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爷孙两人坐在铺满繁星下的小庭院里,说着幼时的小往事。
贝紫凌坐着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小矮凳,小脑袋则枕在外公的腿上,望着耀眼夺目的繁星。
“外公,你有想紫凌吗?”从夜空拉回视线,贝紫凌望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人,双眼闪着一抹期待。
贝外公举起手轻轻地放在贝紫凌那把乌黑顺滑的秀发上,视线定在一处,语气带着幽怨的说道:“想!外公当然想紫凌呀!”
紫凌是他唯一的孙女,要他一个老骨头怎么不去想她?
“紫凌,你在北上生活得好吗?”贝外公微微眼红,这句话是透着孙女询问着他唯一的女儿——贝芳蓉!
昨天,离开多年的女儿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回来,还告诉他她找到了这辈子的依靠,要他这个老骨头给予祝福。
有哪一个父母最不想自己的女儿得到幸福的?有哪一个父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堕落的?
他这老骨头活了大半辈子最不能原谅跟释怀的就是女儿在当年做了一件让他伤心不谅解的事情。
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他依然没法子去原谅她……
“外公,我跟妈妈在北上都生活得很好,妈妈也找到下辈子的依靠,她要嫁到台湾去了。”真的,她很想外公能祝福妈妈。
“外公,你会祝福妈妈幸福的是不是?”
“紫凌……”贝外公睁着一双泪湿的眼睛,犹豫不决的低唤一声。须臾,贝外公续道:“时间不早了,回屋里睡吧!”
“外公……”外公的逃避让贝紫凌感到丝微的动力,外公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不肯低头先服输?
他是否明白明天过后,妈妈就会远远的离开北上定居在台湾?父女俩人就不会再见面,他懂吗?
难道外公想重蹈覆辙吗?想妈妈再离开二十多年吗?
外公是否能意识到自己的年纪不小了?他还能经得起二十多年的时间折磨吗?
妈妈可以,因为她还年轻;但外公不能,因为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还能等着慢长的时间吗?
父女俩为何就不能各退一步?
“紫凌,让外公回屋里休息吧!”宫剑宸从屋里走了出来,把贝紫凌圈在怀中,“外公,时间不早了,你先进屋里去睡吧!”
不想多谈的贝外公,从木椅上站起身,直往屋里走去……
有谁知道这二十多年来的苦?他这个老骨头又何尝不想把女儿捆在身边?但倔强的性格却不能让他先低头退让。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是想看到他对她的祝福,结果他什么都没有给,还把她摊走,拒绝往来户。
目送外公那孤独的身影走出视线,贝紫凌不悦的瞪着他,说道:“为什么不给我说?你可知道明天我跟妈妈要离开北上到台湾?他们父女俩就没机会见面了,外公年纪不小了,他不能再孤独的捱过二十多年,你懂吗?”
妈妈的心愿就是外公的祝福……
“……”
宫剑宸没言以对,默默的把贝紫凌拥进怀中,厚实的大掌温柔地拍抚着她的背。
“妈妈离开,外公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妈妈啦!他们就不能冰释前嫌,你懂吗?”
昨天早上,看着妈妈强颜欢笑的模样,她真的好心痛,外公为什么不能退让一步?而妈妈为何不肯踏出第一步?
各退一步,是这么难吗?
宫剑宸静静的听着,充满柔情的鹰眸微微感到酸涩,厚实的双手紧紧地把怀中的小丫头抱紧,一条空隙都没有!
一字字一句句的痛心,缓缓地从嘴里吐出,心情也得到了发泄,今晚的她找到一个听众,把她这些年来所看到的一切一吐为快,心情再也不会感到万般的沉痛,以及深埋在心底的苦涩。
良久后,贝紫凌再也没有说话,将自己掘进温暖的怀抱里,酸涩的眼睛渐渐的沉重,也受不了袭倦而来的困意,贝紫凌攀在宫剑宸的胸膛,沉沉的睡去……
一直注意着她的宫剑宸暗叹一声,把她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
翌日,清早
鸟儿飞过窗口,犹如一道小闹钟般,吱喳了几声,以示提醒房里的主人该起床了。
躺在硬板的木床,贝紫凌无来由的感到腰身疼痛,紧闭的双眸突地睁开,映入眼中的摆设都是陌生的。
“这里是……”昨天放学,宫剑宸载她来到南下,两人在外公家吃晚饭,爷孙俩人吃完晚饭还在小庭院里看星星……随着记忆,贝紫凌终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全身的疼痛让贝紫凌紧皱着眉心,痛死啦!硬邦邦的木床怎么睡嘛?不知道那个臭男人睡得怎么样?会不会不习惯睡穷人的木床?
思忖此,贝紫凌从木床上走下,往浴室走去,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再换下身上的衣服,套上昨天穿来的高中制服。
“笃笃……”敲门的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房里。“紫凌你醒来了吗?”门外站着宫剑宸,衣衫笔挺,俊帅的外表精神奕奕,看不出他没睡好的模样。
“起来啦!”回应的同时,贝紫凌走到门边,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宫剑宸那精神饱满的帅气容颜。
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半戏谑半认真的问道:“睡得不舒服是吧!”看来这丫头有富贵命嘛!睡个一晚木床,神情憔悴。
“哼!”回应宫剑宸的是一声冷哼;贝紫凌直接越过他,往厨厅里走去。“外公早哦!”
“早,快过来吃早餐吧!待会你们还要赶着回北上。”贝外公避重就轻的说道。
现在,他最讨厌“北上”这两个字,因为北上,让他跟唯一的孙女分开;因为北上,唯一的女儿也离他而去……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