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沛支支吾吾地说:“海总,你看公司现在成这个样子了,不弄点钱咋能渡过难关?我给一家银行说通了,把土地证抵押上,能贷出个三五百万,给公司救救急。”
海要航一听就知道孟沛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清楚,如今在顺江谁都知道红阳公司遭了难,那些嫌贫爱富的银行唯恐避之不及,还能给贷款,真是天方夜谭!这王八羔子是想趁火打劫,拿到土地证打自己的主意。
海要航想到这里,拍着桌子大骂孟沛,枉长一个男子汉!他指着孟沛的鼻子骂道:“孟沛你个白眼狼,要是日本鬼子再来,你就是个活脱脱的汉奸王八蛋!你想要那土地证,真是‘蝙蝠看太阳——瞎了眼睛’!别说那土地证没在我手里,就是在我手里你也甭想!”
孟沛当然受不了这一顿怒骂,但也没再争辩,灰溜溜地走了。
这天晚上,海要航在公司办完事情回家,走到一个小胡同时,突然从黑影里蹿出了四五个人,围着海要航,啥话不说,揪住衣领就打,拳头捅,用脚踢,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海要航打翻在地上。当不远处的人们听到动静跑到跟前的时候,海要航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在地上挣扎着。几个好心人把海要航送到就近的医院救治。
海要航并不认识这几个人,而且在黑暗中也没看清楚。联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海要航心里清楚这件事除了孟沛这****的使坏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原因。他知道孟沛是冲着那份土地证来的,看来这货弄不到土地证是不会罢休的!
次日一大早,桂儿和韦娜就听说了昨晚海要航挨打的事情,稍一思索,就断定是孟沛所为,但手里又无确凿的证据,只好骂骂出出气。这种事情在顺江叫“撂黑砖”,是十足的卑鄙小人所为。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海要航的身体,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可不能让海要航再有个三长两短!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桂儿眼睛红红地说:“韦娜啊,咱俩咋就恁命苦,看咱跟着赖四这个男人、这个公司,尽作难啦!”
韦娜也流出了眼泪,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像过电影似的在心里头过了个遍,她动情地说:“大姐,在这世上,当个女人真是难啊!谁叫咱俩是女人哩?可是,大姐,我只相信这两句话: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没有趟不过去的河。人一生咱不去惹事,有了事儿咱也不怕不躲。大姐,一会儿咱开导开导海要航,他可要顶住。只要赖四他在那里头能挺住,咱在外头就能使上劲儿。”
桂儿一听,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她在心里赞许韦娜真是个刚强、有主见的女人。
到了医院,她们见海要航的头上缠着绷带,正在输液,详细询问了伤情,知道只是有几处皮外伤,身上有几处青肿,神志还清楚,嘴巴还能说话。
海要航看见桂儿和韦娜,就挣扎着要坐起来,破口大骂孟沛******真是个白眼狼,他伤好了出去非要千刀万剐这个骗人精不可!
桂儿和韦娜劝海要航安心养伤,一边安慰他,一边商量对策,她们知道孟沛这东西拿不着土地证是不会就此罢休的,这货这几天一定会再来公司讨要土地证。
海要航说:“孟沛公司的土地证,关系着几十亩土地的归属,四哥说过,将来还要指望这块土地搞房地产开发,弥补孟沛公司的亏赔哩。四哥进去了,咱们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点财产。”
桂儿和韦娜听着说是。
过了一会儿,海要航说:“这个事情我看得想个稳妥的办法。也只有四哥才能想个好的办法,这样吧,这几天你们不是准备去看守所看望四哥的吗?事不宜迟,要去快去,让四哥给出个主意。”
桂儿和韦娜想想,觉得这事情的定夺还非得赖四不可,就决定抓紧去看赖四。
隔了一天,经过充分的准备,海要航也托关系给顺江看守所做了一点小融通,就让桂儿和韦娜去看守所探望赖四。桂儿给赖四拿了一套棉衣,韦娜给赖四买了两只烧鸡,两大瓶可口可乐,两人就一块往看守所去。
一走近看守所就令人望而生畏,高高的红墙丈把多高,墙头上还扎着几道通电的铁丝网,很小的一个门,门前站岗的警察端着钢枪。真是壁垒森严,让人不寒而栗。
她俩刚走近门口,就过来一位民警问道:“干什么的?”
桂儿怯生生地说:“俺是来探望探望张世发的,也就是赖四。”
“你是他的什么人?”警察的态度很生硬。
“家属。”
“你俩都是家属吗?”
韦娜接上去说:“也算是他家属,也算是他的员工。”
“此话什么意思?”警察愣住了。
韦娜解释道:“以前,俺俩都是他的妻子,后来都离婚了,现在还都在他的公司上班。天冷了,来给他送点衣服和吃的。”那警察进去给带班的所长报告后,引她俩进了接访室,让她俩在那里等候。
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赖四被一位警察领过来了。他穿着一身囚衣,满脸憔悴,消瘦多了。警察告诉他们,谈话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然后就出去站在门外。
赖四坐在她俩对面的小板凳上,好像一点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干笑着:“你俩来干啥?”
