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数并非是到街上来散步逛街的,他们采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几乎没有一个是走在街上左右观看,随意闲逛的。
这次九宫山弟子除何新童外都来了,一是出门散散心,二来也算在卓阳城里四处巡视一下。凌霄看不见之后,两只眼睛就变得无神、呆滞了许多,因此他就在头上戴了一个黑色的斗笠,斗笠前面垂下黑纱来遮住面容。
除了打坐时间,凌霄无时无刻不在使用精神力,用来代替双眼,因此也促使他的精神力修炼一直没有停止过,有了很大的进境。
大街上并不像他们印象中的那样,到处充斥着贩卖吆喝声,一片喧嚣热闹的场景。这里商铺饭馆里虽也有谈笑声,但都不会很吵,一切都给人井然有序的感觉。
“前面谁家出殡呢?走,去看看。”
大街尽头处,街旁的一户人家门前,摆放着许多的花圈、白幡等出殡事物,门口上方悬挂着两个白灯笼,大门里进进出出的人也都是身穿丧服,很明显应该是这家死了位主人。
凌霄等人来到门前,看其门户这还是个大户人家,门外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五十岁左右,像是专门接待四方来客的。看到凌霄他们几个,便趋步走了过来。
“几位小友可是来吊丧的?”管家道。
傅长星反问道:“敢问老人家,府上为何人发丧?”
管家一看并非是来参加丧礼的,便将手上的物事收了起来,道:“哦,是我们老员外病逝。几位小友自便,老朽失陪。”
说完便去招呼另一拨赶来吊丧的人,左三元道:“我说发丧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如到城中找家酒馆,先好好地吃上一顿,师傅不是说明天就要离开了吗?以后还不知道遇到什么危险呢,能多吃一顿就多吃一顿吧,放心,我请客。”
左三元主动请客吃饭,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这家伙平时铁公鸡一毛不拔,今天竟然主动提出来,真是难得。正在他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阵阵惊呼声从正在举行丧礼的家中发出。
他们透过大门向里张望,发现里面的人都有些慌张,脸带惊容,还有些人则是东奔西跑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老管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手提着衣服一路小跑地进了家门,凌霄几人对视一眼也一起跟了上去。
走进大门,院子里已经如炸开的锅似的吵嚷作一团,他们费了好大劲才终于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户人家姓王,主人便是今天的主角——本该躺在棺材里的王员外。王员外在卓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富资产,已经在这座城市居住了三代。他膝下有一双儿女,也都已长大成人,按说王员外本该享享清福,却没想到天降横祸。
半个月前,王员外不知突然得了什么怪病,人开始变得痴傻起来,好像完全没有了意识似的,双眼呆滞,精神萎靡,不再说话做事,就像个傻子一样。吃喝拉撒都要有人伺候才行,本来他家财万贯,让人服侍也不是不可以,但就在昨天晚上王员外却突然暴毙,死了。
生死有命,人死不能复生,府里的人虽然伤心但也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大家便张罗着为王员外办丧礼的事情,今天是停灵第二天,各方丧客都来吊唁,但就在他们准备封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棺材里空空如也,王员外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这可急坏了王家兄妹,当着满院子的亲戚朋友的面,居然连亡父的遗体都弄丢了,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羞恼之下他们开始大骂府中下人。他们骂管家,管家骂管事,管事骂奴役,一时间闹的鸡飞狗跳,所有人行动起来找王员外,更有脑子不灵光的下人,跑来跑去地直接喊起了王员外的名字……
对凌霄他们来说这就是一出闹剧,至于王员外的尸体到底在哪,他们也不太关心。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出了大门,开始往回走。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黑气一闪而没,朝远处遁去,而它的源头正是王员外的家。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感到了那股气息,当下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上,立刻化做金光朝那道气息追去。
凌霄用神识紧紧地锁定了前方的气息,众人加快速度,眼看距离越来越近,也渐渐地看清了那道身影,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在他的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老者,老者身穿一身大殓之服,若是所料不差,这应该就是不翼而飞的王员外遗体吧。
这人偷尸体干什么?
