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狂妄自大的心态“入世”
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
——庄子
庄子认为,人的德行应当效法与道为一的“神人”或“圣人”、“真人”,“将磅礴万物以为一”,遨游于天地随着自然而运行变化,无牵无挂地神游于尘世之外。超世即是“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超世精神既是一种“出入六合,游乎九州,独往独来”,“物而不物”的“至贵”的精神,或者说是一种我与天地万物相往来的“有我精神”,同时也是一种“合乎大同”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天我(人)合一”精神,亦即是一种“忘我而无己”的精神。
庄子主张顺世应世,同时又主张避世超世。庄子向往的是一种既和世俗混合而不失去自我的人生风范。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也为了真心行道,人必须入世随俗,消减自己的锋芒,不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入世的目的并不是完全与世沉浮,随波逐流,而是更好地保全自我和实现自我。为了在世俗生活中更好地保全自我和实现自我,超世的精神与情怀不仅是必要的而且也是应有的。超世也就是超然世外,不关心世事的发展及其结果,也不以世俗荣辱为荣辱,是非为是非。就此而论,超世精神也就是圆融精神与自由精神的合一,从某种意义上体现了外圆与内方的统一。
道家外圆内方的处世态度体现了道家伦理思想——入世顺世又超世避世的基本特点,其核心点则是出世而不超尘、入世而不流俗。道家主张的入世是从个人的安身立命上而论,旨在消解他人的敌意和社会的排斥,看重的是个人性命的保全或祸害的化除,并不是追逐世俗之人所求所好的功名利禄、权势富贵。
事实上,道家主张的入世顺世恰恰是以淡泊功名利禄的追求来顺应他人与社会,以避免与其发生直接的利害冲突或矛盾纠纷。这种入世顺世在某种意义上又是同其超世避世主张完全相吻合的。道家主张的超世是从个人的心理平衡和精神宁静立论,旨在超脱世俗的利害纠纷和功名樊篱,看重的是个人内心的自由和人格完善,它并不是要人们否定现实世界或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更不是要否定人们正当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
在道家看来,能跳出自我来了解自我的人,才可根据自然法则使万物按照自身的本性去发展而尽其用;能把天下还给天下万民所共有的人,只有首先具有超世的襟怀即对外界不起贪恋爱慕之心,才能够真正地深入世间,才能够在人世间掌握自己生命的方向,才不致受世俗缠扰而坠落。同时,只有深入世间,才能真正看透生命的本质、觉悟人生的真谛,产生一种超世的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