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油路面上有四个轮的铁家伙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十字路口有白色颜料话出的斑马线。街角有一根高耸的钢管,钢管的顶上有几颗并非用来照明,红绿黄三色的灯。(灯最初被造出来就是为了照明,它们三个的存在有些背离初衷。)只有当灯转换成绿色的时候,铁家伙才能冲到路的对面。
徐非其实不太愿意去相信,一千年前的剪影,是那么的乏味不堪。
他理想中的一千年以前应该活得像诗一样率性洒脱。在有钢管的地方,所能发生最美的事,他心里起码有个底。
但他并没有在看到期望中裸露大腿的姑娘挂在钢管上跳舞。
真令人遗憾。
东西向的绿灯亮了,司机松开控制喇叭的按钮——这里有必要说明,一千年之前有很多司机习惯在车子速度降到零的时候,把手掌按在喇叭按钮上,无关有没有素质,每个人的习惯问题。况且,如果运气好碰到节奏感强的民族,不用去歌剧院,在街头就能领略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百车齐鸣,可比什么音乐会震撼的多。
但是长时间下来,唯一的坏处就是喇叭的损耗太大,按当时的生产力根本供不应求。
市场规律的运作之下,喇叭的价格被哄抬到很高。
后来官方找来专家,专家找来一张图表用投影仪照在四平米的银幕上说:看到这个曲线没有?
众人点头。
点头的意思是:看到是看到了,只不过看不懂罢了。
专家接着说:我们得出结论喇叭的价格越高,社会上的喇叭损耗率是会下降的。
众人似懂非懂。
专家解释:他们买不起就不会滥用,就不会造成资源浪费。
众人点头称妙。
专家提醒:但是有一件事情要注意,根据这张表格来分析,当喇叭价格到达第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喇叭的损耗率会降到最小。(永远不会降到零,因为世界上总有富人对喇叭有奇怪的需求。)但是当曲线到达第二临界点的时候,会面临一个问题,喇叭的价格这么高,大部分人根本买不起汽车,这对于汽车从业者来说将是很大的损失,所以拟定喇叭的价格不应该越过第二临界点。
在第一临界点右方,也就是在喇叭单体价格高于整车价格的时候,会产生一个新的产业——拆喇叭业。喇叭拆下来可以卖到比整车还要高的价格,没有喇叭的车可以另行销售。
对于喇叭的定价应该在第一临界点与第二临界点之间,也就是喇叭的价格适度地超越整车本身。
如此一来:
对喇叭有特殊需要的人可以得到心仪的喇叭。
民众可以低价得到自己心仪的车子。
全新的职业诞生,产生了很多的就业岗位。
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回到最初的出发点——有效抑制了喇叭的损耗。
不出意外,全票通过,掌声雷动。
经过商议,官方决定出台新政策,通过宏观调控来有效抑制喇叭的损耗问题——把喇叭的价格上调到比汽车价格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以新政策出台后的眼光来看,社会上仍然敢于按喇叭的,全是有钱人。
连他们按喇叭的目的开始变得不那么单纯,以前按喇叭可能是习惯问题,现在则是——变相炫耀自己的财富。
徐非正为没有看到钢管舞而怅然若失的时候,十字路口传来橡胶在石子路面摩擦的尖锐刹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