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王母决定三教共议神道大会榜单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文天和对面由獓烟幻化出的另一个自己的谈话,还在继续着。
“我们来商量个事吧。”文天挠了挠头皮说道,“獓烟,你既然也进过我的泥丸宫了,也自当知道,我眼下半点道行没有,除去了你们几位帮衬之外,顶多再用八九玄功顶个几下。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能不能一直保持着这个我的形象?”
獓烟微微错愕了一下,回答道:“我想近期应该是可以的,只要你的内心深处,依然保持着现在的状态,那么我就能够化身为你最恐惧的东西——你自己。”
“我怎么就怕我自己了?”文天一阵无奈,只好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这样就行了,既然獓烟你以后跟着我干了,那我就以八九玄功变成一个小虫子藏在你耳朵里,而你就装成我!”
在场诸人一阵无语之后,便听到化蛇咯咯笑了起来,惹得胸前裸露的一对玉兔一阵乱颤:“小主人,你不会是这么懒吧,还要这老东西帮你代步,自己窝着睡觉?”
“不是的。”文天即刻解释道,“我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应该清楚,要是面对面的话,有你们几个帮忙,再强的对手,我都敢上前一拼;可是如果有人跑到我背后打闷棍怎么办?我召字还没说完,估计就得再投胎去了!”
文天似乎是被通天教主那句有人想要阴你给弄怕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
“也是。”饕餮口吐人言道,“我们毕竟还存在着极厉害的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主人所说不错。獓烟,你颐指气使惯了,就做一回孺子牛吧!”
“好。我试试吧。”獓烟虽然觉得别扭,但是又从没试过这种小把戏,不由也应承了下来。
文天见他答应,喜不自胜,笑道:“獓烟,这样一来,这把‘血书’,你也就别给我了。自己祭炼祭炼当法宝用吧,我以后没事就躲在你耳朵里!你那个什么破坏法身,连光牙都打不进去,我看寻常闷棍绝对就是像给你掸灰一样,对吧?”
獓烟心道这闷棍打不打的成功也是得看彼此的道行妖力,你一个没半点修为的小子,自然是危险,嘴上却应承道:“对,如你所愿。”
“好,那我便来了!”文天猛地运动八九玄功,只听“嗡”的一声,居然化成了一只红头苍蝇,歪歪扭扭地飞了半天,总算钻进了獓烟的耳朵里。
没办法,他在巨石阵中就搜寻到了那雪狼和这苍蝇的气与形,就算自己都觉得别扭,可是在这虚空裂隙的火焰之河里,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找出来给他做示范的。
獓烟的气质和神色,比文天这个毛头小子适合当大哥多了,苍蝇一如耳,他仿佛微微侧过脸倾听了几句,随即将血书挽了一个剑花,“锵”地一声插入了剑鞘之中,别进腰带,沉声说道:“此间诸事已了,是该回爷荷花尊者那里去的时候了!”
眼前诸人自然是明白就里,一看獓烟这个大哥装的惟妙惟肖,全部喷饭似的笑了出来。化蛇一条长臂不知不觉又缠上了獓烟的颈项,在他耳旁轻声呵道:“小主人,你且还叫这位大哥,将那一棺材宝物给驮了!”
獓烟一阵尴尬,又不能推脱,只好拎起铁处女之上的铁链拽在背上,又伸出三指捻了一个法决,整个六芒星阵又缓缓地升了上去。
这时艾尔多仿佛也觉得文天这奇思妙想过于搞笑,也不知道该跟眼前这个冒牌替身怎么说话了,吞吞吐吐地说道:“恩……预言之子,既然我已经找到了族人的圣器,那么我想,是该回高加索为我自己赎罪的时候了。”
说完,她又一指角落里被树根层层叠叠包覆住的西斯伯爵道:“我还要带上他。你……你是他曾经的恶魔主人,会将他交给我么?”
“一切的道路,终究有终结的那一天。”獓烟唯独改变不了的是自己深沉嘶哑的嗓音,“因果律指引了我们未来的方向。既然今天我已经皈依,那么他和我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断了。你要带他走,没什么答应不答应的说法。何况这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艾尔多闻言微微点了点螓首,露出一个百花绽放的笑容算是致谢,又转头对着加拉海德说道:“法兰克,你……跟我一起走么……”
加拉海德拾起了地上碎裂的盾牌,掸了掸,依旧背回了背上,对着艾尔多深深地鞠了一躬:“母亲。恐惧之神说得没错。任何道路,终将有结束的一天,我也将秉承祖先的遗志,坚守骑士道,一直到我生命最后一刻。所以我恐怕不能追随你……”
说完,加拉海德转过身,默默地从胸前解下一个挂坠,上面居然串着一串钥匙。他将这串钥匙和自己刚才卸下的旧锁子甲一并交给了萨拉丁,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也将兑现我的承诺。你只要拿着钥匙和铠甲前往加拉海德庄园,那里的神甫会明白一切。”
萨拉丁大笑道:“我早就赌跟着你这个落魄的圆桌骑士,是一条正确的道路。今天我要和你说的是,兄弟,无论你还将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拿起枪,为你而战!”
两个男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皆大欢喜的结局,又不知被谁添上了一笔浓重的离别氛围。
这时候就只能獓烟这个“大哥”出头了。獓烟干咳一声道:“诸位,还不收起儿女情态,各自上路!化蛇饕餮,赶紧进文天体内,圣骑士你随我上天堂!”
饕餮化蛇听了他这一板一眼的说教,齐声大笑了起来,随即化为两道迷烟,也钻入了獓烟耳内。
獓烟向艾尔多作了一揖,别扭地道:“大德鲁伊,今日在此作别,他日有机会,他说……会去看你的!”
说罢,獓烟灰袍一卷,拎着铁处女,夹起加拉海德就飞身窜出了混乱神殿。
于是在这一天,耶和华的水晶天之上,突然走来了一个少年,他一身灰布长袍,一头齐腰的长发,腰间别着一柄样式奇古的短剑,剑鞘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篆,满目苍凉。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圣堂盔甲,背着一面破盾的男人。
“预言之子?恐惧之神是被你收服了吧?怎么形象变化成这样了?”耶和华在御座上大奇道。
“咳……是的。”灰袍少年答道。
耶和华怎么都觉得有异,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罩定这个少年道:“你声音怎么也变了?而且气质完全不同?”
“月球天雾大,着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