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师兄……”
头一阵阵的痛,喉咙也是,窗外射进来强光有些刺眼,总之全身上下都好像散架了一样……
莫渔扶着头稍稍坐起,靠在床头,垂下眼帘,努力回忆着醉酒后发生的一切,却只记起一些残缺的片段。
又断片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莫渔猛地转过身子;看见昭来在枕头旁边好好地躺着,心下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姑娘,你醒啦?!”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抱着个木盆闯了进来,绑着两个俏皮的丸子头,碎发凌乱地黏在脖子上,整个人毛毛躁躁的,长得倒是十分的甜美。
“我们家少爷让我来伺候您梳洗~”
“你们家少爷?”
莫渔努力回想着,终究还是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你们家少爷是谁?”
“嘿嘿,姑娘,您都和我们家少爷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呢?”那丫鬟放下木盆,坏笑两声,上下扫视着莫渔,眼里放着光,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
莫渔被她这么看着,心里有些发毛,总感觉那眼神是在看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子似的;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在说什么。
“姑娘,您昨个儿可是被少爷抱着回来的,诶呦~那个酒气啊,大得吓人呢!吐了一身!少爷便把您扔给我了,让我好生伺候着您~不过您别担心,少爷他绝对没有嫌弃您,您啊,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不会不要您的!我昨个儿替您擦身的时候……呃,咳咳,虽说是有些疤痕吧,但是也不大明显,就是左肩的那块疤痕有些难看了……不过这身形还是看得过去的!诶哟,原来我们少爷好这儿口哇……您看,我们老爷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这少爷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咱全府上下每个人都盼着少爷能娶妻生子,早日接手老爷的事业呢~您说……”
“停!”
莫渔听得云里雾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由白转紫,再由紫变黑,整个儿脸铁青铁青的,跟马戏团变脸的一样。
低头看见身上的黑色便衣早已换成了淡蓝色的襦裙,心下更是懊恼了。
那家酒馆买到东西的确不错,刚下肚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到酒劲上来了才全然不知地醉了,以至于她连她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因为醉酒的原因,莫渔的浑身上下都是酸疼酸疼的,刚捏了一下肩膀,那个小丫鬟便两眼放着光,直愣愣地瞪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跟半夜里见了老鼠的猫似的。
“你们家少爷是谁?简洁!”
莫渔咬牙切齿地在‘简洁’这两个字眼上加重了力度。
一向喜静的她真经不起这丫鬟叽叽喳喳的跟个麻雀儿似的聒噪个不停,整个人差点就暴走了,若不是她是个女的,看了她的身子绝对活不到明天!
是的,简洁。
至少要让她知道她躺在谁家里。
“姑娘……”
那丫鬟咽了咽口水,被莫渔这一瞪,心下有些发毛了;但还是不怕死地继续下去。
“我说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都进了少爷的家门了,怎地还不认识咱家少爷呢?”
莫渔的脸色越来越黑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浓浓的戾气,眼睛里好似含了冰一般,分分钟都能把人冻成冰碴子。
她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趁着她醉了就把她衣裳扒了想吃干了抹净么?她身上有多少到疤这丫头都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如今耽搁了主上给的任务不说还要一大早地听这丫头聒噪?!
想到这里,莫渔不由得记起了她出发前师兄对她说过的话。
“小渔,你不要喝那么多酒!喝酒误事!”
杞一把抓过莫渔手中的酒壶,一脸的无可奈何。
“师兄,我习惯了。”
莫渔紧紧地抱着酒壶,淡淡地推开杞的手,对着壶口又灌了下去,好像那酒根本没味儿似的,灌了一口又一口。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得戒了!一定会有什么别的办法的……”
杞轻轻抚着她的头,也不在去抢酒壶了,眼底的担心越发的浓厚。
这个小师妹,总不让他省心……
“嗯……是啊……会有别的办法的……”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入没有盖子的酒壶中。莫渔的手颤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昂首将壶中所剩不多的烈酒和着泪一饮而尽。
拉回了漫天飞舞的思绪,莫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了两下。
师兄老说什么喝酒误事,自个儿还不以为然,而今可是真的误事儿了。
莫渔微微颔首,坐直了身子,斜睨了一眼那旁正夸夸其谈的丫鬟,一个翻身下了床。
兴许是躺的太就了,平常在简单不过的动作,此时却脚一软,差点摔倒了。
“姑娘,咱少爷可是整个扬州最有钱的公子了,光看我们这府子的结构建造,就知道我们少爷有多么的富可敌国了!虽说这脾性是怪了些,但我可以拿我的人格担保,咱少爷对珍惜的人决定是一等一的好!就说咱老爷吧,身子一直不大好,可咱少爷愣是从懂事起就开始悉心照顾老爷了……他可是咱扬州出了名的孝子……呃啊!诶?姑娘?您哪儿去啦!我还没替您梳洗呢!”
这边,那丫鬟侃侃而谈地打算把她家少爷托付给莫渔呢,压根没有注意到莫渔下了床,正想问莫渔姓甚名谁的时候,一个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真是有够聒噪了。”
莫渔攥着昭来,头也不回地跑出屋子,随手把长发扎了起来,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逃也似地翻上屋檐。
她是在听到“富可敌国”这四个字的时候才动身离开的。
整个扬州最有钱的,不就是主上说的扬州首富之子了么?
站在这府邸的最高处,眺望着整个府内的情况,庭庭院院里都有不少的下人守着。
人多眼杂,莫渔打算先摸清楚这儿的地形,到晚上再动手。
“现在的姑娘都像你那么豪放么?刚醒了就要翻人房顶?”
一丝不安徐徐染上心头。莫渔猛地转过身,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暗暗地做了个防备,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赞叹。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以她多年刻苦训练的身手,竟一点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