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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送走了宝玉,黛玉又是伤心一回。自己自从离开父母之后,最能体谅自己的人就是宝玉了。虽然两个人也有过拌嘴赌气的时候,但那都是因为太过追求完美所至,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摩擦和矛盾。相反两个人最是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的。自己在这府里这么些年,全赖宝玉的关怀,姐妹们的相伴。如今就要离开他们了,自己怎么能舍得?

虽然说此去只是小住,可看哥哥的样子竟是没有让自己回来的打算。哥哥家也好,舅舅家也罢,天下之大,那里是自己的家。

林嫂子见黛玉哭得伤心,揽在怀里说道:“我与妹妹虽是头一次见面,可是你哥哥总在我身边念叨你,所以你的音容举止早在我心中了。别说我们就是林家其他各门也都是很挂念姑娘的。原本我们一进京就要接你回去的,只是你林叔叔不肯,他说要等你大些,自己有了主意,要住那里由你自己选择。”

“你林叔叔还说,如果你在外祖母家一切顺意,便是在那里出嫁也是使得的。只是姑娘一旦有消息来,那就说明姑娘过得并不快乐,那时就你们轮到你们来照顾妹妹了。”

黛玉不说话,只是哭。这么了解自己的叔叔,还用说什么呢?她的嫂子见黛玉不说话,就又说到:“嫂子也不是外人,你也不用害臊,你和那个宝玉的事,老太太可定下了?”

黛玉听嫂子问这个问题,早把脸红了,也不说话,只是摇头。她嫂子也就明白了,要不是那个老太太老糊涂了,就是宝玉的亲事另有人选。宝玉的心里虽然只有妹妹,可是上头不说明,他们也只能各自悬心。妹妹的处境自然是艰难尴尬了。

林嫂子对黛玉说到:“妹妹你放心,嫂子自然是明白你的。等到回到咱们府里,你就知道你哥哥对你的心意了。只要有哥嫂在,就不会再让妹妹受到任何的委屈。如果妹妹想这边了,随时让哥哥送你回来不就行了,可不要再哭了罢。”

黛玉忙说到:“好嫂子,我哥哥娶了你,可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呢,连带我们也跟着沾光呢!”说完竟笑了。

她嫂子见她笑了也不与她追究,正经说到:“妹妹别笑嫂子小气,你的一应所用自然是不需要带的,但是妹妹梯己却是不可以留在这里的。”

黛玉明白嫂子的话笑着说到:“我那里有什么梯己?只不过是父母留下的一点首饰,字画而已。”说完指了指那两个箱子。

林夫人冷笑到:“这两个箱子足够贾家挥霍好几年呢?”

黛玉一惊,看了她嫂子一眼,林夫人自觉失言,忙带着丫鬟们出来了。这里黛玉默默地打开其中的一只,取出了父亲留给自己的书信、字据和银票等悄悄地包好了,贴身带在身上。又把轩辕宝剑和剑谱一并收起来,准备带着。其余的钗环首饰等自由丫鬟搭理,自己并不过问。

林夫人见黛玉手里拿着宝剑出来,很是吃了一惊:“妹妹什么时候学起了舞剑?这个你哥哥却从来未曾说起,再说妹妹的身体——”

不待嫂子说完,黛玉也笑了:“嫂子说笑话了,我那里学过什么剑?再说我也没有力气舞得动它。只是父亲把它留给了我,睹物思人,我带在身边只是个念想而已。”

林夫人只是看着黛玉,心想这样一个如花似玉,飘飘若仙的妹妹舞起剑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心里暗自盘算,也不告诉黛玉。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两个妹妹早早的就过来了,眼里含着泪,依依不舍地送上自己的礼物。黛玉亦知两个妹妹的心,此时更是把平日里自己最真爱的东西送给自己。不等妹妹说话,自己早先哭了。

林夫人劝到:“我知道你们几个姐妹从小一起长的,感情最是深厚。你们林姐姐只不过是回家住些日子,又不是走多远的。等安顿好了,我派人来接你们也到那里住几天,姐妹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所以你们竟不用难过的,一会见了老太太,她看到你们这样心里怎么会好受?”又对黛玉说:“我们先去辞别老太太,太太,回来再带东西。”

说完大家都去拜见贾母。贾母自觉对不住黛玉,此时见黛玉真的要离开了,心里很是不受用,老泪早流了下来。

黛玉忙跪下磕头,也哭着说到:“老太太疼了我这些年,我自是知道的。今是去看看哥哥嫂子,以后还是要回来侍侯您老人家的。黛儿不在时,你要照顾好自己。”黛玉哽咽着竟说不下去了。

紫鹃扶着又给王夫人,凤姐等见过礼。这些人也有不舍的,也有巴不得黛玉离开的。正在大家道别之际,林岳也带着家人到了。

林夫人陪着黛玉回到潇湘馆,丫鬟们都已经准备好。黛玉看了看紫鹃,万分不舍地说到:“姐姐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实在是舍不得把你留下的。可是除了你谁还能担起这里的一切?反正哥哥家有人给我使,你也清闲几天吧,自从跟了我,你就没过一天好日子。”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紫鹃慌忙跪下说:“姑娘说的什么话?能跟着姑娘是我的福分。无论那里只要是能为姑娘做事,紫鹃都是会全力以赴的。姑娘此去就多呆些时日吧,有林嫂子照顾你,我们也放心些。时辰不早了,姑娘也该起程了,这里就交给紫鹃吧。”说到这里紫鹃已经说不下去了,强装作笑颜送黛玉出发。

黛玉虽然只带雪雁一人,可是整个潇湘馆的人差不多都来送姑娘了,所以黛玉的后面竟是一大队的人。紫鹃只望着姑娘的背影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转身进了姑娘的房间,一面哭一面收拾着姑娘的东西。

大门外,只有贾连夫妇和探春姐妹来送黛玉,贾母王夫人都传话来说:“回去住几天,玩够了早些回来。”

黛玉答应着,与众人道别,林岳亲自把妹妹扶上轿子,嫂子也上了轿,雪雁也被安排上了轿子,林哥哥骑着白马走在前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林家走来。

再说黛玉,虽然从南到北,已经走了两个来回了,什么景象也都见过了。可是自从来到贾府,她几乎都没有出过那个大门。所以此时的黛玉犹如刚飞出笼的小鸟,一面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一面欣赏着自然的美景,早把刚才的感伤丢开了。

林岳见黛玉撩起轿帘看外面的街市,忙吩咐轿夫放慢速度,让黛玉尽情享受着自然的风光。

黛玉正向外看着,轿子转进了一扇大门,原来林府已经到了。黛玉见哥哥家虽不比舅舅家的宏伟气派,却比舅舅家的秀丽温馨。此时的黛玉仿佛又回到了姑苏,回到了自己儿时生活过的地方。一种回家的感觉,让她想要雀跃,想要欢呼。

此时轿子停了下来,哥哥和嫂子都过来了,在哥哥的搀扶下黛玉下了轿子。哥哥笑着对黛玉说:“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你可喜欢?”

黛玉细看小楼在翠竹掩映下竟和自己小时候的家一模一样,她高兴地说到:“我可又回来了!”说着就往里走。

林夫人忙跟了进去,雪雁也是紧跟着的。这时早有一大堆丫鬟来迎接黛玉,呼啦跪下一片,嘴里还说着,姑娘可算回来了。黛玉忙命他们起来,也来不急问过名字,就向里边走去。这里的一应陈设都是自己喜欢的风格,无论家具,还是纱窗,床幔竟全是自己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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