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活泼健康的小伙子从路上走来,他嘴里唱歌,眼睛瞟来瞟去。他看见那个发昏的人,很可怜他,把他扶起来,又把瓶里的酒灌了他一口,使他恢复了气力。陌生人站起来,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扶起来的人是谁吗?”
小伙子回答:“不知道,我不认识你。”
陌生人说:“我是死神,我不饶恕任何人,对你也不能例外。你知道,我是感谢你的,我要向你保证,不突然来捉你。在我来接你之前,我会派我的仆人来通知你。”
小伙子说:“是的,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总会有些好处,至少在通知我以前,我不用怕你。”
小伙子说罢就走了。此后,他既高兴、又快乐地生活着。
但是青春和健康是不能长久保持的。不久疾病和痛苦就来了,使他白天难过,夜里不能休息。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是不会死的,因为死神还没有派仆人来通知我,但愿苦恼的日子早些过去吧!”
他一觉得健康时,又开始愉快地生活。
有一天,一个人拍他的肩膀;他仔细一看,原来是死神站在他面前,并对他说:“跟我来,你和世人分别的日子到了。”
那人回答说:“怎么,你要失信吗?你不是答应我,你要先派仆人来通知我吗?我没有看见你的仆人。”
死神回答说:“不要做声,我不是接二连三地派仆人来过吗?你不是发热睡倒过吗?你的头不是常晕吗?你的四肢不是酸痛过吗?你的耳朵不是老响吗?你的牙齿不是老痛吗?你的眼睛不是常发黑吗?此外,我的亲爱的兄弟‘睡神’,不是每天晚上向你提到我吗?你夜里躺着,不是像死了一样吗?”
那人无话可答,只好听天由命,跟着死神去了。
点滴哲理
有时候,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是一种幸福。当事情到来时坦然面对就好。
驻留的港湾
记得第一次去看飞机,是由小舅带我到松山机场的跑道,看着飞机从头顶起飞、降落,伴着轰轰的引擎声。那时我年纪小,对飞机有着无限憧憬,那一刻,觉得心都跟着飞起来了,整个心情热热闹闹的。看飞机对那时的我来说,是一份热闹而缤纷的心情。
长大后,有了许多机会搭机往来台湾各地,有时是因为工作出差,有时是到南部看男友。最近的一次则是因为结束了一段感情,心情一直处于混乱之中,正巧有个机会出差到马来西亚。在那里,体会了当地人的热情与友善,彼此的投缘让我几乎不想回家。飞机替我记录了一段感情与心情,这之后,不管是看见飞机的影子,或是听见飞机的声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的感觉,也时常想起马来西亚的朋友。
前几天,朋友带我去近郊的山上看飞机。在山上,我第一次从侧面看飞机起降。这里听不见飞机的引擎声,虽然看着每一架飞机起降,却已失去以前那种热闹的心情。那时,我心中仿佛有一部放映机,放映着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与飞机有关的事。朋友在我的耳边,断断续续说他的近况,我的心思则被不断起降的飞机及浮上心头的往事所占据。
记得刚结束感情时,有一段时间很消沉,在人群中常觉得孤独。为了躲避别人的安慰及家人的关怀,我每天必须打早起来,不断地向别人证明我很好,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失意而伤心。事实上,我有些不知何去何从。面对朋友、家人,我会有意换上积极快乐的神情;独处时,才真正露出自己的忧伤。因此我逃避与人相处的机会,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连赶两场电影,一个人到公园、到山上去吹泡泡,说不上究竟快不快乐,只想逃离表里不一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一位同事跟我说了她自己的故事。一年多前,她与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在那段伤心的日子里,她看了一部不知名的电影,内容是说有个人死后到天上,那里有许多天使,还有许多像电视一样的机器,天使请他坐下来,然后这些机器就开始放映他的一生,他看着自己的一生像电影一样放映着。但是他发现,当他逃避事情时,画面就会停格。最后一部机器停格着他第一次惹爸妈生气却不敢道歉;他爱上一个女孩却不敢表达;他为人父亲时,不敢表达自己对孩子的关爱……终于,他的一生放映完了。
天使们讨论一阵之后告诉他:“你这一生中缺乏爱与勇气,所以我们要请你重回人间,把爱与勇气学会之后,再回到这里来。”
朋友告诉我,这部电影让她非常震撼。原来,如果她此生学不会原谅,她得来生再学;如果她此生不会勇敢面对,她得来生再学。那为何她不在这一生中就学好这两件事?她的一番话,让我重新提起勇气,去面对我该面对的生活。
点滴哲理
每个人的心就像一座机场。如果你不让一些人离去,就有一些人永远也进不来。如果你让自己的心长满了杂草,就像机场跑道没有保养,再好的飞机也会发生危险。
