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坐着喝茶的君辰奕忽然起身,向紫兰的房间而去。
轻敲两下门,没人回应。君辰奕深深叹一口气,她还是这么倔啊!
两个多时辰,紫兰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坐在门前,一动不动。忽而,眼前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紫兰轻撇唇道,“就知道你一定会进得来。”相识有一段日子,至今,辰奕哥的身份仍是个谜。不过,对于辰奕哥无所不能的本领,她倒是没有太多探究的想法。
君辰奕淡笑,看见她坐在地上也没有上前扶起的意思,兀自坐在椅子上,欣赏起房间的摆设来。
紫兰一点点起身,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使她的双脚有些麻痹。原地站定了会儿,待麻痹褪去,她一点点向窗边走去。打开檀木窗,迎面而来的新鲜气息叫她不觉谓叹一声。
“其实生活就像这扇窗一样,窗外是全新的空气,窗里的却只有余下的闷滞。只要你肯向前走那么一步,打开窗,好的气息自然会驱走曾经的窒闷。”君辰奕起身,也踱到床边,与她并肩而立。
“你见到他了。”完全确定的语气表示他已经知道此事。
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紫兰面无表情地回道,“是,他来了,还找到了茶莊。我想不出,事已至此,他为何还来找我?”
“真的想不出吗?紫兰,问问你的心,他到底是何位置。不要一味盲目地逃避,到最后受伤地不止是你,还有小祺。朱启是他的生父,如今他已找上门来,小祺有权享受到真正的父爱。”他以为创造机会让他们见面,万事就可以圆满,却忽略了紫兰的犟。
“辰奕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想必也能猜到他的意图。可不可以告诉他究竟为何而来?是要追讨我背叛他的债吗?还是,他不打算放过我,执意要将我拉回那个牢笼?”黯下眉眼,紫兰越发地感到迷茫。
“是与非,早在你心中。之所以迷惑,是因为你执意要去忽略心底的声音。紫兰,关于前世我本不想再提,却不愿看到你重蹈前世的悲情覆辙。朱启追来的用意我并不知晓。因为,他的心只给了你资格去探究。不要被表象蒙骗了心,这是我唯一想对你说的话。”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几句话,君辰奕转身走出房门。
“哦,对了,紫萱叫我提醒你,如果饿着了她干儿子,她会跟你拼命的。”丢出这句话,君辰奕慢慢向院子里的徐子轩踱去。
心的声音吗?她该顺着心意走吗?辰奕哥的话恰到好处,提醒了她不该再逃避下去。对朱启,她的感情是复杂的。而如今,她又有了自己的生活与在乎的人,势必回不去曾经他的世界。
辰奕哥的话很有道理,她根本无需迷茫下去。她想留下来,留在这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这就是她的心声。不管朱启的用意为何,她都不予理会,她要过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心豁然开朗,一抹释然的笑从唇边荡了开来。听见儿子的哭声,紫兰毫不迟疑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霍氏茶莊守株待兔了十几天,都没看见霍紫兰再走进这个门过。一次次的失望将朱启所剩无几的耐性磨平,不同于前些天的迟迟不退场,今天,朱启与李家兄弟早早就回到客栈。
李智几次欲言又止,想问爷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却又怕自己多舌,扰了爷的心情。
正欲走回自己房间的李智忽然被朱启叫住,“李智,你跟我进来一下。”
与李勇相视一眼,李智没敢耽搁地走了进去。
“爷叫住属下是有什么事吗?”
异于前几日的愁眉不展,此时的朱启眉眼间没了失落,眸子清亮又璀璨。
“我想了下,与其在这苦等,不如主动出击。她霍紫兰可以逃过我的找寻,但生意总要做吧,如果我换个商人的身份,是不是再想接近她会比较容易一些?”
