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有一张和善的宽脸,笑容可掬。他对事物的内部构造有浓厚的兴趣,也很能引起别人的兴趣。他有时会指着一架机器,一件工具,或者纸夹之类最普通的东西说:“试想想发明这件东西要花多少心思。”他也很会教人一些常识,而绝不令人觉得枯燥。
有一次,我看到理查的教科书上有“文化”一词。当晚舅舅下班回家,罗杰和我便迫不及待地问他:“文化是什么?”舅舅大笑起来,领我们走进屋里。
一进屋,他就坐在旧安乐椅上,煞有介事地叹一口气:“这就是文化”,他咯咯地笑着说,“我们可以坐在石块或木头上面,不过这椅子已有好几千年历史了。”我看着那张椅子,有点莫名其妙。
舅舅解释说,椅背的斜面、扶手的高度、坐垫的软硬程度、所用的布料和钉子,全都是数千年来人们为了“坐”这件人人都做的事,反复思考试验而决定下来的。“当你除了温饱之外,还能对椅子想得这么多,那就是文化——因为这表示你有时间想到艺术和音乐,想到怎样和人相处,甚至想到思想本身。”
舅舅似乎能从最细微的事物得到快乐与满足。比如刚从菜圃摘下的番茄的味道,透过溪畔悬铃木的晨曦,驾车上石南山喝泉水,等等。他欣赏别人拥有的东西,例如,他自知永远没希望拥有华贵大轿车,但他仍能赞赏那些东西,并没有丝毫妒忌之意。
舅舅对别人的工作和兴趣总是兴致勃勃,因此朋友有什么梦想、遇到什么困难,都会讲给他听。
舅舅那一代的人,凡是我认识的,都偶尔会说起在经济大萧条时期所受的煎熬。舅舅也有过同样的遭遇,但他从来不提。舅舅在烟雾笼罩的钢铁城北布勒道克长大,童年时外公就去世了,从此他挑起养家的责任,尝尽了艰辛。他很少提起童年,提起的都是最快乐的事。直到我被大学录取,他为我高兴时,我才发觉,他其实很渴望自己当年有这么一个机会。
可以说,舅舅从来没有赚过很多钱,也从没得过任何荣誉,但他是个真正快乐的人。夏日周末的晚上,他和街坊在我们厨房里一面听收音机播出的田园民歌,一面煮蚝汤。打烊时分,他坐在蒙莱杂货店柜台前,吃着乳酪和饼干跟蒙莱聊天。深夜,他坐在卧室的油灯旁读圣经。
有一次,舅舅向人借了一巨大望远镜,选了个无云的夏夜,在后院架起来。我们一起仰望火星、金星和一钩新月,听着蟋蟀唧唧叫。黑暗中有道手电筒光向我们照射起来,原来是邻居甘博正走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我记得,我们举头望着浩瀚的银河时,舅舅说:“甘博,你知道吗,这真合算:我们都有个永恒不朽的机会。”言语中充满了乐观。
我毕业刚两星期那天,我们正要去教堂时,舅舅突然逝世。当天晚上我走进车库,默默地凝视着他的旧车和他握过的工具。在这没人见到的地方,我语无伦次地祈祷,哭了起来。我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后来,我忽然对舅舅之死感到很安慰,内心很平静。
第二天,我走进舅舅的卧室。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他的袋表、罗盘、丁字尺和工程人员手册,在他那书页摺了角、用铅笔画出重要字句的书里,有用来做书签的纸片,他在纸上写了这样的话:“……我无论在什么景况下都可以知足,这我已经学会了。”
就在这一刻,我恍然大悟,舅舅的秘密——令他这么快乐的秘密——就是一颗真诚的心。
点滴哲理
当你有一个真诚的心,且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知足,那么你一定会感到快乐的!
创造奇迹
两个大学生乘车来到一个小城市,在一家旅馆投宿。店主像通常所做的那样,问他们姓名、职业、要在此处住多久。这两个外地人说:“我们是格劳克城的著名医生,大约要在这儿住四个星期。但您不要将这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做一个试验,我们需要安静。”好奇的店主问:“究竟做什么试验?”