空军基地旁边的孩子
到了30000英尺的高度,才知道蓝色究竟是怎样一种颜色。视野的下方是闪光的海面,上方是澄澈的晴空。所谓天地,就是这样两片无穷无尽的蓝色。蓝色是关于寂寞和空无的颜色。杰瑞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蓝色。
每天的战斗机巡航任务都是这样,下午4时6分起飞,4时52分返航。以近乎挑衅的300米高度盘旋在海湾上空的时候,可以看见那些日本人蠕蠕地活动在他们的城市。
地速350。时间2分29秒。下降率5.1。飞机平稳着陆。杰瑞米跟着降落,另一架贾斯丁所驾驶的僚机也随即降落。
从机库回宿舍的路上,贾斯丁说:“芭娜娜新来了几个不错的姑娘。”杰瑞米笑了一笑,“好啊,去看看。”
芭娜娜是个奇妙的地方,那些糊着白纸的精巧的拉门,铺着日本席子的昏暗的小房间,还有和任何西海岸的酒吧一模一样的长吧台和舞池。蹩脚的乐队演奏着艾维斯·普莱斯利的“And I Love You So”。双腿肥胖的日本姑娘们穿着和任何西海岸的姑娘们一样的紧身背心和热裤,专门收驻扎在鹿儿岛的美军的美元。
杰瑞米上一回来这里是将近两年前。他还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个叫做千重的老姑娘,长相和身材都不甚好,然而十分温顺。他向妈妈桑问起千重。妈妈桑使劲想了想,用很糟糕的英语说千重已经走了约莫一年了。杰瑞米随便挑了一个笑起来很秀气的姑娘,他再也没有想起千重这个名字。
12年以后,杰瑞米升到了中校,已经接近了战斗机飞行员职业生涯的尾声。每天的战斗机巡航任务还是一样,下午4时6分起飞,4时52分返航。以近乎挑衅的300米高度盘旋在海湾上空的时候可以看见那些日本人蠕蠕地活动在他们的城市。杰瑞米巡逻在这方天空,一个人飘浮在天与海的蓝色之间。然后他继续加速,把陆地抛在后面,返回海湾那一面的基地。
战斗机起飞的时候,下午4时6分,正是当地的中学放学的时间。他在指挥塔上突然发现,在跑道的铁丝网外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跟着战斗机起飞的方向奔跑。是个男孩子,穿着日本的中学制服,跑起来书包在屁股上一拍一拍。战机迅速滑行加速,把孩子远远甩在后面,径自升空。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弓着背,似乎跑得咳嗽起来了。杰瑞米大笑起来,把那个小孩指给调度员乔斯看。乔斯不以为然地喝着咖啡说:“天天都看见,有什么好笑的。”第二次杰瑞米周三休假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孩子。这回孩子没有追着飞机奔跑,他呆呆地抓着铁丝网的格子,望着基地里面。杰瑞米干脆从指挥塔下来,沿着草坪向那边走去。男孩已经掉头走远了,杰瑞米只来得及看见他近乎光头的后脑勺上绒绒的黑发。
第三次,第四次。杰瑞米已经对那个小孩丧失了兴趣,并开始像乔斯一样不以为然了。只是他偶然在起飞的时候会一闪念想起那孩子是不是也正在追着他的战斗机。这个念头像蜻蜓一样掠过他意识的水面,仅此而已。引擎发出平稳的噪声,巨大的加速度把他向后压在驾驶座上,他以人类不能企及的速度冲向碧蓝的天空,把一个渺小的奔跑着的身影抛在地面上。又过了三年,杰瑞米终于被调回了美国本土。在41岁生日当天结婚了。杰瑞米就这样平安地老了。从军队退休以后,开车8公里到超市去购物,修剪草坪。和妻子爱丽生吵架并且当晚就和好。女儿莉莉安上了大学以后,他们就去塔希提补过结婚20周年纪念日。
往塔希提的飞机上,杰瑞米回忆起以前在鹿儿岛那个亚洲的小城市度过的时光。他回忆那里几乎永远晴好的天气,那里与世隔绝的空军基地,回忆那里的单眼皮的日本人。他回忆自己的年轻时代,驾驶着战斗机,巡逻在那一片天空,每天看着他们的城市一点点长高。他的妻子爱丽生戴上了眼镜读着一本航空公司提供的航空书籍《一百个人关于飞机的回忆》。一名日本裔的年轻随笔作家这样写道:“我和我的母亲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母亲的家乡有一个美军空军基地。我的父亲就是那里的军人,是喷气式战斗机的飞行员。这就是母亲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母亲也只见过他两次。母亲生下我后,就把我留在鹿儿岛的外祖母家,自己到其他的地方去陪酒挣钱。对我来说,我的父亲是每天轰鸣着经过城市上空的战斗机,母亲则是皱巴巴的邮局汇款单。”
“假如我有父亲,即使他是附近美军基地的美国人,我的童年也会快乐一些。因为我的绿色眼睛,即使我穿着一样的中学制服,剃着一样的和尚头,也免不了经常被其他日本男孩子找茬狠揍。”
“每次放学,从学校走到美军基地的铁丝网旁,都刚好能够看到他们的飞机起飞。夏日耀眼的阳光反射在银白色的飞机上。它们以令人惊异的速度滑行在跑道上,箭一样地飞向海平线,冲破音障的时候,在晴空中发出裂帛一般的猎猎的巨响。我时常幻想那上面就有我的父亲,事实是,也许他早就回美国去了。有时我也会隔着铁丝网试图看清每一个男人,看他们是不是有和我一样的碧绿得像橡树牌薄荷酒一样的眼睛……”
爱丽生摘下眼镜说:“太令人感动了,杰,你要看看吗?”
