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沐瑶歌还没醒，那边躺着的人却早已醒来，冷着一张脸，盯着她看。不得已，在这样火辣辣的目光中，她也实在睡不着了。
“昨晚是不是你把我的衣服换了？”
沐瑶歌看着他那一脸冷酷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选择置之不理，自顾自整理着东西。此时，北辰清玄不在，她不得不警惕些，免得被人偷袭。
只见男孩起身，拖着长长的衣袍，显得有些滑稽，走到沐瑶歌身边，语气冷冷地又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沐瑶歌抬头看向他，一阵无语。为什么要救他，她怎么知道？难道说自家师父看上他的剑了，所以救他？男孩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凤眸内寒冷一片，神情淡然而沉稳，似是在等着她回答一般，脸上显示出的，是他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成熟。
“我师父惜命。”沐瑶歌一本正经地道。内心却无比鄙视自己。她师父惜命？惜命吗？
男孩又看了她会，没再问什么，安静地坐在一边，拿着那把渊仞独自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沐瑶歌瞥了他一眼，第一次，一个孩子的心思，她如此看不懂。
“多谢。”正在四周静悄悄之际，男孩突兀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再似之前那么冷硬而不近人情。沐瑶歌转过身，看向他，清浅一笑，未语。
男孩一怔，立即低下了头，冷漠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破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沐瑶歌蹲下身来，问道。此话一出，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男孩苍白的脸上更是寒光乍现，“你叫我什么？”
沐瑶歌见他这样，一挑眉，云淡风轻地道：“破小孩啊！不是吗？”说着，玩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男孩顿时黑了脸，凤眸内波光明明灭灭，狠狠地拍开她的手，道：“女人，你这是在挑衅我，你可知道？”
“明明是个孩子，装什么大人？”沐瑶歌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用手支撑着脑袋，朝他无奈地笑着。
“风烨华。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且不和你计较。”风烨华瞟了眼她的脸，语气清淡，没什么情绪地道。沐瑶歌没再逗他，浅笑着起身，前去牵马。
风烨华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光闪动了一下，语气平淡地道：“女人，名字。”
“沐瑶歌。”
沐瑶歌？他记下了。风烨华低下头，抚着剑。
“爱徒，可以出发了吗?”北辰清玄从林子里蹦跶出来，丢给风烨华一袋果子，闲闲地问道。沐瑶歌头也不回，自顾自整理着行囊。
“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能安分点。”
北辰清玄幽幽地飘过来，笑得有些无耻，“你打没打听那小子哪里来的？要不咋们抢了他就跑吧。”语罢，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熟透的山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两眼冒光地扫了眼远处静静闭目养神的风烨华。
沐瑶歌转头瞥了他一眼，“师父，你这样一点都不优雅？”
“非也非也，此优雅非彼优雅。你就说吧？可抢？”北辰清玄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似乎等不及要扑上去了一般。沐瑶歌一脸鄙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既然如此，昨夜为何大费周章地救他。”
北辰清玄端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释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懂？”
“懂你个头！尽给我瞎扯！”话音刚落下，沐瑶歌抬脚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随之响起一阵惊呼和怒骂声。风烨华把目光投向打闹的两人，眸光微微闪烁着，幽邃的眸中清冷地倒影着两人的影子，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却无过多的情绪。片刻，他收回目光，轻抚着剑，交错的光影落于他消瘦的身体上，显得孤寂而落寞。
“师父，他说他叫风烨华。”沐瑶歌收了嬉闹的笑，严肃地道。北辰清玄吃果子的手明显一顿，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那边的人，不语。
良久，只见他起身，带着云淡风轻地笑意靠过去，扫了眼未动的山果，玩笑地道：“小子，你是怕本座下毒害你？”
风烨华头也不抬地道：“是。”
北辰清玄未料到他就那么直接承认了，一时有些语塞。顿了顿，又道：“说吧，你是乖乖给我剑呢？还是想让本座把你送给风瑾云呢？”
风烨华眸内寒光一闪，缓缓地抬起头来，冷硬地语气，带着一丝轻蔑：“传说中的三清阁阁主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北辰清玄冷了脸，空气跟着似乎也冷了三分，“小子，你好胆量！”
“过奖。”
沐瑶歌闲闲地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各放气场。随之，不咸不淡地带入一句话：“赶紧打算，时间不早了。”
良久，四周静得出奇。日光静静映射在水面上，鱼鳞潜跃之声，飞鸟扑翅之声，都能捕捉得一清二楚。
“哼~该死的小子，你赢了！”只见北辰清玄理了理衣袍，故作镇定地转身，悄悄地揉着又酸又涩的眼睛。风烨华幽幽地低下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脸色显得越发难看。
沐瑶歌抽动着嘴角，显得非常无奈。收了看戏地心思，道：“师父，别闹了，走了。”
“臭小子，跟我们走？“
风烨华没动，用布缓慢地包好剑，目光闪烁着，悄无声息地投向沐瑶歌，随即瞥向北辰清玄，道：“您是怕我师父找您麻烦？”
北辰清玄挑了挑眉，“你知道本座和那老家伙认识？”
“我见过你，在皇都。”风烨华道。
“嗯~带上你有风险，得给点好处吧？”北辰清玄笑得像只狐狸，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他腿上静静躺着的剑。风烨华当没看到，冷清清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温不火地道：“我没说要跟你们走。”
一句话，顿时呛住了北辰清玄，老家伙黑了脸，袖子一甩，转身自己走了，“臭小子！你等死吧！哼！”
沐瑶歌牵着马，看看自家走远的师父，再看看坐在那稳如泰山的风烨华，有些哭笑不得。老家伙死要面子，怕人家师父，又不肯拉下脸来救人家，还非要什么好处。
“自己跟上吧。”沐瑶歌瞅了眼他，牵着马匹走过。
风烨华一脸为难，眼看她要走远，才急急地道：“等等！”
“嗯？”沐瑶歌回过头来看向他，有些不解。这死小子又要干嘛？
只见他一脸为难之色，神情有些窘迫，似乎许久才憋出这话：“我脚麻了。女人，来扶我。”说着，伸出一只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沐瑶歌抽动着嘴角，内心有种想捏死他的冲动。该死的！这臭小子！简直跟那老家伙一个德行！
“快点。”他显得有些不耐烦，目光冷冷清清地落在沐瑶歌身上，等着她动作。沐瑶歌看得一阵无语，无奈之下，也只得上前去扶他。臭小子，别让姐姐我有机会整你。
他从地上站起来似是有些艰难，瘦削的身子摇晃着，把全身的重量都施在了沐瑶歌扶他的那只手上。起身后，没有道谢，也没有再理会她，直径朝前走去。
沐瑶歌在后牵着马，黑了脸，气得直磨牙。都是什么熊孩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