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一片,闪烁了繁华和伤悲。星空中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划破了这一夜的寂静。萧晗希垂眸,指甲攥紧了掌心。黑夜,让她看不见任何东西,羽翼般的睫毛扑闪着,窸窸窣窣中透着晶莹的泪滴。
4年前——
她以萧氏集团私生女的身份进入萧家,萧氏集团,全国数一数二的经济贸易公司!谁曾料想,原本在贫民窟过的挺舒服的虞氏母女突然搬进了一个奢侈至极的豪华别墅,还是以一个如此见不得光的名头!
一直以来但求平淡的母亲怎么会是萧氏集团掌权人萧远志的情人?当时只有8岁的她自然是困惑不已,甚至不明白‘情人’是个什么概念。只是自从进了萧家大宅后自己和母亲就没少挨欺负,她至死也不会忘记正牌夫人那副阴冷的嘴脸。
直至——
“妈,妈妈……你怎么了?”萧晗希震惊中带着一丝呆愣,推搡着病床前的母亲。洁白的床单中渗着隐隐约约的血迹,床上的女人面色惨白一片,冒着豆大的汗滴,气若游丝。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极困难地抚上萧晗希稚嫩的脸庞,吐着不明晰的话语“小希……”,萧晗希的眼眶瞬间红了。
“妈妈有些话……你……要好好听着……”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启,气息更加微弱。“嗯……”萧晗希小鸡啄米般点头,剔透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说着将一只白镯子从怀中取出,那晶莹无瑕的白色中透着一丝血红,像是一滴血消释在了这镯子里,悄然晕染开来,殷红得发艳。
“小希,这,这是妈妈从小便戴着的……是从家里祖传下来的,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着……千万…千万不要将它让其他人看到…听见没有!”
“小希,小希听见了……小希一定会好好藏着的……”自己握着母亲的手已经开始发颤,泪水和血水交融一块儿。
母亲血淋淋的手紧握着那只镯子,指尖泛白,终于在最后一刻沉沉地放下,玉镯滑落,生命消匿,如烟尘一般,只剩下透亮的白玉镯中那一滴鲜红的血沁……
那冰凉的感觉,至今也不忘记,好像还留有着残余的温度,却在下一秒悄然而逝。病床前,再多的哭喊也换不回来了,自己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妈妈,唯一的妈妈,真的死了。
拾起那只玉镯,最后一滴泪嘀嗒一声沿着镯子缓缓落下。继而伸手抹去眼泪,目光突然变得猩红起来,望向窗外,想起曾在萧家走廊上听到:
“事情办妥后,这些钱自然是你的;若办不妥……呵…后果,你想的到的,嗯?”
“是是是,夫人放心好了。这次,她一定会……”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只是那时并不知道是什么。
妈妈死了,他们一个个都不知去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只有8岁的我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妈妈?明明以前就生活得那么快乐,为什么就要接我们过来?为什么…为什么………
病房外,没有任何人,空荡的走廊…骇人的雷声…狂暴肆虐的暴风雨……无止,无境……
4年中,他们从来就没有过问过这件事,更别说是承认了。仿佛这件事都不曾存在过,这个人也不曾存在过一般。而现在,在这漫无边际的夜色里,只能漫无目的地跑着。自从那夜后,自己就患上了夜盲症,曾到国外看过许多医生却都是无用之功,心病,无药可医!
“嘶…”
噗通一声被石头绊倒,整个人往前扑去,手臂上被粗糙的地面给磨出了血,耳边风声呼啸,传出一阵阵幽灵般的叫声…这是哪儿……
“黄泉吗……呵呵,我要是真死了该多好……”
”——死了你这地球还是会转的。“一个干净澄澈的声音突然从密林深处发出。
萧晗希怔然四顾,这个黑暗的世界,她看不见。“你是谁?”
“你看不见?”
“对,我看不见关你何事。”
——忽而一个少年从树上潇洒降落,月光倒映在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清冷。
“你看不见,不如,我帮你看见?”男孩说道。
“哦,是吗?那大可不必,因为…我早已习惯了黑暗……“女孩竟噗嗤地笑了出来,讽刺的笑。
火光,突然从男孩手中冒出,单臂抱住了萧晗希,“现在呢?”
温暖,突然迎面而来。“好暖……”暖得让人不敢相信……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仿佛可以融化人的心脏一般,萧晗希突然哭了出来,久违的暖意了。想想看,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妈妈,谁还拥抱过她?她只不过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孤独者罢了……意识,突然变得好模糊……
她哭了?
男孩看着怀中的女孩,指尖竟不住抚摸女孩的脸庞,拂去那颗冰凉的泪珠。“璃儿,你是璃儿吗?”
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儿,可惜,他的璃儿,已经不在了。
男孩缓缓将女孩放下,转身将走。“别走……”女孩睡梦中拉住了男孩的衣角。她曾记得,在被送走之前,有一个大哥哥,曾为做过一只竹蜻蜓,在她最伤心的时候。
“小希,没事的。看,这是什么?”那个大哥哥掏出藏在背后的小玩意儿。
“竹蜻蜓!”萧晗希瞬间笑靥如花,“哥哥,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没事,以后要是我们小希再伤心的时候,哥哥再给你做。”说着暖暖的笑着摸了摸萧晗希的头。
……
“别走……哥哥。”泪水又从眼角中涌出。
男孩止不住心脏狂跳,“璃儿,璃儿,真的是你吗?璃儿……是哥哥啊……”这时萧晗希的手却松了下来,恬静地睡着。男孩怔然,真的是璃儿吗?
如果是,那么我这一次,再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