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深夜,凡云镇一座小院子内,老糊涂夫妻二人正要睡下,岂料一阵响动突兀的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两人当即就坐了起来神色戒备。
经历了八年前的那场大变革后,雁阁主和老糊涂也不想再回到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能如此平凡的在凡云镇度过半生最好不过。只是他们肯这样,有些人却未必肯放过他们,若不是有着万嵩坐镇凡云镇,恐怕凡云镇还真容纳不下他夫妻二人了。
“我去看看。”
老糊涂穿上衣服后,安抚好雁阁主,推开门便走了出来。
深夜,昏暗的烛火在风中来回摇曳,老糊涂听着响动,朝着一处方向望去,正是乐征那空小屋子。
老糊涂眼神一凝,露出一丝怒色,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他们还不肯放过麽。
老糊涂当下就朝着小屋子疾步而去。
“砰!”
老糊涂猛地踹开屋子大门,愤怒的扫视了一圈,却发现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存在,除了依旧躺在床上昏迷的乐征。
“难道是我听错了?”老糊涂狐疑的再次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一人后,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踱步向着乐征走去。
站在床前,老糊涂神色复杂。这个孩子原本寄托了他的梦想,与他也很投缘,那年的两个月可谓是老糊涂过的最开心的两个月。眼睁睁看着乐征在“占技”上面的进步越来越大,老糊涂就仿佛看见自己的梦想一步一步实现了一般。
可惜梦想只是梦想,终究有梦醒的那一刻。陨阁因乐征而败落,阿齿也在郁郁寡欢十年后走到了尽头。甚至有时候老糊涂在想,若是当年乐征没有窜出去抢夺那颗破师丹的话,现在是不是又会是另一副光景?
“咳咳!”
夜深了,即便老糊涂有“师”级实力依旧挡不住岁月的侵蚀,一阵咳嗽后,老糊涂再次深深的看了乐征一眼,叹了一口气缓缓朝着屋外走去。
“老…糊涂…”
夜深人静的时候,老糊涂总会出现幻听,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乐征突然醒来叫他,只是这样的事情经历了太多次,老糊涂已经麻木了,权当没有听见依旧朝着屋外走去。
“老糊涂!”
这一次,老糊涂的脚步稍稍愣了一愣,这幻听实在太真实了,就在身后,仿佛真是乐征发出的一般。
“是我呀,老糊涂!”
老糊涂猛地转过了头,浑浊的双眼瞬间猛地一缩,嘴巴张的大大的,仿佛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相信的事情。
乐征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具身体十年后重新醒来,已经不能够被乐征所接纳,因为他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已经容纳不下他强大的灵魂,甚至差点乐征的灵魂把肉体给强行撕裂了,若不是乐征压制住了灵魂的波动,恐怕这具身体已经变得血淋淋的吧。
乐征撑了撑身子,勉强坐了起来,暗叹了一声:实在是太弱了…
十年后重新掌控身体,太多的生疏让乐征有些不适应。虽说乐征十年一直都在黑暗空间和另一处空间战斗,但在斗技大陆上的乐征却始终是昏迷的状态。人虽然昏迷着,但个子依旧再长,喉结依旧在变,毛发也依旧更变得像个男人样。
当乐征颤微微接过老糊涂递过的镜子后,已经完全被镜子里面的面孔给震惊到了。
这还是那个青涩中带有一点纯真的乐枕吗?
黝黑的披肩的长发,星宇剑眉,唇齿雪白,整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昏睡的习惯,长肉不多,反而更显刀锋俊俏。眉宇间,乐征一双狭长的眼睛宛若幽潭,深邃的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看着镜中的自己,乐征不禁感叹,时间有时候真的会改变人的一生,就连他自己都料到,自己的面容已经大变了模样,找不到丝毫以往的痕迹。
老糊涂看见乐征醒过来倒是高兴的很,丝毫没看出乐征的烦恼,反而打趣道:“我说你小子以后也不愁了,就算战技全废,靠着这张脸哪儿去不得,就是去了天维都城能赛过你这张脸的恐怕也没有几个吧。”
乐征笑笑,没有说话。反而就地朝着老糊涂一跪。
老糊涂一愣,始料未及,一时站在了原地。
乐征随着这一跪,沉声说道:“我十二岁父母双亡,拜您门下才修的占技,生活起居更是托您照料。昏睡十年,您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知晓,您对于我乃是再造之恩,乐征不然不敢忘却。您受我三拜!”
说着,乐征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恐怕这个时候乐征也不会料到,千万年后,这处小屋子依旧被保留了下来成就了一处传奇景点,被后世人敬仰称作:救主三叩首!老糊涂的一生从这一刻也被记载到万年后的斗技大陆史上,成为了:救主之父!
乐征三个响头磕的尤为重,磕完之后才被老糊涂晕乎乎的给扶到了床上躺着。两人间一时安静了下来,半晌后,老糊涂神色躲闪,支支吾吾道:“既然你都知道这十年发生了什么,那你也应该知道,就在半个月前,阿齿已经…”
“我知道…”
说起阿齿,乐征的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这只猎齿鼠出现在乐征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中带给乐征不多的几缕温暖,一直是乐征能坚持奋斗的源泉。
“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你今晚先好好歇息,就是有事情咱们也明天再说。”老糊涂起身,深深的看了乐征一眼,暗自叹息一声后缓步离开了小屋子。
深夜,寒风渐大。凡云镇三里外一处山坡上,乐征蹲在墓前,爱惜的抚摸着墓碑上的文字:战兽阿齿,立碑者:乐征!
看着眼前的文字,乐征的瞳孔顺被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一株滚烫的泪水忍不住从眼颊中滑落,滴在了地上。一阵阵低沉的抽泣声在夜晚显得是那么凄凉,就连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都被这声音中的悲凉给惊醒,缩在被窝中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