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思小朵便带着佳佳出宫去了霍府,曰,皇后省亲。
霍府做足了场面功夫,红绸悬挂,绸缎铺街,就连仆人们都做了新衣服。
霍家人都在门口候着,说实话,思小朵除了霍光和霍成君没见过霍家任何人,如今放眼看去,老至八九十,小至三四岁,竟然有这么多人,这都是自己的亲人吗?
走下凤辇,老太太率领众人施了礼,思小朵扶起她,纵然有些过节,这也毕竟是家人。朗声道,“这些都是皇上赏的,本宫也知道霍府不缺什么,但这毕竟是皇上的心意,大家也不要嫌这寒酸。”
霍光忙道,“臣谢皇上挂念。”
思小朵点点头,道,“外公,皇上下午来,您就不用陪我了,我和姐妹们熟络熟络才对,在宫里七年,也没机会见见大家。”
霍光点头告退,他知道,思小朵这次来霍家,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女儿来信说宫中似乎酝酿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自古以来,每个大家族都逃脱不了灭族的厄运啊!
思小朵一上午都在和一群女人闲聊家长,什么刺绣的技巧啊,做饭的技巧啊,听得思小朵一阵哈欠连连,她真的不在行这个,或许换成武功切磋,哪怕是棋艺切磋,她都会有些兴趣。
刘弗陵处理完日常事务,便着了便装去了霍府,便看见思小朵正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主位,不时点点头,应一声。见他来了,解脱般的迎上去,挽住胳膊,小声道,“陵哥哥,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刘弗陵笑着免礼,点着思小朵的头,他的朵儿若是论才华还是不错的,若是和她讲什么三从四德,礼仪妇德,她是一窍不通的,这一上午,倒是难为了她。
进了书房,思小朵与刘弗陵上座,霍光在下面站着。
思小朵道,“外公,您坐着吧,没有外人。”
霍光点头,谢恩坐下。
思小朵又道,“外公,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什么了,直奔正题好了。外公,我知道你现在对皇上有很多不满,比如说他削减你的权力,实行科举考试,选官不看门第,取消世袭制,以及互相制约的制度。但是,外公,第一,你设计杀害上官家,难道不是为了一家独大和更多的权利吗?霍家的势力本就很大,这样一来,我不能不怀疑你的不臣之心。第二,你收受贿赂,买官售官,是的,你这个地位,收些贿赂任命官员不是不可以,只是那都是你的心腹,若是良臣,我不反对,但几乎全是蛀虫,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叛国之心。第三,你私下养兵,我不得不怀疑你的造反之心。”
霍光一愣,继而道,“皇上,臣的确是伤了上官家,但是若是上官家未有重立新君之心,臣怎会这般狠心,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了!臣也的确是任命了一些官员,但他们曾经都是贤良的才子,怎知会变成贪官!”
上官小朵冷笑道,“外公,何必解释,这些我全都知道。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可养兵,妄图控制皇上。外公,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你记得,我是您的外孙女,若兵戎相见,你叫我是放了霍家还是灭了霍家!话说到这里,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您好好想想吧。”
霍光开口道,“皇上,臣身为先帝托孤大臣,身为霍去病的弟弟,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宋江山,臣之所以这般,是因为皇上没有子嗣,而且看皇上的气色时日无多,臣必须保证这江山安定,而皇上没有子嗣,必将导致朝廷大乱!”
刘弗陵轻笑道,“霍大人,你了解朕,很多事情不是逼迫就可以成为现实的,不过您放心,朕会将刘贺过继为皇子,立为太子。”
霍光点头,道,“臣会好好想想的,恭送皇上。”
思小朵还沉浸在那句将刘贺过继为皇子这句话里,若刘贺成为皇子,那自己就是他的母后了?便问道,“陵哥哥,你为何不要一个孩子?”
刘弗陵浅笑道,“不是不要,是不能要。若我真的只有一年的时间,你以后怎么办?孤儿寡母怎么与这权臣斗啊?我不想在天上看着你继续这般辛苦,那般孤独。”
思小朵看着刘弗陵,轻声道,“陵,你这是在用刘贺的自由成全我吗?”
刘弗陵苦笑,是啊,他是这般自私,竟然用另一个人的自由与爱情成全朵儿的自由。刘贺称帝,思小朵便是他的母后,这难以逾越的沟壑竟是自己亲手挖开的。天下百姓与爱情,自己终是更舍不得这百姓啊!轻声道,“我有愧于他,希望他原谅。”
思小朵苦笑,问道,“陵,你说历史可以改变吗?我是说,如果你回到过去,可以改变过去吗?”
刘弗陵摇摇头,道,“事在人为不过是人们自欺欺人罢了,很多事情都是定数,改变不了的,纵然过程有些不同,结局还是一样的。”
思小朵愣在原地,她固执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虽然霍成君进宫已然是改变了历史,但是一个国家的命运真的可以改变吗?如若无法改变,那么刘弗陵,刘贺,与自己都会是这个朝代的牺牲品吧!人,终究是逆不了天的吧!刘弗陵的日子,也没有多少了吧!轻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可结果呢,上官家灭族,你又生病,我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啊!”
刘弗陵没再问些什么,朵儿的这番话是在说,她回到了过去,明知结局如何,却改变不了这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世界在发展着,那么,朵儿,你到底来自哪里?又什么时候会回去呢?在那个地方,没有我,没有刘贺,你一个人还会快乐吗?