桂儿和韦娜看见他穿着囚衣,剃着光头,一副狼狈相,往日的风采无影无踪,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赖四笑着劝道:“有啥哭的,我在这里也挺好的,有吃的,有喝的,也省钱。没人吵,没人闹,还有人给站着岗放着哨,是个躲债的好地方。”
啥时候了,还是那张贫嘴。韦娜心疼地瞪他一眼,把拿来的烧鸡和饮料给他。赖四接住后,小声说:“下次来的时候,把这可乐瓶里灌成酒,这里边不让喝酒,上瘾特着急。”
桂儿白他一眼说:“还能等下回再来?这偷税的事儿责任在我,与你无关。你承担这个罪责太冤枉了。”
赖四明白了她的用意,忙摆摆手,示意外边人在听着,小声说:“你可别使歪主意。我是董事长、总经理,啥错我都逃不脱,谁也替代不了。你可不要办傻事,这个罪你个女人家受不了,我已经习惯了,你知道,我这是第二次进看守所了。”
韦娜说:“我正在卖金山那套别墅,公司的人也都在凑钱,想办法把税金补上,把你赎出去。”
听到这里,赖四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惭愧地说:“你俩都是好女人,就我是个坏男人。”
“也不是你坏,是那个姓孟的兄妹俩害了你。”韦娜说,“将来我非撕吃她不可。”
赖四说:“也不用撕吃他们,认清他们了,疏远他们就是了。”
说到这里,桂儿和韦娜就长话短说,把海要航被打以及孟沛趁火打劫,逼要土地证的事情讲一遍,要赖四赶紧想个办法。
赖四听了孟沛在外边的作为,当然十分生气,但此时还不是生气的时候。他眉头一皱,想了想说:“对付孟沛这样的东西,我想得用三种办法,一是拖,把这事情尽力往后拖,拖到我出去就有办法;二是躲,躲得他找不着你们;三是挪,把孟沛的土地证复印一份,把原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在柜子里放个复印件,等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给他个复印件。复印的土地证在法律上是没有效力的,孟沛他拿也是白拿。”
桂儿和韦娜一听,眼睛一亮,觉得还是赖四的点子多、点子好,心情立即开朗了许多。
这时,警察进来说,时间到了,请她们离开。
桂儿和韦娜在和赖四分别的时候,都是眼泪汪汪的,赖四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摆摆手:“你们走吧,回去问候海总,让他安心养好伤。”说着扭身跟着那民警往牢房去了。
回到公司,韦娜就把那份土地证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复印了一份,把原件转移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一上班孟沛就来到公司,口口声声要找海要航。
韦娜说:“孟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前天,海总让几个王八蛋给打伤了,还躺在医院里呢。”说完,双目逼视着孟沛。
孟沛把眼光注视着别处,故作惊讶地说:“有这回事儿?是谁打的?海总人咋样了,报案没有?”
韦娜说:“这种‘撂黑砖’的事儿,只有那些坏良心的人才能干得出来,上哪儿报案去?”
孟沛装模作样地说:“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我找公安局报案去。”一转眼又问,“哎,韦娜,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原来公司的土地证在哪里放?”
韦娜说:“我从一接手就没有见过什么土地证。”
孟沛见套不出来什么话,就怏怏地走了,说要去医院看看海要航。
下午,孟沛又来了,见桂儿和韦娜都在,就又提出土地证的事儿。
桂儿说:“孟沛,公司正是有难同当的时候,可别光打自己的小算盘。”
韦娜说:“谁在吃里爬外,干亏心事,将来会不得好死!”
对韦娜的挖苦,孟沛的脸气得通红,但他并不愿意同这两个女人斗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说:“如今公司里张总不在家主政,海总又住院了,朝中不可一日无主,我是公司的三把手,如今我在公司就是当家的,我说话总得算数吧!况且我要土地证也是为公司筹划大事的,我又不是打小算盘!”其实他是想把这块地卖给另一家房地产开发商的。
韦娜抢白道:“谁知道你打的是啥算盘!反正我们没见过什么土地证,你就等着张总回来吧!”
孟沛走后,桂儿对韦娜说:“对孟沛这号货,拖也拖了,躲又躲不掉,我看就按赖四说的,再来缠磨就给他个复印件,愿要他要!”
韦娜说:“还说自己是三把手哩,真是‘黄鼠狼骑葫芦——装大蛋’哩!”
隔了一天,孟沛又来了,一屁股坐在财务室,说是见不着土地证就不走。
韦娜就按照和桂儿昨天的商议,当着孟沛的面打开了保险柜,上下翻腾一会儿,翻出一样东西,往桌子上一扔说:“柜子里有一张土地证的复印件,你看是你的你拿去。”
孟沛狐疑地拿起这份复印件看了又看,摇摇头,在保险柜里上下翻了又翻,的确没有见到土地证的原件,心里骂道,赖四这货真是个“鬼”精,连自己的女人也信不过,不知道这家伙把原件日弄到哪里去了?
韦娜见孟沛还在乱翻腾,一把推开他说:“就这个复印件,不要拉倒!”说完,啪的一声锁上了保险柜。
无奈,孟沛只好拿起那份复印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