她的丈夫从回忆中醒过来,他那碧绿得像橡树牌薄荷酒一样的眼睛望着她,微笑着说:“不,亲爱的。我看你休息一下比较好。”
于是爱丽生把杂志重新插回前面椅背上的袋子里。
点滴哲理
有时候,你的故事和你只有一纸之隔。但你可能永远、永远也不会知道。
光明的喜悦
在小学三年级的教室里,正是上修身课的时间。出于什么动机,已经忘记了,我发了下面的质问:
“肚皮里面有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孩子们的口里都这样叫了。
我一个个地叫他们回答。
“里面有吃下去的东西!”
“里面有胃袋!”
“里面有肠!”
他们这样回答我,大概他们的知识就只仅于此了。
“除了这些以外,肚皮里还有什么东西,有知道的人吗?”
最后我这样发问时,举起手来的是——一个头扎红缎带的名叫A的女孩子。在A的脸上,微微地现出别人不晓得、只有自己晓得的得意之色。
“A君,你说说看。”
A站立起来了,并且稍稍偏着头,向上看着我,动着下颌,好似说了什么话的样子,脸上涨得绯红。可是说的是什么,我却没有听着。
“听不见,再说一遍看!”
A又动了一次下颌,而且脸上又涨红了一次,可是我对她的话依然听不见。
“再大声点说——”
“呃——”A鼓起最后的勇气说了出来“里面有婴孩!”
“有婴孩吗?”我不觉微笑了。因为我的微笑,更使得A的脸涨红了。几乎红到耳根的A,在别的学生的笑声里呆立着不动了。那个时候的A的模样,让我看到了成年女子特有的一种娇羞,同时又看见了在妇人中不可多见的,一种神圣而严肃的——用奇妙的话说——娇羞。
今天在电车里,我看见一个抱着刚出生的小孩的年轻太太。这位太太,使我回想到十几年前的这一段往事。现在,A一定有了一两个孩子了吧?而且她以她的身体去证实了那时她所回答的真实了吧?这样想起来,我感觉到一种光明的喜悦了。
点滴哲理
原始的东西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你是否还记得孩提时说过的话呢?
彻悟
中村家住在一幢在山腰里的商品小住宅里。家里四个人生活,父亲,母亲,还有念高校一年级的儿子贵之君和中学一年级的女儿和佳子。父亲已经四十四岁,是一家小公司的课长。父亲近来心事重重。因为儿子贵之君变得很奇怪,他常常以文具费为借口死皮赖脸地要钱,虽然有时觉得他在撒谎,但也不好意思揭穿他,结果就把钱给他了。因为住房的贷款等,家庭经济拮据,所以有时父亲就从自己些微的私房钱中拿出一点给他。不仅如此,而且,贵之君的讲话也一天天粗野起来。
可是,父亲知道贵之君是个很有感情的孩子,很喜欢妹妹,所以他仍然非常信赖着儿子。这时,发生了一件事,使父亲颇感没趣,就是他那长年使用的饭盒出现了一个洞。虽然饭盒太深,用起来极不舒服,可一旦坏了,父亲仍非常沮丧。
孩子他妈在附近的超级市场买回了两个饭盒,给贵之君和父亲。贵之君以前是带钱去学校买饭的。现在想尽量不让他带钱,于是就让他用饭盒带饭。
可是,父亲不喜欢这饭盒,因为装饭和装菜的夹层是分开的。
父亲带的饭菜每天都是大马哈鱼,这在公司里出名了。炒鱼块直接铺在饭上,盖上盖,父亲吃饭时,把盖翻过来横在边上,接着把饭上的鱼块移到盖上,于是压着鱼块的那部分饭呈浅黄色。那里是父亲最爱吃的,有时他特地先吃饭盒的四周,最后吃那一部分。不过,时间一长,他也有点吃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