朱启这么一说,李智立刻意会了过来,“莫非爷是想……”没有挑明朱启的意图却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默契。
的确如爷所言,既然霍紫兰想逃,无论他们在茶莊浪费多少时间都是于事无补。倒不如主动出击,打她个措手不及。嘿嘿,最近太郁闷了,终于找到好玩的事可以解解闷了。
霍紫兰抱着小祺在院子里散步,看着他越发与他想像的脸,不禁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君辰奕悄无声息地接近,不由分说接过她双臂间的小家伙,逗起他来。
听到小祺咯咯地笑个不停,她却不能融入欢畅的氛围中。
将孩子交给正跑过来的徐子轩,君辰奕对紫兰提议,“出去走走如何,你已经闷在家里有些日子了。”
紫兰未加思索地猛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出去。”
“他已经走了,这几天都没再去茶莊,我想他可能是放弃了。”说这话的时候,君辰奕的眼紧紧锁住紫兰,没漏看她眼中疾闪而过的失望。
“失望吗?他这么快就放弃。”她逃地够久了,该是他们团圆的时候了。
急欲逃过君辰奕看穿一切的眼,紫兰转移了话题,“我们出去走走吧,好些天没去茶莊了,该去看看才行。”
茶莊管事见到时日不见的东家,忙从柜台里走了出去,“东家,您可来了。”
“王伯,最近茶莊有什么异常吗?”下意识地放眼一扫,确定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才清浅地舒了口气。可是,在放下心的同时也被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纠结住,心口突生窒闷。
“东家,是这样的。最近听说这扬州城来了位大茶商,卖的茶叶不但质量卓越,价钱也很合理。小的就想通知东家您,看看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会会那个茶商,好确保以后茶叶的来源。”王伯将最近扬州城里发生的事对紫兰据实以告。
“茶商?如果真如王伯所言,他的茶物美价廉,我们当然要去拜会拜会。这样吧,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过去吧。”毕竟刚做生意不久,她得广结善缘才行,不然以后的路也不会平坦。
“辰奕哥,你帮我看一下茶莊,我与王伯去去就回。”
君辰奕点点头,“去吧,茶莊我会看着。”一向清明的黑眸竟有一瞬间浮现出类似奸猾的讯号。
朱启,我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要看你自己了。
与管事王伯骑着马来到“茶商”所居的客栈,紫兰终于看到“茶商”的庐山真面目。
竟是他……
坐在椅子上喝着香茶,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朱启的心猛地震动了下。
紫兰圆瞪杏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蠢。躲了这么久,如今竟自投罗网来了。
“紫兰……”沉稳如斯的嘶哑嗓音,因为思念,因为狂喜,竟莫名地颤抖起来。
绕过木桌,朱启一步步向紫兰而去。一点,就差一点,他的紫兰就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拥她入怀。可是,他却不能……因为紫兰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
“紫兰……”
“别叫我,霍紫兰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霍澜——霍氏茶莊的东家。”愤而背转过身去,紫兰恨不得一走了之,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做那么丢脸的事。
既然逃不过,她就索性拿出勇气面对他,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霍澜,还怕他作甚?
“紫兰,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分离这么久,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
“你不用说了。”紫兰突然抢白道,“一,我不是你口中的霍紫兰,与你无话可谈;二,我今日来是要与你做生意的,如果你就是那个茶商,那么咱们就开始商谈如何?”
“紫兰”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紫兰,我叫霍澜,是霍氏茶莊的老板。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茶商,不会是用茶商之名在这扬州城内招摇撞骗吧?”没了情意的美眸里仅剩下了无止境的鄙夷。
“放肆,你说的什么话?霍紫兰,别以为你现在身穿男装,我就奈何不了你。把我惹急了,我就找人给你验明正身,看你到时候还不乖乖就范。”实在是看不过去爷对那个可恶的女人再低声下气下去,李智不禁开口“主持正义”
“哦?要给我验明正身,恐怕你还不够格。既然你们没有做生意的诚意,我也无需再与你们赘言。王伯,我们走。”说完,紫兰转身走出客栈却立刻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诶,马呢?”明明停在这的,哪去了?
老管事也是一头雾水,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有偷马贼不成?
看见他们焦急地找寻丢失的马儿,李智不禁嗤笑出来,“噗哈哈哈,没良心的女人,吃鳖了吧?”
朱启转头看了得意忘形的他一眼,冷声命令道,“把马还给他们去。”
李智不服气地撇撇唇,“爷,您怎么就知道这马是我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