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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芙蓉阁

谢蓝对着镜子拿起梳子缓缓的梳理头发,有些模糊的铜镜映着她的脸,虽然稍嫌苍白但总算有了少女的模样。可能是想到要与麦城出游,此刻她的脸上陡然添了点颜色,多了一丝光彩。

在她傻笑时镜子多出了一张脸,紫烟接过她手中的梳子熟练的梳起桃心髻。

“小姐,三姨娘找奴婢教五姑娘女红,您看……”

“唔,你把桌上的凤梨酥带些去,在那里要守规矩,千万别失了礼数!”

“是!奴婢知道了!”

谢蓝缓缓站起,一身淡蓝的她宛若一朵惹人怜惜的蓝色小花,紫烟放下梳子,去取挂在屏风的坎肩。

“小姐,初秋微凉,把这披上吧!”

“恩!你去帮我叫云儿吧!”风林庵是丰城有名的送子娘娘庵堂,这次谢蓝、谢晴等一干小辈便是陪同七姨娘到那里求子去的。麦城、二公子谢艾骑马,女眷坐轿,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半天才到。难得出门,在七姨娘进风林庵后,他们一行人便在附近的林子游玩。

微风穿过林子,哗哗作响,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喜怒笑骂,这时谁又想到一个生命将离去呢?若是麦城知道未来,他会不会不再坚持自己的决定呢?

突然,麦城和谢晴慢慢的脱离众人的视线,走向林子的另一边,不久谢蓝发现了,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同情的看着这位脸泛起一丝悲哀地的少女,不禁长叹起来。其实麦城和谢晴的恋情有迹可察,像这样悄悄脱离群众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她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清醒,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她握紧拳头,犹豫着是否要跟上去,片刻后循着他们的足迹走了过去。我预感,这将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远远的便看见麦城和谢晴似乎在争执着什么,越靠近声音就清晰起来了。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谢晴背靠树干瞪着麦城,觉得他的主意真是烂透了!

麦城两手撑在树干上圈着她,激动地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作妾太委屈你了,为妻我娘死活不应!你说我能怎么办!”

谢晴低头看着他衣衫上的淡淡的墨竹图案,苦笑道:“是你我没有缘分!”

麦城轻轻托起她的下颚,灼热的视线牢牢的锁住她的眼睛,道:“你真舍得?”

谢晴垂眼不语。

“看着我,晴儿!”

在谢晴看麦城的那一刻,他吻了上去!倏地,我的心剧痛起来,偏首一看,身旁的谢蓝一只手死命捂着嘴巴,另一只紧紧揪着心口的衣裳。就在我以为她会晕倒时,麦城他们分开了,我也得了喘息的机会。

“晴儿,二哥和你娘会帮我们的。至于蓝儿……她的幸福不在我这里,就当我这辈子欠她的,下辈子再还她!好吗?”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看向谢蓝,她灰白的脸死死地盯着谢晴。我知道她在盼望什么,可是谢晴妥协了。有时候,不拒绝就是一种应承,不阻止就是默许。

“我要……想想!”

也许此刻的谢蓝还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却能感觉得到是围绕着她的‘阴谋’,但也只能别无选择的默默等待亲人的算计。她像一缕游魂悄悄的飘走,远离那让她窒息的氛围。不管我愿不愿意看到,很快就到了三娘的寿辰。我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看到麦城的内疚,谢晴的后悔,谢蓝的心死,谢艾的……淡漠!我微微吃惊,虽说麦城能不动声色的到达谢晴的闺房他功不可没,但自己平日里颇为疼爱的妹妹晕厥,应该内疚,应该难过担忧什么的,怎么也不能是这个神情啊!真看不出来他是那么冷情的人!

昏倒的谢蓝被送回芙蓉阁后,并不如我想当然的一直沉睡等待我的到来,而是当天的后半夜就醒了,只是木然的坐在窗口看着那一池的残荷。一向浅眠的紫烟发现她醒来,悄悄的离开去张罗她可以吃的东西。

唉……从古到今,多少人窥视着爱情的面貌,可是又有谁能见到它的真面目呢?只知道它能让人欢喜让人忧,高兴的时候是天堂,难过的时候是地狱,但正是它的这份神秘和不可预知,诱人一探再探直到生命、热情不再。

我看着这个即将倾尽生命的女子,不由的叹问:值得吗?

我的疑问当然只是她耳边几不可触的微风,见她微微的抬头,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黑衣人飞了过来,转眼就到了我们的跟前!难道她的死有蹊跷?她想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她漠然的看着那个黑衣人不叫也不逃。黑衣人惊讶她的镇定,故意说出目的。

“我是来杀你的!”

没有黑衣人想要的害怕,她甚至别开眼继续看着残荷。

完全的漠视让黑衣人有些恼羞成怒,但似乎忍住了,道:“看你这么合作的份上,我就让你安乐的走吧!”

黑衣人掏出一粒药丸要塞进谢蓝的嘴巴,我下意识的试图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惊恐的看着这桩谋杀在我眼前上演!黑衣人用力往她的下颚一顶,药丸被吞了进去,她顿时昏厥。一会后,黑衣人伸手试探她的鼻息,满意的抱她上塌。帮她盖上薄被后,静静凝视她毫无血色的脸一会,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后,就逃离了。

我茫然无措的看着微风耍弄的床帘后的谢蓝,或者说,谢蓝的灵魂?她缓缓向我飘来,道:“很抱歉把你卷了进来!但你比我更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看了看天际,又道:“谢谢你完成我的心愿!我要走了!”

话落,她的灵魂变得淡薄了。

“等等!你后悔吗?”明明有机会求救的不是吗?虽然不一定成功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该放弃!是因为心死了吗?现在呢?后悔吗?

她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转眼便消失了,我的世界变回了原先的混沌。疑虑重重包围着我,感觉自己一个人似乎在这个虚拟的空间游荡了许久,直到一声巨吼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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