女儿听到父亲讲了熊皮人对他们的帮助后,说道:“亲爱的爸爸,这位好心的先生帮我们渡过了难关,那一定是个心肠极好的人!既然您已经答应让我们姐妹三人中的一个嫁给他,那我们就要信守诺言。”

可惜,因为熊皮人的脸上有着厚厚的泥垢,又被长发遮盖,他们没能看见他听到这些话后的激动神情。他将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摘下来,掰成两半儿,一半刻上自己的名字,一半刻上女孩儿的名字,然后将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半戒指给了女孩儿,另一半自己保留。他请她一定要保存好那一半戒指:“我必须还要在外面流浪三年,要是三年后我不回来找你,那我一定是死了,你就不必再等我了。请你每天都向上帝祈祷,保佑我不会死吧!”

熊皮人离开后,他可怜的未婚妻每天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她只要想到未婚夫,便泪流满面。两个姐姐见到她这样,总是嘲讽她。

“当心点儿,”大姐说,“要是你向他伸手,他的爪子会把你那白嫩的手抓烂。”

“留神啊!”二姐说,“熊最喜欢吃甜的东西,要是他喜欢你,就会一口把你吃了。”

“你必须时刻讨好他,让他高兴,”大姐又大笑着说,“不然他就会大发脾气。”

二姐继续说道:“你们的婚礼一定十分热闹,因为熊都喜欢跳舞。”女孩儿一言不发,也不生气,只默默等待熊皮人的归来。熊皮人依旧四处流浪,每到一处他便竭尽所能地去帮助别人,所以越来越多的人为他向上帝祈祷,保佑他平安长寿。

终于,他和魔鬼约定的时间到了。七年的最后一天,他又回到最初见到魔鬼的地方,再次坐在了那棵树下。没多久,刮起一阵大风。在呼啸声中,魔鬼出现了。魔鬼怒气冲冲地瞧着他,将他七年前穿的衣服丢给他,又让他马上归还自己的绿外套。熊皮人不紧不慢地答道:“别着急,你首先要把我清洗干净,让我恢复人样啊!”

魔鬼很不高兴地打来水,将熊皮人洗干净,又为他理发、剪指甲。当熊皮人又穿上自己七年前的士兵制服时,他比从前更像个英勇无畏的士兵,而且更加英俊潇洒。

魔鬼拿着自己的绿衣服愤怒地离开,熊皮人这才感到无比轻松快乐。他进城买了一件丝绒大衣穿上,又买了一辆豪华马车,驾着马车朝未婚妻家驶去。

到了未婚妻家,谁都没有认出他来。老人以为他是一位高贵的将军,把他请了进来。两个姐姐一看到他,立刻上前热情地招待他,勤快地向他敬酒,心想,他可是她们见到过的最英俊的男人。而他的未婚妻却坐在他的对面,穿着黑衣服,一直沉默不语,更是没有看他一眼。熊皮人对老人说想娶他的一个女儿。两个姐姐都想嫁给他,听到后立刻跑回自己的卧室,精心打扮起来。

当屋里只有他和未婚妻的时候,他拿出那半个戒指,丢进一个酒杯里,并把酒杯递给她。等她喝完酒看到杯底有半个戒指,不禁激动万分。她立刻拿出来,又摘下自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半个戒指。她把它们拼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戒指。他说:“我就是你的未婚夫,你曾经遇到的熊皮人。感谢上帝,我已经恢复原貌了,所以现在回来见你了!”

他走过去,拥抱未婚妻。这时,两个浓妆艳抹的姐姐走出来,正好听到小妹妹和那个英俊男人的对话,才知道他就是那个熊皮人。她们立刻羞愧万分地跑了出去,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嘲笑和轻视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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