“在格劳克城我们做出了一个奇迹:将死人重新复活过来。这种试验,我们在那里用了三个星期时间。现在我们要在这里,在另一种条件下重做。”
显然,店主立即将这奇怪的故事传开了。开始人们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但这两个外地人的行动却渐渐地引人注意了。他俩经常到公墓去久久地停留在一些坟墓前,其中包括一个富商的年轻妻子的墓。他们同人们交谈,询问有关这个年轻太太和其他葬于此公墓的死人的情况。
整个小城渐渐地处于一种奇异的不安之中。首先是那商人,他真的相信这种神奇的试验会成功。他同城里的医生交谈,现在连医生的脸也严肃起来了。三个星期的时间快要过去了,肯定要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星期的周末,这两个外地人收到了商人的一封信。“我曾有过一个像天使一般的妻子,”他写道,“但她重病缠身。我很爱她,也正因为如此,我不希望她重返病体。你们别扰乱她安宁吧!”信封里放了一大笔标明是作为谢礼的钱。
在第一封信之后,其他的信接踵而来。
一个侄子继承了他叔叔的遗产,很为他死去了的叔叔再复活而担忧;一个在其丈夫死后又重新改嫁了的女人写道:“我的丈夫很老了,他不想再活了。他已得到了他的安宁。”……这些信的信封里也都放着一笔款。
两个外地人对此一言不发,夜里继续着他们的公墓之行。这时,小城的市长进行干预了。他当市长才不久,而且很想长期当下去,不愿再跟死去的,前任市长会面。他向这两个大学生提供了一大笔款。“我们的条件是,”他写道,“你们不要再继续试验下去了。我们相信你们能将死人复活,还可以给你们一份证明。我们这里不想要奇迹,你们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吧!”
这两个外地人拿了钱和证明,收拾起他们的行装,离开了这城市。“试验”成功了。
点滴哲理
很些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些人看透了这点而骗取金钱,而纯洁的人却永远都不会被钻空子。
试着做一个纯洁的人吧!
做人之道
文学史上有这样一则佳话:唐朝大诗人白居易一次向道林禅师请教什么是佛法大意。禅师只回答了8个字:“诸恶莫做,众善奉行,”白居易听了有点不屑地一笑:“这样的道理,3岁的孩子也说得嘛。”禅师严肃地回答:“3岁的孩子说得,80岁的老翁却不一定行得。”白居易听后不由心下服膺,并有所感悟。
这则轶事在提醒人们:做人的道理不难听到,也不难理解,但要真正躬行实践却绝非易事。炎黄子孙尊称为圣人的孔子对此就感叹不已,他说:“如果说学问知识,我已差不多了,但躬行君子,我还没做到。”(《论语·述而》)宋代大诗人陆游曾有过这样的诗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都是在强调做人之道重躬行。
做人之道,当然说的是做个善人之道,这还仅是从最基本标准讲的,若从高境界说,是要做个完人、真人。至于那些恣意行乐、纸醉金迷而又稀里糊涂、甘居下流恶境者,则不在此“道”之列。
“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之所以稚子能说得,老翁却不见得能行得,是因为人受私欲俗念的蒙蔽,一方面可能分不清哪是善,哪是恶,不知不觉中就做出了黑白颠倒、不善不洁之事。另一方面,虽然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但往往抵挡不住或名或利或权或威的诱惑逼迫,或认为“小恶无损”,而弃善就恶,前功尽弃,甚至“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样的事例在生活中不胜枚举。
要躬行做人之道,首要的是必须有自己明确而坚定的是非原则、正邪标准,以此来区分生活中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特别是处在拜金狂潮汹汹、价值取向多元甚至混乱的转型期,似是而非、以假乱真的东西尤其能蛊惑人、引诱人、毒害人,稍不留神就会误人圈套、歧途。
古人曾强调“勿以恶小而为之”,谚云“今日偷韭,明日偷油,后日偷牛”,就是说如果不防微杜渐,小错必铸成大错。古往今来的大奸大恶其实都是从小诈小恶演化来的,实践表明,做个好人既不那么容易,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俗话说:难难难,易易易,不难不易。要说难,一片贪欲之云横眼前,就可能叫人钻入死胡同,直碰得头破血流甚至一命呜呼也闯不过去。要说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明心见性也只在刹那。关键看一个人有没有真诚的信念、坚强的决心、刚毅的意志和切实的躬行。孔子讲: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可见一个人即使学富五车、著作等身或宏论滔滔、口吐莲花,如不能躬行实践,也不能算是真学问。有朋友可能会问,在现实生活中你这样逆流而动,岂不是自找苦吃,自我贬损,失去的多,而究竟得到了什么?我要回答的是:一个好人,在物质上或在感官上享乐上似乎失去了一些,比如,不去四川开会,便失去了见到举世闻名的乐山大佛、欣赏九寨沟的奇妙风光的机会。但事实上,我所得到的,比这甚多甚大。参拜石佛怎能和领悟心佛相提并论?欣赏风景之趣更不能和领略人生真境之乐同日而语。我不知道通过参加在风景区召开的一次会议,人对真正的领悟或知识技能的提高有多大的增益。我也说不准一顿鲍鱼、海参究竟能给人增加多少营养。但我却真切地感受到:当抵御了一次强烈的诱惑之后,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值得让自己尊重、满足和信任的人,是个能用良知战胜卑私的强者。那种心安理得、欢畅明澈的幸福感,我相信,就远不是那些游玩佚乐者所能享受到了的。
