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资质之说
“咦，师傅，您在说谁？”清磊前后左右扭着看了一圈，将目光定在清勉身上。他起身走到清勉面前，就地一坐，与其高度相平，一巴掌拍在清勉肩膀上，嘿嘿一笑“我说，师弟呀，你也好奇，对不对？过来一起听呗，放心，师兄不笑话你。”
被打断修炼的清勉愤怒的睁开双眼，如果这种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清磊现在已经被凌迟了。清磊被他眼底的杀气冲的退了一步，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师傅还坐在那儿的话，清勉早就一剑刺过来了。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这个师弟是个何等的修炼狂人，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修炼，同龄其他人闭关都不一定有他平时的修炼时间长。打断他修炼估计在他的仇恨排行上都能进前三。上次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犯了忌讳，愣是让他在正魔战场上追出了好几里。咳，作为一个师兄要让着师弟嘛，像是起床气一般的毛病要包容，对，就是包容。刚才，刚才不是看他只是打坐，没有在修炼中么。不然……那啥，师弟……我走，我走还不行么。在眼神交流后，清磊被清勉眼中的杀气驱逐，乖乖回到了原位。却发现自家师傅的眼神落在中间的摇车上。他来回看了两眼，眼睛嘴巴不自觉的越张越大。他噌的站起来，走到摇车旁边，看着闭着眼的游晴，手指头点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不会吧，小师妹，难不成是你？”
游晴自周吟觞说了那句话，为自己的蠢点了一排蜡，然后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理。这种畏惧，对于未知的畏惧，在清磊手碰到她的鼻子时，灰飞烟灭。她蓦地睁开了眼，一副随你怎么办，视死如归的表情。清磊先是被她突然睁眼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连续被师弟师妹吓退有损自己大师兄的威严，若无其事的走进摇车，又被她的表情逗的一乐：“嘿，小师妹，你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啊。把我吓了一跳，还这种一副我要把你怎么样的表情。”又扭头对着吟觞说：“师傅，小师妹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启智吧。是不是？”
“没错。”吟觞点了点头复问到：“不过，你怎么不怀疑是夺舍呢？”
“嘿嘿，师傅，这可是考不倒我。”清磊得意的抬着头“虽然我出生的十方域没有宗门里那些完整的传承，可这些细碎旁门左道的东西可是随便一个刚入道的孩子都门清。”额，少年，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吧？
“我探查过小师妹的资质，要是夺舍，不过三个月绝对没有可能这么契合，可她出生不过月余。要是在出生后被夺舍，契合不契合先不说，众所周知，不能夺舍比自己弱太多的身体，是天道对弱者的保护。那么，又能夺舍又弱到只比普通婴儿高一线的，也只有残魂了。可它们魂魄中的阴冥之气与灵气相冲，小师妹喝了半个月的瑶苏灵草，如果是这种情况，两者对冲之下，经脉也毁的差不多了。”
清磊停下来，吟觞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赞同，却又问到：“那，出生前呢？”
“啊？”清磊挠了挠头：“不可能吧。这个，不可能吧。会有比在胎中的魂魄还要弱的吗？”
“清磊，你可知为何会有不能夺舍弱于自身太多的魂魄这条规矩？”吟觞重斟了一杯茶，拿杯盖拨弄着浮在杯口的茶。
“规矩就是这样啊，这不是天道对弱者的保护吗？”
“呵，天道”吟觞冷笑一声“清磊，你可知——天道无情。”
“世间万物变化无端，惟有天道恒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是此等不仁，方是大仁。善恶强弱自有其因果，天道助了弱者，对于强者来说又是何等不公。就像你去助飞虫从蛛网之上逃脱，对濒临饿死的蜘蛛又是何等残忍。”
“所以，天道可是不会给予任何人保护的。让弱者以自己的方式生存，让强者有自己的方式更强，不过如此。”吟觞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看着清磊在哪儿若有所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孩子的心性悟性资质都不错，可惜生在十方域，自小没能接受宗门里系统传承，这些东西，本门蒙学堂都会教导。