大家都有这个疑问,但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他们也不敢追的太近,以免被发现。大家商议了一下,一方面写下灵扎,立刻通知城中客栈的其他众人,另一方面几人一路追踪下去,沿途做好标记,查清此人落脚何处,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只见那道身影扛着王员外一路飞驰,在离开卓阳城大约两百里的一处山谷上方慢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便折身朝谷口落去。
凌霄等人悄然追至山谷,程千千唯恐此处有修为高的修士,事先刻下隐身阵法,几人身处阵法之内,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他们小心地走进山谷,这里地方不大,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因谷内长年得不到阳光照射,所以这里生长的草木全是性喜阴寒的植被,空气中都饱含着潮湿的气息。
谷内高低不平,而且被杂草全部覆盖,很难找到什么线索,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凌霄精神力的强大之处。他将识海之内的精神力全部外放,最大限度地覆盖整个山谷,顿时谷中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射回他的脑海。
当然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唯恐被人感应,只是一点点地搜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山谷的最深处发出了一个洞口。
洞口是朝着斜下方延伸的,在外面很不容易发现。凌霄悄声对其他人道:“里面一共有四个人,应该没有太强大的存在,我们是等师傅他们还是先动手?”
傅长星道:“我看我们还是等其他人到了再说吧。”
几个人便躲地一旁继续监视着洞内的情况,从他们的谈话中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王员外几年前偶然得到一株千年肉灵芝,他不认识此物,不知此物的珍贵之处,看它长得像是蘑菇就自己吃了。事后他对人提及过此事,又辗转传到了这些修行之人耳中。
那身材矮小的修士本是秋月堡余孽,名叫马三,他听说此事之后心中大是嫉恨,恨王员外一介凡人却暴殄天物,正好过几天秋月堡重建,新任堡主接掌,他便施了个法弄的王员外失魂落魄几天,再将他杀掉,扛了他的尸体去送给新堡主,没准还能炼出点什么呢。
上古药草文献中对于肉灵芝是这样记载的,“肉芫状如肉,附于大石,头尾俱有,乃生物也。”针对其年限也有介绍,说“其生长百年则赤如珊瑚,千年则白如截肪,万年则黑如泽漆,万年以上者黄如紫金。”“服后,令人轻身,长生不老。”
王员外当初意外得到的便是一株乳白色的肉灵芝,也就是说其已有千年寿命,是名副其实的灵药。服用之后长生不老有些夸张,但起码也有增加一倍的寿命,只是世事无常,王员外却因此送掉了性命,更遑论延年益寿了。
阴潮的洞窟之中,四个男子围坐在一个火堆旁边,马三将王员外的尸体放在一旁,对其旁边一人说道:“我说老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请帖送出去了吗?”
那被叫做老李的男子一脸的坑坑洼洼,像是被大雨冲过的泥泞土地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送出去了,不过有件事我实在搞不明白,像灵云谷这种小门小派,我们干嘛还要请他们来!真是自掉身价。”老李埋怨道。
马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相传咱们秋月堡从成立至今经历了几十万年,曾经一度辉煌,乃神宗之首,又是圣堂守护者,不成想如今江河日下,威势越来越不如以前,不久前的夺天之战更是差点灭门。如今的秋月堡,今非昔比了!”
他叹息地摇了摇头,语气透露出十分的无奈,老李也变得有些伤感,对其他三人道:“我们大家也不要气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苗老大是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我相信他一定能重整咱们秋月堡的士气,实现往日的威风。”
“对了,小钟什么时候来?”
“差不多了吧,再等等,估计今晚就到了。”
凌霄他们在洞外听到这里,才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一个叫秋月堡的门派弟子,估计也不是什么正义之辈。
“他们还有人要来?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等下去?”杨成问道。
凌霄示意他小声点,突然神识出现一丝波动,一幅画面传入脑海。
“师傅他们都来了,先出去再说。”
于是几人便御剑升空,遥远的天际十几道光芒飞来,他们赶紧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