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说真的,你那么笨,怎么会派来执行任务啊?”
沈越凌放下手中的动作,毫不犹豫地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锦布来,伸手为莫渔止血。
看他这衣裳,做工精细,用料华贵。就这样扯坏了,真是太可惜了。
这衣服若是好好的送去当铺,肯定能当不少钱!
“你要做什么?”
沈越凌的这一举动,让莫渔这穷惯了的‘小老百姓’十分的吃不消,直接就揽过了沈越凌的手。
“怎么?在不处理就感染了!到时候发炎了可就难办啦!”
“为什么要帮我?帮一个对你有危险的人?”
莫渔一脸的严肃,一双水灵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帮她?
沈越凌愣住了。
也许是因为她很有趣吧?
一个姑娘家,喝了那么多酒,误打误撞地碰上了自己的任务对象,如今竟因为这小小的恩情就不杀他了?
看得出她的失误只是个意外,长那么大,估计没穿过几次女儿家的襦裙吧?否则作为一个杀手,怎么连这小小的轻功都能失误呢?
就这样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回去怎么复命?她大可不用管这些,但她却这样做了。
沈越凌承认,刚才的举动,只是出于令人无语的本能。谁让他那么善良?
但现在……
“喂!你想干嘛?!”
一转眼的功夫,莫渔已经被人抱怀里了。
就算她在迟钝,心脏也替她做出反应了,明显慢了半拍。
“你不让包扎,只能带你回房上药了。”
沈越凌轻描淡写地哼了一声,扫了一眼怀里的人,一个跃步就往下翻。
“我自己能走,用不着你费心!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敌人!”
“你要杀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敌人了。”沈越凌白了她一眼,对上那血淋淋的小腿,本能地抽了抽面皮,真是看着都疼“再说,你确定你能走么?”
“不过是擦伤,没伤到骨头。”
莫渔眼都不抬一下,趁着沈越凌说话的空挡,着急地往下跳,却不料扯着了神经,眉头蓦地紧拧起来,硬是没哼一声。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无语地瞟了一眼莫渔的脚,沈越凌也不坚持了,眼看着快到莫渔的住处了,对里面喊了句“好生给她上药”便走了。
“姑娘,您哪儿去啦!吓坏奴婢了!哎呀,您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怎么能成这样了!”
那个先前被莫渔嫌弃聒噪的丫鬟逃也似地从屋子里蹦哒了出来,见沈越凌已经走了,也顾不得行礼,直接就把莫渔往屋里拉。
“我说您怎么那么能折腾啊!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
捣腾了一阵子,总算翻出了药箱,急忙就帮莫渔上了药。
她算是明白莫渔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疤了!
这根本就是个不爱惜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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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来,翻过去,来来回回,睡不着。
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莫渔打小就是踏着一条血路长大的;练就了一番着地就能会周公的本领。除了下雨天,她向来就是有个地儿就能睡得着的。
今天天气很好,一出屋就能看到漫天的繁星。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夜幕之中,泛着冷光。
但是她失眠了。
左右也是睡不着,莫渔干脆就下了床,习惯性地攥着昭来出了屋,借着月色看清了今天下午才换上的便衣。
青色的锦布,款式干脆利落,没什么图案。最重要的是没有长到讨人厌的裙摆,只是稍稍到脚裸,露出了刚换上的布鞋。
一想到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
女儿家的衣裳就是麻烦,繁杂冗长,还七七八八的缝了一堆装饰品。一穿上就感觉连路都不会走了!
不然,今天早上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了……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轻功,今天硬是摔倒了,还得让任务对象为自己疗伤。
真是没有杀手比她更丢脸的了!
她现在都记得沈越凌抱她回来的时候,那些路过的家丁看她的表情。
眼睛都黏她身上了!跟看到了什么稀奇的动物一样!
总之,莫渔就一个感觉。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每碰见沈越凌府子里的一个下人,就得死一回!
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事情在空想也没有用。莫渔一向看得很开。
出门看见院子里有一套石桌石凳,想也不想便往下坐了。
望着漫天的星斗,一丝寂寞徐徐染上心头。
这种时候,若是师兄在该多好啊……
在来上两屉包子,几壶好酒……配上这繁星点点,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了。
“哇~哇~”
沙哑刺耳的鸟啼自远方传来,划过天际,打破了这难得美好的氛围。
一只体型明显比其他同类大了一倍的红顶乌鸦扑棱棱地飞到了莫渔眼前的石桌上,右边爪子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青鸟?”
莫渔唤了声那乌鸦的名字,有些意外。
这只乌鸦是主上最宠爱的宠物了,养得毛黑眼亮的,体型也比其他的乌鸦大了许多。
有什么大事,得动用它来送信?
青鸟空啄了两下莫渔的手指,又哇哇地叫了两声,惹得莫渔心底有些烦躁。
总觉得,有些不详……
刚取下竹筒,青鸟就和来时一样,扑棱棱地飞走了,从来时到离去,总共不到两分钟。
要不是手里还握着竹筒,她真要把这一切当成幻觉了。
打开竹筒,掏出了里面的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字:杀了沈越凌。
莫渔的眼渐渐冷了下来,眉头皱了皱,又慢慢舒展开了,顿时没了看风景的兴致,手上的剑握得更紧了。
看来,要失信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