居庸关城隍庙大殿有这样一副楹联:“做个好人身正心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做个好人,是否能得到被孔子敬而远之的鬼神们的钦敬,我不得而知,但要说到心安梦稳那是真实不爽的。而且,我体会到,一个人一旦明悟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再以无所畏惧的意志来躬行、精进、日新、又日新,这样就能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有所超拔和收获,生命之花就能徐徐绽放,璀璨而芬芳。当你堂堂正正地生活、坦坦然然地工作、光明磊落地处世时,你会觉得自己是透明的,是喜乐的,是清静的,是完整的。
点滴哲理
做人一说到底是要落实在“做”字上。光停留在纸上、口头上,而不见其行动,那是永远也做不好的。
人格是最高的学位
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位学大提琴的年轻人去向本世纪最伟大的大提琴家卡萨尔斯讨教:我怎样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大提琴家?
卡萨尔斯面对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回答:先成为优秀的人,然后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人,再然后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大提琴家。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年少,老人回答时所透露出的含义我还理解不多,然而随着采访中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回答就在我脑海中越印越深。
在采访北大教授季羡林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关于他的真实故事。有一个秋天,北大新学期开始了,一个外地来的学子背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校园,实在太累了,就把包放在路边。这时正好一位老人走来,年轻学子就拜托老人替自己看一下包,而自己则轻装去办理手续。老人爽快地答应了。近一个小时过去,学子归来,老人还在尽职尽责地看守。谢过老人,两人分别!
几日后是北大的开学典礼,这位年轻的学子惊讶地发现,主席台上就座的北大副校长季羡林正是那一天替自己看行李的老人。
我不知道这位学子当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在我听过这个故事之后却强烈地感受到:人格才是最高的学位。
这之后我又在医院采访了世纪老人冰心。我问先生,您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老人的回答简单而感人:是年老病人的状况。
当时的冰心已接近自己人生的终点,而这位在80年前“五四”爆发那一天开始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老人心中对芸芸众生的关爱之情历经近80年的岁月仍然未老。这又该是怎样的一种传统!冰心的身躯并不强健,即使年轻时也少有飒爽英姿的模样,然而她这一生却用自己当笔,拿岁月当稿纸,写下了一篇关于爱是一种力量的文章,然后在离去之后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伟大的背影。
今天我们纪念“五四”,80年前那场运动中的呐喊、呼号、血泪都已变成一种文字停留在典籍中,每当我们这些后人翻阅的时候,历史都是平静地看着我们,这个时候,我们觉得80年前的事已经距今太久了。
然而,当你有机会和经过“五四”或受过“五四”影响的老人接触后,你就知道,历史和传统其实一直离我们很近。
世纪老人在陆续地离去,他们留下的爱国心和高深的学问却一直在我们心中不老。但在今天,我还想加上一条,这些世纪老人所独具的人格魅力是不是也该作为一种传统被我们向后延续?
前几天我在北大听到一个新故事,清新而感人。
一批刚刚走进校园的年轻人,相约去看季羡林先生,走到门口,却开始犹豫,他们怕冒失地打扰了先生。最后决定,每人用竹子在季老家门口的土地上留下问候的话语,然后才满意地离去。
这该是怎样美丽的一幅画面!在季老家不远,是北大的博雅塔在未名湖中留下的投影,而在季老家门口的问候语中,是不是也有先生的人格魅力在学子心中留下的投影呢?只是在生活中,这样的人格投影在我们的心中还是太少。
听多了这样的故事,便常常觉得自己是只气球,仿佛飞得很高,仔细一看却是被浮云托着;外表看上去也还饱满,但是肚子里却是空空。这样想着就有些担心啦,怎么能走更长的路呢?
于是,“渴望年老”四个字对于我就不再是幻想中的白发苍苍或身份证上改成60岁,而是如何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便能吸取优秀老人身上所具有的种种优秀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