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醒来以后酒醉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好多,就想吃些热热的白粥,看着已经空了的化妆台和冷锅冷灶,陈里词也觉得自己这次可能也是做过分了,但是想起夏钱钱临走时候说的那些话又气不打一处来,没办法陈里词只好出门草草吃了一顿,吃完也不想回家,溜达到江边对着江水发呆一根又一根的抽烟。是香烟和酒精的作用吗?陈里词看见江面上又浮起了一团水草,而水草下面是一张精致又孱弱的脸,看见了这张脸他陈里词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夺走了,世间万物都消失不见,唯独剩下眼前的这张脸。那张脸缓缓向他漂来,苍白的皮肤像是冻僵而泛着青紫,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那张小脸上特别显眼,陈里词忍不住想伸出手去碰碰这张脸,突然间那张脸睁开了眼睛,一双墨绿色的眸子!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那一瞬陈里词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句子。那张脸从水中立起来,水草竟像头发一样搭在两边,那张脸距离陈里词不过几米。出于对未知的本能恐惧,陈里词没有任何犹豫的拔腿就逃,回到家里时,人都已经清醒了大半了。之后却陷入对自己的嘲笑当中,最近真的是喝醉喝昏了吧,这样的幻觉也会有,半夜梦回却是一遍又一遍的看见那张脸,那双欲语还休的墨绿色眼眸,像带着致命的诱惑。“来吧!来吧!回来找我!”
虽说不用立马有结果,可是面对其他同事都有自己的工作进展的时候,一无所获的陈里词遭到了领导狠狠的批评,若是再这样下去,他明白自己的工作可能就要丢掉了。梦里的那张脸和那魅惑的声音一直没有散去,陈里词觉得无论是生是死他总要去面对,要是真的,也许宣传封建迷信不好,但总比没有新闻来的强。都说酒壮怂人胆,陈里词这次翻箱倒柜又找出夏钱钱的酒喝了两杯之后,抖了抖外套这就准备出门了。然而在江边冷坐了一夜连根水藻都没有见到,陈里词想,看来我真是出现幻觉了,真是要疯了,连幻觉也相信了。意外的是之后的陈里词竟夜夜好眠,梦里再不见了那张脸。大约是休息好了,陈里词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工作上有了起色,和夏钱钱的关系也不那么紧张了。然而没多久,陈里词又看见了那张脸,就像干旱的土地渴望雨水一般,陈里词发现此刻他竟然无比疯狂的渴望见到这张脸,抓心挠肝,心痒难耐。
这一次陈里词拿上了家里的洋酒,买了一点下酒菜,恭谨的来到江旁边,华灯出上之时,陈里词对着江水敬酒三杯之后自己慢慢喝起来,待到夜冷更深陈里词都已经打算打道回府时,水草毫无预兆的浮山上了水面,陈里词静静的看着那团水草,对峙良久,直至水草下的那张脸终于露了出来,缓缓向岸边靠近。哈!陈里词高兴极了,几乎要跳了起来,他似怕惊跑了什么,轻轻柔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那张脸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立了起来,慢慢浮出了水面,陈里词看到了它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还有如珍珠般圆润的肩头,可以说无一不美。鬼使神差的陈里词俯下身颤颤巍巍触碰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有些凉滑,像是鱼类的皮肤,然而它确实是存在的,陈里词这样告诉自己,不是幻觉不是想象,自己可以碰到它。从水中又伸出了一双纤细苍白而又泛着青紫的手,轻轻的拉住陈里词的手,更加紧密的贴上了那张脸。远远的看上去像是情侣一般,女子低垂着眼眸像是享受着男子手中的温度,陈里词全心全意的沉溺在这张脸里,意识全无,直至晨光熹微,晨练的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才发现它已经了无踪影。陈里词像初识爱恋的小男生一般,情不自禁就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一遍遍回想起它存在于手掌中的模样。
陈里词有了自己的秘密,自此以后经过多次的尝试,他大约掌握了叫它出来的方式,它就像是好奇的孩子,不停的抚摸触碰陈里词的手,脸他裸露的每一部分,贪恋他的体温,却并不开口说话。陈里词说话,它就用墨绿色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他,偶尔露出美的惊世骇俗的微笑,又如蝴蝶翩迁转瞬即逝,每每引得陈里词忘记将要说出口的言语。
夏钱钱最先发现了不对劲,陈里词很久没跟她联系了,她担心是陈里词背着她和别的女人有了首尾,几次半夜悄悄回家却发现家里竟然没人,检查了陈里词的手机通话、短信还有他常用的社交APP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只好主动联系陈里词从电话里旁敲侧击的问问,陈里词只说最近很忙领导催稿他天天在外面守夜等新闻呢。夏钱钱相信了,做记者的嘛,有时候就是这么辛苦。但是夏钱钱丝毫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在和陈里词冷战,心里的石头放下以后小姿态摆的足足的,使着小性儿就是希望陈里词哄哄她由着她,她才好放下身段回家。陈里词也知道夏钱钱就是那么个性子,人不坏,再说家里边没个人也实在是冷清,也就好声好气的哄着夏钱钱,让她早日回家来。
夏钱钱也不是不识数的人既然台阶陈里词都递过来了,她也就顺势下来了,却也要说三天后再回。陈里词也只得说好,无奈的放下了电话,突然又想起夏钱钱的酒近期被他喝的喝的用的用,已经空了两瓶了,想起夏钱钱说的话,他不屑的哼了哼,“我就上网看看,你那酒到底有多贵?”按着牌子和酒名陈里词在网上找到了这种酒,虽然是有些小贵但并没夏钱钱说的那么夸张,陈里词一气之下买了两箱。家里是没法放了,陈里词把酒锁在了自己办公室的储藏柜里,拎着三瓶回了家。换掉了两个空瓶子之后陈里词开始自斟自饮了起来,却总觉得和夏钱钱的酒味道有些差异。大约是批次有些不同吧,而且夏钱钱的酒比他买的酒可有些年头了,本来还想说再去淞江边上再去看看它,但是却因为之后酒劲上了头陈里词自己就糊里糊涂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