“所谓不可夺舍过弱的身体，不过是因为身体是魂魄本源的容器，过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强大的神魂，强行融合只会肉身崩溃罢了。可是身因魂生，胎中之时随处皆是先天之气，一个身体，从头塑造，也非不可。”
“咦？”清磊抬眼看向吟觞“不对呀，师傅。这样的事我好像听说过。赵家的一个金丹老祖坐化前，家族没有一个可以撑得起门户的后人。正赶上族中有个弟子不清不楚的怀孕了，他探测到腹中胎儿的灵气，异想天开想着夺舍一个婴儿来延续家族风光。刚开始夺舍，魂契法宝就碎了，等孩子生下来，用着最好的资源，却连入道都做不到，这都成了十方域一个家喻户晓的警示了。”清磊看着吟觞，一脸困惑。
吟觞笑了笑：“我只是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又没有说有什么后果。身死魂灭，天道自然。凡人只能空自哀叹，我辈修士也只不过是顺天逆命，多了条路而已。这条路若不能走到尽头，与凡人并无差别，一样是归入魂域，神魂消散，本源蛰伏修养。等到下一次胎中聚魂，神魂已变，只余本源，再不是原来那个人了。无论何人都只有一世机会，所以我辈修士方才拼死争求那一缕天机。若只凭那些左道旁门妄图钻天道的空子，终是没有什么好结果。你可见夺舍之人修为再有寸进？同样，若直入胎中，若已有魂魄，必终生无法入道，若自行凝体，必散魂力，也是前尘尽忘，又是另一个人了。魂魄若散，魂契法宝自然也就认定主人已死，随之同去了。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情况了。”
清磊看着摇车中的游晴，沉吟不语，突然，他猛地转身对吟觞说：“那小师妹明显不是这种情况啊，对吧师傅，哈哈哈······”
吟觞正要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原来这么长时间他都是在想这个问题······吟觞默默想着自己当年看中的小小年纪机智沉稳的首徒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清磊走到摇车前，握住摇车边缘晃了晃：“嘿，小师妹，叫个师兄听听。”
游晴刚刚半蒙半猜的听完了他们的话，心情像坐飞翼一样忽上忽下，直到最后知道这属于正常方才安心，有心情回想他们刚才说的话。不想还好，一想简直是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啊。这种情况，怎么像姑祖收集的——修仙文啊。正在震惊之中，却被清磊打断，游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不在看他。
“嘿，小师妹，我可是你大师兄，你要敬着我。”清磊把头歪到游晴侧的那一面看着她说到。
“那可未必。”吟觞不想看着自家首徒继续毁形象：“她可不一定会入我门下。”
“啊，怎么会这样······”清磊一下子扑到吟觞脚下“师傅，您答应了老夫人的。”
“我答应了什么？”吟觞面不改色的振开了清磊的爪子。
“您不是说过······”清磊像是想起了什么“师傅，怎么能这样，小师妹多好玩啊。您不会是想再收一个清勉一样的冰块吧。”
吟觞皱了皱眉，看着锲而不舍的扑过来抱自己脚踝的清磊，再一次怀疑自己当初挑首徒的眼光。清勉怎么了，和清磊相比起来，清勉除了不爱交际，至少不会这样毫无形象的撒泼，简直好太多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同辈最年轻的的金丹修士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六个字：“儿女都是债呀”。他低下头：“以这孩子的资质，自有门中前辈收她入门，若拜入我的门下，岂不是误了她。”
“刚才和你说，修炼一途看的不只是资质，还有慧根。资质有方法提升，慧根可没办法补救。天生启智往往慧根非一般人可比，就是资质再差，自有前辈高人争着收徒，何况是她这样的。以后见面，你怕是要叫她师叔了。”
“师叔，不应该是师姑么。”
吟觞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复又沉吟：“师姑，也不错。”看着一头雾水的清磊，摇了摇头：“刚收你为徒就赶上正魔之战，没发现在这些常识上倒是有欠缺，回去之后，去蒙学堂待几年吧。”
清磊瞪大了眼睛，正要哀嚎，惨叫卡在了喉咙里，感到一股热浪冲入车内正好将他撞开。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大喝：“孽障，杀我徒儿，纳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